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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傅尉衍知道了蔺韩锦是假冒的

    傅尉衍的眉宇间一片狂乱,那双眸子里风起云涌惊涛骇浪,宋荣妍最初以为傅尉衍是个高冷到没有七情六欲的男人,可有的人表面越是荣宠不惊,他的爆发力就越强,现在宋荣妍总算知道傅尉衍能疯狂到何种地步了。她两手撑在床上,身子仰着往后退,面色苍白瞳孔颤动着,满是惊恐地紧盯着傅尉衍。

    男人高大的身躯映下一大片的阴影,宋荣妍眼看着傅尉衍拿起了床头柜上的那把军刀,她吓得差点滚到地上,生怕傅尉衍再像上次在玻璃栈道时那样逼她,她立即跳下床往外跑,可紧接着傅尉衍就从背后抓住了她的手腕,宋荣妍猛地回过头。

    这时门从外面被人一脚“砰”地踹开了,听到动静后的商佑城冲了进来,他如一阵风般伸出修长的手臂就捞住了宋荣妍的腰,裹着宋荣妍娇柔的身子往后退出了几步,同时一个转身的动作抬腿踢向傅尉衍。

    宋荣妍的腰被商佑城的手臂如同铁链般锁着,脸埋在商佑城衣下的胸膛上。只觉得自己脚尖离地,被商佑城抱着转了三百六十度一整圈,她的视线里只看到地面和商佑城摆动的衣角,整个人都头晕目眩的,十几秒钟后才站在了地上,宋荣妍一下子瘫在了商佑城的臂弯里,低着头差点吐出来。

    “傅先生!”何管家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

    屋子里傅尉衍高大的身躯踉跄着,一手按在心口处摇摇晃晃地往后退着,眼看着快要栽在地上。何管家几个大步冲上前扶住傅尉衍,看到傅尉衍这个样子,他心疼得厉害,眼眶变得通红。抬头紧盯着商佑城和傅尉衍,何管家瞳孔里的泪珠子滚动着,用嘶哑的语调近乎哀求地对两人说:“商少和宋小姐还是先离开吧!宋小姐想拿东西,可以改天再来。”

    “既然这栋宅子傅先生已经送给宋小姐你了,那么我和傅先生会尽快搬走,绝不会再赖在这里。”何管家觉得傅尉衍太傻了,让宋荣妍回荣家,提出要跟宋荣妍合作,傅尉衍其实是在找一个可以再靠近宋荣妍的机会。

    他把那个舒俱来手串送给宋荣妍也就算了,可一见咖啡馆是他的心血,是renata这辈子最大的梦想,他手下的产业本就不多,可却是连犹豫都没有就把刚开得咖啡馆给了宋荣妍,而尉家老宅更是傅尉衍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因为从一开始宋荣妍就想要,这次傅尉衍给了她,宋荣妍难道以为她这个合作伙伴能有这么大的价值吗?傅尉衍以合作为借口给了宋荣妍那么多,还不是因为宋荣妍想要?

    从来都是傅尉衍从别人那里牟取暴利,但在跟宋荣妍所谓的交易中,傅尉衍亏得何止是一星半点,傅尉衍默默地为宋荣妍付出了这么多,不求宋荣妍的感激,但宋荣妍现在有商佑城护着了,她就处处欺负他家傅先生了是吗?傅尉衍在处理感情一事上固然有错,可宋荣妍何至于这么报复傅尉衍?

    何管家越想胸腔里燃烧的火越旺,他的情绪也失控了,眼看着商佑城抱着宋荣妍站在那里不动,何管家暴怒地低吼道:“滚啊!”

    商佑城站在外面的光影中,仿佛离傅尉衍很远,高高在上又从容不迫的。他抿着唇,那一双向来很邪魅的凤眸,此刻却很深沉又复杂,盯着傅尉衍十几秒钟,商佑城意味深长地说出这样一句话,“傅尉衍,人是你的,别人怎么抢也抢不走,但如果不属于你,无论你用多少手段和什么方式,她终归都不会变成你的。”

    随后商佑城弯腰打横抱起早就浑身无力的宋荣妍,迈着稳健的步伐慢慢地走了出去。

    傅尉衍站在房间的阴影里看着商佑城的那抹背影,随着商佑城的远去,消失在长廊的尽头后,宋荣妍就这样被他带走了。

    傅尉衍高大的身躯慢慢地倒了下去,何管家架不住他,他推开何管家坐在了地上,脊背靠在沙发上,男人屈起腿把脸埋入了膝盖中,那样孤独的姿态像极了一个迷路后找不到母亲的孩子,在狼藉混乱的房间里,傅尉衍处在昏暗中,不久后何管家听到了他那压抑又隐忍的哭泣。

    “少爷……”何管家哽咽着跪在了傅尉衍的腿边,弯起胳膊把傅尉衍抱入了怀中,很快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胸口湿了一大片,何管家的手抚摸着傅尉衍的脑袋,泣不成声如同哄着一个不愿意吃饭的孩子,“你放下宋小姐吧!她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你何必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

    “你忘了吗?当年你好不容易在那场大火中活下来,六年后再回来你是为了复仇的,你早就断掉了一切欲念,宋荣妍她没有什么特别的,你没有必要为了她这么伤害自己,整个尉家的人只剩下我和少爷你了,如果你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有什么颜面去地下跟老爷和夫人交代?你放过宋小姐,同时也放过你自己……”

    傅尉衍仿佛没有听见何管家说了什么,他耳边只有何管家最后一句话,傅尉衍不断地对何管家摇摇头,眼中的泪水大片地往外涌,他放不下的,否则在宋荣妍对他开下去那一枪时,他就应该死心清醒了,然而并没有,反反复复那么多次,他还是想要宋荣妍这个女人,一辈子他都放不下对宋荣妍的感情。

    六年前还在巴黎留学时,他心中有抱负和对爱情的美好向往,他想谈一场刻骨铭心轰轰烈烈的恋爱,如同飞蛾如果不扑火,也就没有了它生命的壮烈,有些人就是为爱而活,傅尉衍可以为了一个女人和一段感情奋不顾身、倾尽所有。

    他出生在官宦世家,可站在权利的顶端和复仇都不是他想要的,因为六年前尉家的那场灾难,他是被逼着放弃自己最爱的女人,脱胎换骨变成了不择手段又冷血城府的阴谋家,但其实他想要的只不过是最爱女人的陪伴,一个幸福的家庭和一双儿女,何管家让他把心思和精力放在复仇上,他根本就做不到,他宁愿不报血海深仇,也不想失去宋荣妍,所以把自己折磨成这样遍体鳞伤、生不如死又算什么?其他的他什么都不想管了,外面的风云变幻都跟他没有关系,现在他只想让自己堕落消沉下去。

    何管家什么都没有再说,收紧双臂跪在地上,长时间地抱着哭得如同孩子般的傅尉衍,他将下巴放在傅尉衍的头顶,自己眼中流出的泪水也早就把一张满是皱纹的脸湿透了,傅尉衍只想谈情说爱,那就让他谈情说爱好了,这孩子早就被复仇的担子压垮了,命运何其残忍,非要把曾经一个温润风度翩翩的少年推上这一条路,如果没有复仇,他就不用放弃当年的renata,他会拥有世上最大的幸福,现在却都成了奢望。

    —

    商佑城一路抱着宋荣妍上了车,吩咐前面的连依开车把宋荣妍送回咖啡馆,一路上宋荣妍都靠在座椅上,用手盖住自己的眼睛,一张脸苍白如纸,她胸口憋闷得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心里悲凉到了极点,刚刚她看得出来傅尉衍很不好,她伤害着傅尉衍,同时她自己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可除了一次又一次地推开傅尉衍,他们之间还能怎么样?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后来出现了各种阻碍和分歧,爱得或许还没有那么深,但对彼此造成的伤害却是那么大,早就无法弥补了,有些发生的事不可能当做没有存在过,她和傅尉衍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是到了绝路。

    宋荣妍原本以为六年前尉子墨的离世,足够让她生不如死了,没想到如今竟然又经历了这么一场撕心裂的感情,她精疲力尽无法再振作起来,宋启帆和商佑城都要让她放下过去重新开始,可她承受了这么多的苦楚和磨难,已经丧失掉好好活下去的动力了怎么办?

    “荣妍。”商佑城叫着宋荣妍的名字,侧过身弯起胳膊把宋荣妍揽入了怀中,男人宽厚的大手抚摸着她背后的头发,商佑城的语气里充满了温柔和疼惜,“你如果撑不住,就哭出来,过后就没事了。你想开一点,要知道伤痛需要时间来愈合,如果一时放不下,就不要强逼着自己,只要顺其自然就好了。”

    宋荣妍纤细的肩膀颤动着,哭泣着把满是泪水的脸深深埋在商佑城的胸口,他身上的气息很清冽,而怀抱里宽厚散发着热度,让宋荣妍觉得安心又踏实,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来,胸腔里的窒闷纾解了不少,宋荣妍的心渐渐变得宁静,就在商佑城给她筑造的这一方空间里放松下来,实在是太累了,她闭着眼睛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商佑城察觉到怀里的女人安静了下来,他伸手动作小心翼翼地把宋荣妍的脸拉了出来,这才发现她睡着了,一番哭泣后,她的脸仿佛被雨水洗涤过一样干净却泛着苍白,面上全都是泪水,那浓密乌黑的睫毛颤动着时,沾染着的泪珠子滚落下来,如此娇美又脆弱如瓷器的女人让商佑城心里疼痛,深邃的凤眸里全都是怜惜。

    女人熟睡的样子宛如一个小天使,没有了平日里强装出来的冷漠和尖锐,商佑城用温厚的指腹摩挲着宋荣妍脸上的泪痕,低头凑过去,用炙热柔软的唇轻轻吮吸着她的眼角,直到那些湿热的液体全都没有了,商佑城重新将宋荣妍纳入怀抱,下巴放在宋荣妍的头顶,商佑城闭上细长的凤眸,心里仿佛被巨石压着,沉闷难受得厉害。

    前面开车的连依从后视镜里看到商佑城表情里的心疼,她的目光里极快地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手下倏忽攥紧了方向盘,唇线抿成僵硬的弧度,半晌后连依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然而那些话到了嘴边却全都吞了回去,宋荣妍经历的伤痛实在是太多了,连同身为女人的她都是那么怜惜宋荣妍,何况是男人对女人总是有一种天生的保护欲,她家四少若是深陷进去了,那也很正常。

    中途商佑城看过时间后,让连依转了路到他和宋荣妍经常去的那家餐厅,后来车子停下了,商佑城怀里的宋荣妍还没有醒过来,连依转头要把宋荣妍叫醒,商佑城沉默地摇摇头制止了她,于是连依就没有再说什么,打开车门自己先走去餐厅,为两人安排位置以及点菜。

    车子里只剩下商佑城和宋荣妍两个人,这一片狭窄的空间里变得很安静,可以听到两人的呼吸声,商佑城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把宋荣妍额前的头发拨开,露出了她一张白璧无瑕的脸,他就这样一动不动深深地凝视着宋荣妍。

    过去了很长时间,直到宋荣妍的长睫掀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正对上商佑城眸子里还没有来得及收起的温柔,宋荣妍愣了几秒钟,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然被商佑城抱坐在了腿上,她连忙挣脱商佑城的手臂,别开头有些局促地说:“对不起,我睡着了。”

    “也没有多长时间。”商佑城凤眸里的炙热很快散去,可嗓音听起来却比往常沙哑性感,“刚好到了饭点,我们进去吃过饭再回咖啡馆。”

    宋荣妍点点头,自己打开车门下去,而商佑城从另一边下车,结果因为双腿被宋荣妍坐了两个小时而发麻,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在地上,商佑城连忙用手按在了车顶,腿上的神经疼得他一时间动弹不了,拧着修长的眉宇发出了“嘶”的一声。

    宋荣妍见状立即跑过去扶住商佑城,看到商佑城的面上苍白,额头上的冷汗都滚落下来了,宋荣妍惊慌地问:“你还好吧?若不然你回车子里,我给你按摩一下,我在会所里学过。”

    宋荣妍说着就要打开车门,商佑城却按住了她的手背,随后手指缠绕上宋荣妍的,把宋荣妍的手紧紧锁在自己的掌心里,商佑城身形僵硬地伫立在那里,低着头看宋荣妍时,那凤眸里潋滟生辉泛着水一样,他勾着唇对宋荣妍笑了笑,“我没事。痛并快乐着,如果你真的再给我按几下,估计我会更痛苦,到那个时候就真的有事了。”

    “……”宋荣妍顿时接不上话来,目光下意识地往商佑城的两腿间瞥去。

    可下一秒钟商佑城却“哈哈”大笑起来,眉宇飞扬着让他看上去越发邪魅,男人笑起来的样子就如同绽放的烟花,璀璨迷人,让宋荣妍一时间愣住了,仰着脸怔怔地看着商佑城,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逗你玩呢!”商佑城停止了那肆意的笑,唯有凤眸里的光彩没有散去,他俯身凑近宋荣妍,磁性动听的声音响在宋荣妍的耳边,“荣妍你放心,我的定力很好,在你没有喜欢上我之前,我不会对你做出逾越之举,所以你不用把我当成狼一样防着。”

    商佑城炙热的呼吸都喷洒在脖子里,引起宋荣妍的惊颤,微微缩着肩膀躲开,她只觉得自己的脸色发烫,不自在地低下头,抿着唇应道,“嗯。”

    “走吧。”商佑城松开宋荣妍的手,直起身子迈着修长的腿往餐厅里走去,宋荣妍站在后面看到春日午后的阳光洒在男人的肩背上,把他整个人映得那么美好,宛如从画中走出来的,这样满身光芒的男人,怕是很多女人都会动心吧?

    宋荣妍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喜欢上商佑城,但如果商佑城能治愈她过往中的所有伤痛,那么她想尝试一下。

    两人吃过午饭后,商佑城把宋荣妍送回一见咖啡馆,一般情况下他都是早上才有大量的时间待在咖啡馆里,下午就没有再进去了,宋荣妍也知道了他的工作作息,没有多问什么,跟商佑城道别后,宋荣妍等商佑城的车子不见了,她才返回咖啡馆。

    连依开着车子行驶了几分钟,渐渐看不到一见咖啡馆了,她这才出声清冷地问后面的商佑城,“我们现在去哪里?”

    “省政府办公厅。”商佑城双腿交叠一副高贵的姿态坐着,从口袋里掏出烟,用打火机点燃了衔在嘴角,很快他那一张邪魅的脸被淡青色的烟雾笼罩,表情模糊不定。

    连依看了一眼气场突然变了的男人,她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一本正经地问:“今天是回家的日子,谎话你全都编好了?”

    商佑城把香烟衔在嘴角,一只手撑着下巴,抢眼的是他那细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商佑城正懒洋洋地看着车窗外的街景,闻言他拧起俊挺的眉宇,凤眸阴冷地斜睨着连依,满是危险地问:“我怎么听着你这话像是在幸灾乐祸?长姐把我抽一顿,你很高兴是吧?”

    “我有没有在幸灾乐祸,到晚上你就知道了。”

    结果事实正是如此,晚上七点多一回到商家,商家当家做主的商佑瑕,也就是商佑城的长姐,手里早就拿着戒尺在客厅里等着商佑城了,商佑城看到那架势也不用商佑瑕开口,双膝一弯自己就跪在了地上,低着头老老实实地说:“长姐,我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吗?!”商佑瑕站在那里另一手中拿着报纸,痛心疾首地数落起商佑城来,“你自己看看最近又都干了什么好事?一个市长的儿子整天混在咖啡馆里,让那些女生围着你……”

    “我那是在体验生活。”不等商佑瑕说完,商佑城抬起头坦然自若地辩解了一句,商佑瑕手中的报纸不断地甩在他的脑袋上,商佑城下意识地歪着身子躲闪。

    结果商佑瑕抬起腿就往他肩背上踹,冷着脸训斥道:“我还没有开始抽你呢,你就躲了是不是?给我跪直一点!歪歪斜斜的有没有一点世家公子的风度和修养?我们商家的门风都被你这个混账东西败坏了。”

    商佑城立即抬头挺胸目视前方,就看见连依臂弯里挂着他的风衣外套走了进来,他给连依递眼神,让连依替他辩驳拉住商佑瑕,但连依视若无睹,放下外套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端起佣人刚放下的一碗银耳红枣汤,跟身侧商佑城的父亲一样慢条斯理地喝着汤。

    商佑城绝望地闭了下眼睛,紧接着商佑瑕那一戒尺就抽了下来,语气里越发恨铁不成钢了,“你还跟我顶嘴?去咖啡馆是体验生活,那么在楚家和傅家三小姐的婚礼上,你一个晚辈出手打荣家老爷,你怎么对我解释?我从小到大就教你尊重长辈,在长辈面前要谦逊有礼,结果你恰好相反,我们商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还有半个月前我让你跟蓝家的二小姐相亲,可人家等了你一个上午,你竟然放人家一个小姑娘的鸽子,就算你不去,难道不应该事先打个电话给人家?这些年的教养都白学了!十七天前的晚上我让你陪我看钢琴演奏会,你让连依拖着我,又给我跑了,二十天前……”

    “……”如果不是肩上被长姐那一下子抽得疼,商佑城估摸着自己能睡着,商佑瑕把一整个月各种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这么多年了,每个月的这天都是这样,商佑城真替自己的长姐感到心累,他抬头看向同样坐在沙发上喝着甜汤的父亲,很委屈地向父亲求助,这些事全都是他父亲让他干的,偏偏每次都是让他背黑锅。

    商父察觉到儿子望过来的眼神,他手中拿着的瓷勺顿了一下,抬起脸对商佑瑕说:“今晚的这个汤不错,是佑瑕你亲手做得吧?”

    商佑瑕抽空回过头,原本冰冷的面色一瞬间变得恭敬又温顺,笑了笑对商父说:“爸你喜欢就好。”

    随后又教训起商佑城。

    “……”商佑城顿时就万念俱灰了,每个月商佑瑕拿戒尺抽他的时候,他都不指望父亲和连依能救他,基本上他们两人都是抱着一种幸灾乐祸的心态看戏的,没有直接笑出来,对他已经算是最大的安慰了,商佑城忍不住对商佑瑕吐槽了一句,“难怪长姐你这么老了还嫁不出去,泼辣又整天实施家庭暴力的女人谁敢要?”

    商佑瑕的动作一顿,睁大眼睛盯着商佑城,“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最近我给长姐相中的一个男人,傅家二少你知道吗?”商佑城见商佑瑕蹙起了眉头,目光也闪烁了一下,商佑城连忙起身挽住了商佑瑕的胳膊,眯眼笑着一副乖孩子姿态,“还有最近这段时间我干得真是正经事。我给你找了一个弟媳,正等着你的同意,过几天我在宴会上也能公开我和她的关系了。走,我们到楼上,我跟你仔细说……”

    商佑瑕一听说商佑城找了个儿媳回来,她僵着的脸立即缓和下来,也顾不上跟商佑城“清账”了,任由商佑城拽着她的胳膊往楼上拉,这孩子从小到大就被他们的父亲惯坏了,父亲特别溺爱他,所以他一直都无法无天不务正业的,也就只有她这个做长姐的还能管教他,今天回来做成的最好的一件事大概就是告诉她他终于确定了女朋友。

    楼下客厅里商父和连依坐着继续喝甜汤,商佑城从楼梯那里抬起手往后对他们两人挥了挥,连依放下碗笑了笑,“看来他又把长姐哄住了。”

    商父倒是不以为然的,他这儿子别的本事没有,最大的能耐就是对付女人,商父拿出手帕擦着嘴,“荣家找回来的这个失散多年的三女儿怎么样?”

    —

    夜晚下了一场暴雨,窗外电闪雷鸣的,映得整个偌大的卧室里忽明忽暗,蔺韩锦从几年前最心爱的男人死在这样的夜晚时起,她就很讨厌雷雨天气,凌晨三点多的时候蔺韩锦依旧辗转难眠,她掀开被子下床,拿了衣服披在身上,打开房间的门后,蔺韩锦沿着狭长的楼梯一路往三楼走。

    几分钟后,蔺韩锦用手里的钥匙顺利打开了那个房间的门,她走进去,并没有开灯,而是借着外面的闪电站在了屋子中间那个巨大的玻璃池前,密封的玻璃池里全是福尔马林,在里面浸泡着男人的一具尸体,蔺韩锦抬起胳膊把掌心贴在玻璃上,隔着一层玻璃从上至下抚摸着那具男尸。

    窗外偶尔的闪电把房间映得亮如白昼,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可以看见蔺韩锦神色中的沉迷,她呢喃着男人的名字,“尉衍,我来看你了。我想你肯定在怪我为什么没有到黄泉路上陪着你,我本来是打算这样做的,用了很多种方式自杀,可结果都没有死成。在最后一次从鬼门关里走过来时,我回忆起我们过去相恋时的点点滴滴,那一时刻突然间就醒悟了,肯定是上天不让我死,让我活下去为你报仇,亲手杀了把你害死的尉子墨。”

    “于是我回来了,我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把自己变成了尉子墨最爱的那个女人,他果真被我骗了,这么长时间了,精明如尉子墨,竟然也没有发现我其实是个冒牌货。呵呵……尉衍,你放心吧!我的心和身体都没有背叛你,我还是你的阿锦,等到我为你报了仇,我就会做回原来的那个蔺韩锦。也快了,要不了几天,我就会让尉子墨血债血偿,付出惨痛的代价。”

    蔺韩锦那张漂亮的脸上呈现出一种狠辣的扭曲来,她用钥匙把玻璃池上方的那个锁打开了,掀掉上面的玻璃后,一股刺鼻的福尔马林的味道传来,蔺韩锦却像是没有闻到一样,踮起脚尖后,她把自己的胳膊伸进了玻璃池中,一只手在那具鲜活的尸体身上一寸一寸地抚摸过去。

    很快她的身体上就起了反应,蔺韩锦抬起另一只手把自己的外套和身上的浴袍剥掉,白璧无暇的酮体展露出来,琳韩锦早就泛滥成灾了,用手慰藉着自己,没过一会就达到了巅峰。

    她骤然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把脸贴向那面玻璃,蔺韩锦看着里面栩栩如生的尸体,她勾着唇甜蜜又满足地笑了,面上的表情异常诡异,在这样的夜晚里,她披头散发赤身裸体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女鬼,蔺韩锦狂乱地呢喃着,“尉衍我爱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我也只属于你一个男人……”

    这场雨连续下了三天都没有停,缠缠绵绵淅淅沥沥的不是很大,这天下午蔺韩锦一路开着车子去了医院,她的怀里抱着一束鲜花,坐上电梯找到了荣欣的病房,顺利地把负责照顾荣欣的某个荣家的佣人支开后,蔺韩锦拉过椅子坐了下来,她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荣欣,像是在闲聊一样对荣欣说:“荣欣,你睡了这么长时间还不醒过来,你知道外面发生了多大的事吗?”

    “你父亲荣文峥他把宋荣妍接回了荣家,从此让宋荣妍做了荣家的三小姐,不仅如此,宋荣妍竟然还勾搭了商佑城,你知道商佑城是谁吗?不,你肯定不知道。”蔺韩锦自言自语着,提起商佑城的名字和身份时,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露出了害怕的表情,“我告诉你,商佑城不仅是市市长的儿子,他还有另外一个更可怕的身份……后天荣文峥会举办一场宴会,让整个市的人从此都认识宋荣妍,同时在宴会上荣文峥会促成商佑城和宋荣妍的婚事。”

    “我猜想商佑城肯定已经说服商家那边的人了,没有谁会反对他和宋荣妍在一起,所以你听清楚了吗?商佑城一旦和宋荣妍结婚了,就算将来你醒了过来,你在整个荣家也会失宠,尤其是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荣夫人是怎样的一个人,所以荣欣你争口气,你赶在宴会之前醒过来,就还有挽回大局的机会。”蔺韩锦这样说着,看到荣欣垂放在床沿上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蔺韩锦心中大喜,立即用两手攥住荣欣的一只手,激动万分地盯着荣欣的脸,蔺韩锦说出更多刺激荣欣的话语来,“你赶快醒过来。”

    “我们两个人合作,我一定会帮你杀掉宋荣妍,把商佑城这个市长的儿子抢回来,到时候只要你跟商佑城结婚了,那么你得到的好处就可想而知了。”这时蔺韩锦感觉到荣欣的手颤动得更强烈了,她往床边的心电图上看了一眼后,拉开椅子猛地站起身,先是按了铃,蔺韩锦欣喜若狂地跑出去叫医生,“医生,快!我朋友醒了……”

    —

    这天晚上傅尉衍从酒桌上应酬回到尉家老宅,何管家早就在门口等他了,见他从车子里走出来,何管家连忙几个大步上前,手中黑色的雨伞撑在傅尉衍的头顶,一路跟在傅尉衍的身后走进去。

    雨水淅淅沥沥地下着,水珠子从屋檐上“滴答滴答”地砸落下来,傅尉衍迈着修长的腿走在长廊里,两边都没有遮挡物,雨水打在了傅尉衍的身上,衣衫摩挲中他黑色的风衣下摆被吹了起来,头顶挂着的红色灯笼晃动着,连光线都忽明忽暗的,风雨夜里傅尉衍一身风衣大步流星的样子气场十足透着凌厉,侧过头问了身后的何管家一句,“检验结果都出来没有?”

    “都出来了。”何管家还没有来得及回到房间,检验单不在手里,他只好对傅尉衍口述道:“医院那边做过了尉白和宋小姐的dna鉴定,结果正如傅先生的猜想,尉白这个孩子……”

    傅尉衍停下了脚步,何管家顿住话语,等了半天不见傅尉衍有什么表示,何管家解释起那天给小白和傅尉衍做父子关系鉴定一事来,“当时楚南辰之所以那么惊慌地赶过去医院,试图调换我手中的检验结果,他其实是在担心我们把宋小姐和尉白的关系也同时做了鉴定,但事实上我们当时并没有想到这一点,所以在我把检验结果给楚南辰看过后,他并没有再换那张检验单了。”

    从始自终何管家都没有背叛过傅尉衍,当时他从医院里拿出来的那张检验结果本来就是真实的,尉白和傅尉衍的确不是父子关系,在车子里何管家也只是配合着楚南辰演戏而已,回来后他就把整个过程全都告诉了傅尉衍。

    傅尉衍用手扶住了额头,俊脸上泛起苍白,一手撑在实木柱子上,很长时间都没有动一下,难怪宋启帆和蔡婉婷也都选择对宋荣妍隐瞒真相,整整五年,宋荣妍为小白付出了那么多,如果她知道了这么残忍的真相,她该怎么去承受?

    傅尉衍的眼眸里泛起一股潮热,对宋荣妍心疼得要命,胸腔里一阵绞痛,他抬起手按住了自己的心口位置。

    “先生。”何管家看到傅尉衍脸上痛苦的表情,他担忧了叫了一声。

    傅尉衍对何管家摆摆手,雨水洒在了傅尉衍的头发和脸上,过了半晌傅尉衍才从打击中缓过来,心里想得是他不过做了小白几个月的爸爸,就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那么做了小白五年母亲的宋荣妍呢?

    傅尉衍的薄唇紧抿在一起,像是被冰冷的雨水冻到了一样轻微颤抖着,他侧过头,嗓音沙哑地问何管家,“另外一个结果呢?”

    “检验结果表明蔺小姐的那份祖传香薰确实有问题,它是几种中草药混合在一起变成了慢性毒药,短时间内人的情绪比较容易失控、易怒并且暴躁,还有就是能让人昏迷,如果时间长了,可能就会有性命之忧。”何管家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傅尉衍的脸色,他的心里满是对蔺韩锦的恼怒,当时傅尉衍把香灰给他,让他拿去检验熏香的成分,何管家不明白傅尉衍的意图,现在事实真相出来了,原来蔺韩锦竟然是要害死傅尉衍,万幸的是他家傅先生并没有真的色迷心窍。

    “呵!”傅尉衍高大的身躯猛地剧烈晃动了一下,踉跄着差点栽倒,再次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实木柱子,他低着头,突然发出悲凉又讽刺的笑声来。

    何管家惊得大气都不敢出,几十秒钟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renata小姐她为什么要害你?这几年我听你提起她,也能想到renata小姐她很爱你,难道是因为六年前你辜负了她,她因爱生恨要报复傅先生你吗?”

    “不,renata她永远不会害我。”傅尉衍摇摇头坚定地说,唇畔勾出一抹讥诮的笑意,“如果哪天renata要害我了,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不是renata。”

    何管家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抬高声音不可置信地问:“你是说蔺韩锦是在假冒renata小姐?我从一开始对她也有疑心,但解释不通的是她的声音为什么和renata小姐的一样,她甚至也知道六年前你们相恋的种种细节。”土呆在亡。

    这也是傅尉衍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如果一个人想把自己的声音变成另外一个人的,这其实并不难,通过长时间的练习就可以做到,并且现在医疗技术如此发达,蔺韩锦想把自己的声音变成renata的,最简单快捷的途径就是做声带手术,虽然未必能达到最佳的效果,但以蔺韩锦的聪明才智,也足够蒙混过关了,何况傅尉衍跟renata分离了六年之久。

    傅尉衍现在唯一没有明白的就是蔺韩锦为什么会知道他和renata之间属于两个人的秘密,就算是楚南辰能告诉蔺韩锦的也有限,正是因为蔺韩锦知道了太多,傅尉衍最初才会轻信了蔺韩锦,就算有怀疑蔺韩锦的地方,他也因为自欺欺人而给蔺韩锦找借口解释清楚了。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沉默半晌,何管家开口低沉地问。

    傅尉衍此刻的脑子里很乱,他想到的不是要怎么揭穿蔺韩锦的真面目或是如何对付蔺韩锦,而是如果他能早点确定蔺韩锦是假冒的renata,那么在蔺韩锦和宋荣妍之间,他也不会选择蔺韩锦,因此步步错失去了宋荣妍。

    傅尉衍抬头望着外面淅淅沥沥下着的雨,突然间他想到了什么,立即转身大步往外走去,只来得及告诉何管家他马上回来,傅尉衍就发动车子,踩下油门一路往蔺韩锦的住处驶去。

    几个小时前他就问过,蔺韩锦今晚住在了御苑,傅尉衍用钥匙打开了蔺韩锦的家门,先去卧室“哗啦啦”一阵翻箱倒柜,很快傅尉衍在床上的枕头下看到了一个笔记本,蔺韩锦大概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过来,所以没有来得及收起这个笔记本,虽然早有预料,但在看见那个他翻过的宋荣妍的日记本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傅尉衍还是陡然一下子睁大了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