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而过。
尽管被新鲜八卦刺激地十分兴奋的两位损友变着法儿想要套出“嫂子”的消息,可安以源自然是不会上当的, 因为他深知人是很容易得寸进尺且很难满足的生物, 等他们知道了大七的名字, 就会想知道更多, 到时候自己就有得编了。
何必呢。
自认咸鱼的某人揉了揉脸。
他的职业又不是家。
cosplay赛事是今年在锦华市举办的“华南文化节”的一部分,参与赛事的几个社团都是往年得到了许多荣誉、受到主办方肯定、在全国相关领域都有一定知名度的那种,可谓强强碰撞。
中州大学动漫社全体成员+外援+自费家属,提前一整天到达锦华市,在酒店安顿下来,调整状态。
除了个别坐高铁也晕的, 有人选择宅在临时窝, 有人选择出门逛逛, 安以源是后者。
大七没有跟来,但以中州市和锦华市间的距离——不,即使再跨几个城市,对大七来说都是眨眼便到的。当交通路线有保证速度也足够快的时候,距离因素的影响就很小了。四小——胖啾顶替了小七, 也没有带着, 毕竟只是出门两天而已, 又不是旅游, 而且它们都有生活自理能力。
出门前, 安以源特意叮嘱了最有大家长属性的布布, 让它注意控制一下猫鸟大战的强度。
大七是不指望了。
能做保底就很好了。
而且说不定根本不在家……
安以源停下脚步, 驻留在江水旁。
这里, 是秀江。
碧绿的江水静静流淌,途径中州市、锦华市……灵韵市等12个城市,是个赏景的好去处,而结合不同城市的风貌,秀江的美丽又有着不同。流经锦华市的秀江,附近是一座拔地而起、贯穿南北的世纪大桥,夜晚被璀璨灯光妆点,白日看去,也别有一番雄伟。
但锦华是轻工业城市,江水不如别的城市剔透。
有得必有失。
江边有供人休息的长椅,安以源本想随便找一个坐下去,看了一眼,还是决定站着。
世人公认的完美事物,在修士眼里多半还有瑕疵,这种以往擦擦还能坐的椅子,现在看过去真是脏得不忍直视。
视力太好的锅。
“哎呀,这椅子真脏!”嫌弃的女声。
“我们另找一个?”
“你是不是傻?这一排都一样风吹日晒的,能有区别?”
“等下……”惊喜的男声道,“这个干净!”
安以源瞄了眼。
对话的是三十米开外的一对情侣,此时正挨挨蹭蹭地坐下说着悄悄话,脸和脸之间的距离常常可以忽略不计,安以源把这两人的情态套入了一下自己和大七……打了个寒颤。完全无法想象这种相处方式呢。果然人和人是不同的。
他的目光一时发散开去,然后发现……情侣中的女性有点眼熟。
想起来了,廖小姐!
这正是那位曾经和自己有一面相亲之缘的妹子,只不过那时候她穿着旗袍挽着头发,看起来复古又矜持,言行举止都有种民国名媛的范儿,和如今现代休闲的打扮相比,变化可谓是断崖式的,令人即使认出来也会怀疑认错。
安以源当然不属于怀疑的一员。
他只是……有点心疼自己。
所以妹子相亲时故意把气氛搞得那么僵果然是有原因的吗,看这感情深度处对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难道是因为类似偶像剧里的种种狗血原因需要作出单身的假象,于是自己在妹子心目中就是个npc或者小boss什么的……
唉。
其实也没什么。
个人有个人的生活,虽然耍相亲对象有点不对,但其实相亲不成功也符合自身的需求。
望天。
安以源倒退一步、两步,加快脚步,闪在桥柱后。
见面尴尬,不如不见。
我真是个机智又体贴的人。
安以源虚靠桥柱,思考着撤退路径。
世纪大桥下极为空旷,比人高的障碍物只有桥柱,想要不引起注目地走到别的街道比较困难。
不过无所谓,只要背对,基本不会被发现。
毕竟那种仅仅靠背影便能认出萍水相逢之人的技能,极少有人点亮。
安以源想清这点,镇定迈步,准备离开。
然而,今天可能是巧合日。
还没完全走出“散步区”,安以源便看到个熟悉的身影。
习淑。
此时,这位动漫社社长来到了江边,正和一个同社的女生手拉手说着什么。
如果两个汉子做出这样亲密的动作,很多人会在心里默默揣测他们搞基,但两个妹子嘛……
大多数时候,旁人会认为她们感情好。
嗯,就算正在埋胸也是纯洁的友谊。
先不说这种观念是怎样形成的吧,起初安以源也认为习淑只是和朋友闺蜜什么的在散步,但马上,这两个妹子就鬼鬼祟祟地凑到了一根桥柱后,身体挨在一起咬耳朵,表情变来变去。
安以源内心咯噔一下。
难道说——陈群峰同学被拉拉欺骗了感情?
冷静地发现自己不可能做到同时处在廖小姐和习淑的视线之外,安以源在是否加持障眼法之间犹豫了几秒,便听到压低了的惊讶女声:“学长?”
很好。
`
灵韵市。秀江旁。
锦衣男子平静地站在静静流淌的江水边。
即使换了现代的服装,也无法阻止他对彩色的热爱,荧光绿上衣、亮粉色长裤、浅蓝色球鞋……放在别人身上妥妥车祸现场的装扮,他穿起来却有种别样的魅力,让人不由得想象其正经打扮的模样。
“这在干嘛?最近流行的行为艺术吗?”
“哇,美男子~”
“好奇怪,这是在看水?”
“你懂什么,凭栏远眺这是诗意,诗意造吗?!”
“哪里有栏你倒是指给我看看啊……”
男色的存在是为原罪。
一对好闺蜜,眼见就要翻了友谊的小船。
锦衣男子充耳不闻,只是静默地站在江边,平静地看向如同碧绿翡翠般的水面,好似那映照出天穹的水面上,有某种神秘正在上演。
不是没有人想去搭讪,但奇妙的,所有走到男子身旁三米以内的人,都会瞬间想起别的什么,从而改变想法,离开这个原本吸引着他们的地方,就像是中了某个火爆一时的作品中的驱逐咒一样。
直到又有个颜值高于平均线的白衣青年,来到江畔。
两人之间隔着两米的距离,不近也不远。
这白衣青年自然是景樊。
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水面。
在他们的视野里,江水不再倒映天空,而是正显现着锦华市的画面,以秀江为连接,映照其周围的内容,纤毫毕现。
昊天镜。
景樊立即联想到了这件宝物。
和普通的水镜不同,江面的画面更为清晰且稳定,捕捉到的细节和可视范围角度等更是可以随操纵者心意调整,另外,一定还有表层之下的种种奥秘,只是不知道大鹏妖能否使用。
没错,锦衣男子自然是大鹏。
镇压海底不见天日,一朝获得自由却物是人非,能够和其平级甚至胜过的仙神都已不在——这个环境很危险啊。己方没有能够克制的存在,修真界和世俗界都万分担心对方摇身一变,成为大boss什么的。这种担忧,形象点来解释,好比有一天核弹成精,在街上大摇大摆地走着——
谁能淡定?!
关键在于根本接触不到大鹏,更别说知道他的态度了,于是只能一边死命找,一边控制不住地思考最坏的可能……
知道九处的领导们为此饭都少吃了几碗。
天性散漫没什么所谓社会责任感的修士倒不是太关心这个,乐观过头的甚至认为没准这只大妖会去闭关,然后直接飞升,但国家依然警戒,悲观者的发际线都往后挪了近一厘米了,脑补太丰富给愁的。
无人知晓,景樊已找到正主。
而某些对他人至关重要、当事人却漫不经心的对话,已然发生。
“我们打个赌吧。”锦衣男子开口时,江面的画面换成了锦华市世纪大桥下,将安以源囊括,“前几天遇到了一个小家伙,顺手送了他一点小礼物,你的道侣已经跟这件事扯上了关系……”
“就赌他能不能看破我的动作,如何?”
站在他的高度,景樊和敖惊帆的联系一眼便可看透,即使修为被压制,时间带来的经验和高屋建瓴般的眼光却不会消失。
“赌注是?”
“不过分破坏这个世界。”大鹏微笑起来,神情柔和,语调舒缓从容,“我知道你不在乎,可你的道侣,还有太多牵绊。”
“我在乎。”
“哦?”
“他在乎,我就在乎。”
“是吗。”
尽管景樊一个多余的词也没有说,可一股虚幻的酸臭味仍然钻进鼻端,这是恋爱的味道。
单身几千上万年的大鹏表示一点也不在意。
江畔再次沉默下来,两位当世顶级的大妖默契地看向“荧幕”。
`
安以源理智地保持沉默。
此时,他们已离开秀水江畔,来到商业街的茶餐厅。
习淑和她的名字叫苏灿的好友点了咖啡,安以源则叫了一杯巧克力,反正不会胖。
有软软的沙发座位,有热腾腾的饮品,又有故事,完美。
然而故事不长也不复杂,一句话概括完毕。
“简单来说,就是灿灿的异地恋人渣男友劈腿的故事。”
果然简单。
安以源从记忆里扒拉出先前在桥下散步的情侣一二三对,迅速根据习淑两人的注视方向锁定嫌疑人。
那是一对年轻男女,像是大学生,男生长得很有些奶油小生的味道,正是经久不爽的韩版款式,女生的脸……脸型五官妆容都过于网红以致分辨率不高,男生挨着女生说着什么,逗得女生笑了起来,气氛暧昧,以佛系青年丰富的理论经验判断,这两人绝对不是什么兄妹之类的关系,而是情侣或情侣预备役。
安以源疑问道:“那你们刚才是?”
抓奸?
仿佛有种破坏历史进程的罪恶感。
苏灿脸圆圆的,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性格也很软,闻言摆手道:“就是普通的跟踪……”
也不算普通吧,跟踪这种行为,和平年代出现几率不高。
安以源默默喝巧克力。
苏灿低着头,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声音也越来越小,“我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变心了。”
习淑愤愤道:“劈腿妥妥的,这还有什么疑问?”
“……说不定是他姐姐呢?”苏灿自己都听得出自己的心虚。
“情姐姐?”“情”重音。
“……”
“醒醒,姐弟会这样吗?手都搭人家腰上了!”
“可是……”
“别可是了,苏灿,再舍不得的人渣也是人渣,及时止损才是王道,都什么年代了,你不会还相信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吧?”习淑恨不得学脑残剧摇晃好友的肩膀并辅以咆哮好让她回魂。
“不是……”苏灿嗫嚅道,“其实、其实他跟我说过……”
“说过这件事?”习淑瞪大眼睛,“也就是说,他单方面分手了?”
“不是,他说他另外找了个女朋友……”
“这不是一个意思吗?”
“但没说分手啊。”
“这和说分手有什么区别?还能左拥右抱不成?”习淑看着好友的脸色,渐渐琢磨出味道来,整个人都惊了,“不是吧,这你能忍?娥皇女英共侍一夫?不会还商量了谁大谁小吧?2037年啊了姐姐!”
“你看看安学长,这种有担当的男子汉才是男票的人选!”
围观有风险。
尽管被夸奖了“有担当的男子汉”,但并不感到高兴呢。
佛系青年继续保持沉默。
苏灿抬眼瞧了安以源一眼,脸上慢慢有些红。
气质,对颜值的提升真的有很大影响,尤其是在基础不差的情况下。
如果安以源以往可以打6分的话,现在妥妥7分男神级,属于不需要发现内秀迎面就能确定的男神,对学妹还是有不小杀伤力的。
“也不是,他说另外一个他找了个女朋友……”苏灿又垂下眼睑,咬字很慢,恳求道,“事情有点复杂,让我慢慢说?”
“好。”
习淑的表情也很复杂。
安以源轻易地在她脸上读到“妈啊大清早亡了居然还有这种狗血”这行大字,字后闪烁着一个“生无可恋.jpg”的二哈表情包。
佛系青年觉得吧,他不适合这个话题。
“我觉得我不太方便……”
“学长听一下吧,能给意见就更好啦。”习淑邀请道。
“嗯嗯!”苏灿果断点头。
连安以源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形象是什么时候在女生眼中变成“少女之友”的,这种女生遭遇男友劈腿后依然恋恋不舍的心理路程到底为什么要告诉他啊?!习淑就算了,好歹接触过几回,苏灿这种第一次见面的妹子为什么愿意自己旁听,这种迷之信任真的好吗?!
总觉得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学校里有某种邪教出现了呢。
佛系青年思索一秒,果断放弃探究,专心地听起妹子们的对话来。
茶餐厅的装潢很注重隐私,卡座之间不远不近,谈话的声音只要小一点,不至于互相打扰,苏灿观察得出这个结论后便放下心来,不安中带点小兴奋地向习淑和安以源讲述这段日子男友身上的变故。
安以源后来反应过来,这妹子是个灵异爱好者。
此时他只是觉得苏灿挺有讲鬼故事的天赋。
柔柔弱弱的音色、时断时续的叙述、彷徨迷惘的神情……即使窗外的阳光能照到身上,胆小的也会被吓到。
“我和男票上次见面,是暑假的时候。”
“他来中州找我,我俩在校外租房子住,租的一室一厅,只有一张床。”
“有天晚上,已经很晚了,他突然接到个电话,说有急事要回老家一趟,让我早点休息,我就自己睡了,结果第二天醒来,发现有只胳膊搭在我腰上,他就睡在我旁边。”
“我当时很奇怪,把他摇醒问他昨晚几点回来的,他说很晚,困,想继续睡,有什么事起来再说。”
“我下床做早饭的时候,突然看到门上的锁……里面插了把钥匙。”
“我插的。”
“这是种防盗措施,在门里插了钥匙的情况下,外面的人是打不开门的,撬锁都不行除非砸了,那他昨晚是怎么进来的呢?”
“我不可能记错的,那晚我一个人睡有点怕,特地这样弄锁的,当时还拍了照,照片在手机相册里能找到。”
“阳台有隐形防盗网,不走门的话这么大个人只能走窗,可我们租在十楼……虽然说并不是没有爬窗户进来的可能性,但正常人有这个技能吗?就算有,回自己租的房子又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有点慌,想问他,又有点怕,就偷偷把钥匙拿下来,装作没有这件事,然后开始留心他的情况。”
“后面基本没有异常。”
“很快开学,他回去读书,我们/q电话聊天差不多还是像以前那样,我都要以为什么都没变了,直到他的新女票用他的手机发了朋友圈被我看到……”
……
安以源有点冷。
这种故事不应该在黑暗里点着蜡烛说吗……这特么是怪谈好吧!
从表象来看,这是起简单明了的渣男劈腿事件,而从本质分析,也没什么区别——习淑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你记错了吧,钥匙是渣男进门以后插的。”
照片并不能代表什么。
说不定是自己插了又拔下来了呢。
科学拥护者习淑同学这样想着。
苏灿认真道:“真的是我睡觉前插的,而且没拔下来。”
“别侥幸了。”
“我没记错。”
安以源喝口巧克力。
“侥幸”这个词用得很好,情愿男朋友发生被人掉包之类的意外,也不愿意他不爱你了吗,可以的,很强势。
让人不由想起一个曾风靡互联网的问答:——男朋友不接电话也不回微信,一整天,他是不是不爱我了?——往好处想想,没准是出车祸了呢。
对比一下,大七似乎魅力倍增。
习淑:“……”
苏灿:“……”
两人对视三秒,同时转向对面,异口同声:“学长,你觉得呢?”
安以源从容放下巧克力纸杯,“如果苏灿学妹说的都成立的话……鬼上身。”
习淑:excuse me?你竟然是这样的学长?!
苏灿双眼放光:“学长也这样想?”一串问题从她的口中流泻而出,“学长见过鬼吗?鬼是什么样的生物?世上真有阴间?”
“……”习淑忍耐道:“学长,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安以源无辜地摊了摊手,“除了鬼上身,还有什么能解释这件事?”
“……”
习淑无言,看向好友。
她仍然坚持对方记错的情况。
苏灿努力把圆脸板起,严肃道:“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我,但我没问题。上周我去找过心理医生,医生认为我一切正常,体检也没问题,对了,暑假那一夜之后我还拉着男友一起去查过,他也没问题——至少在科学上。”
“所以问题只能出在神学上了吗?”
习淑忍不住吐槽。
“是的。”苏灿正色道,“我初步猜测,有个古代武林高手的残魂附在他身上,所以才能谈两个女友毫不心虚——估计当时是三妻四妾的制度。可能是去了什么特殊的地方或者靠近什么特殊的东西沾上的。你有靠谱的大师道长神婆可以介绍给我吗?我在佛寺道观里求的符都没有用。”
“……”
此时此刻,习淑不得不佩服。
发生了这种诡异的事情还能扛住,像个没事人一样和男友同居并试图找出问题解决问题,心不是一般的大,如果换成她,早就吓得瑟瑟发抖到处求救了……“除了买符,你就没弄点什么别的防护措施?”
不知不觉,习淑站在相信好友的角度上思考了。
“做了啊。”
苏灿圆脸微微泛红,小心翼翼地看了安以源一眼,压低声音道:“我假装生病,拒绝了他的亲热,怕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会顺着渠道进到我体内来。”
习淑:“……”
安以源:“……”
渠♂道。
妹子你是真没把我当外人啊!
佛系青年的心情难以言喻。
习淑思索道:“有没有可能是第二人格?这样在主人格出现时,医生没看出来也正常,或者说第二人格虽然当时出来了,但他伪装成了主人格……”习淑越说声音越小,这个假设把她自己给吓到了。
安以源问道:“第二人格会有主人格不具备的技能吗?”
习淑:“人格分裂还能涨武力值的?”
同为外行的安以源不确定道:“应该不会吧……”
两人面面相觑。
经过苏灿同学确认,她的男友从小到大都是个普通人,没报武术班攀岩班也没在江湖上拜师学艺,健身房年卡办了以后放着积灰,身材比白斩鸡好不了多少,不可能完成如此复杂灵性的操作的。
苏灿总结道:“这不是科学意义上的第二人格,绝对有灵异事件发生。”她的双眸闪亮,“我觉得,国家肯定有类似灵异调查科的存在,”复又叹气,“只可惜普通人接触不到,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去那里报案……唉。”
安以源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
没错,他在报案。
在普通人社会里,流传着“有事找警察”的传说,事实上也有很多人一丁点芝麻大小的事都要麻烦110,导致国家为了遏制这种情况、让真正需要的人联系到警方,不得不出台相应行政法规,表示你没事调戏110是会被拘留的……
999同理。
不知多少刚踏出山门的修士不适应大变的环境,发生不会坐公交、买到假土鸡蛋、迷路等后都打999,接着嘛……
望天。
变成天边的流星是他们命运的一种。
在没钱交罚款的情况下。
但安以源已是九处正式员工,条款是可以放宽的。
反正值班的很可能是流光仙子。
如果一定要给她加个前缀,安以源觉得“无处不在的流光仙子”挺合适的。
借着桌子的掩护,佛系青年五指在手机盲打一番,把事情尽量详细地说了说,以短信形式发给了999。
暂时没有回应。
放下手机,安以源喝了口巧克力,道:“我以为你会介意官方插手。”
苏灿看得很开:“这是为了他好。”似乎觉得这种说法太过主观,显得往日情谊过于塑料,苏灿补充,“也是为了社会和谐,为了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哈哈哈不好意思我最近在看毛概,想试试能不能驱邪。”
习淑&安以源:“…………”
这个思路很有灵性。
你为什么不直接在黄纸上用朱砂写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说得再多,到底要做。
在专业人士接手前,瞎想是没用的。
吃完巧克力,安以源才发现习淑早趁两人不备付了单,这位动漫社社长牵着好友的手,笑嘻嘻道:“学长,我和苏灿逛街去了,你如果巧合知道什么的话,能告诉我们的就告诉我们哈。”
“嗯。”
安以源心里清楚,习淑只是觉得自己见多识广、圈子档次高,或许听说过类似的情况,或者可能打听到类似的情况,毕竟自己的话也算是带了点暗示,而如果普通民众接触不到某种真相,上层圈子接触得到,似乎也是正常操作。
交给999就好了。
佛系青年并不打算做什么,单枪匹马逞英雄是电影主角做的事,和他无关。
然后习淑和苏灿黏黏糊糊进了家衣服店。
哪里不对。
陈群峰同学的帽子真的没有变色吗?
不是很理解女生的友情。
安以源在茶餐厅坐了一会,打开九处app瞅了瞅,不经意抬眼,看到个刚刚熟悉起来的身影。
疑似渣男的家伙。
此时对方独自一人,卿卿我我的新女友不知在哪,而这种巧遇——仅仅是巧遇吗?或者说在跟踪自己或者苏灿她们?
副人格……吗?
安以源抬眼,在对方东张西望假作看向这边时朝他笑了笑,得到一个惊讶的表情和一个短暂木楞后的、不自然的微笑。
别人处在这个位置时,即使醒悟到被跟踪,也可能会往其他方面想,比如某人其实是在跟踪自己的女友之一,在此期间又发现了和女友亲密接触疑似关系不凡的男人,于是妒火中烧,把跟踪的重点换在了那个男人身上。
可安以源不是别人。
他是修士,且……思维广阔。
目送对方背对着自己坐下,安以源点了一份芒果冰淇淋球。
两分钟后,短发清爽的流光仙子走入茶餐厅,坐在了安以源对面,不客气地抓过冰淇淋球吃起来,她瞄了眼周围,开门见山道:“目标具体是什么情况?”
安以源布下隔音咒,说出自己的推测:“我怀疑这所谓的第二人格是魔修。”
“为什么?”
“夺舍。”
“哈?”
流光仙子微微张大了嘴巴。
此时此刻,她莫名想到了一句网络流行语:精神病人思维广……
咳。
女修用严肃的神情掩饰掠过脑海的想法,慎重思考道:“也不是不可能。”
若不是有个过分细心的女友,以这位魔修的谨慎,是很难漏出马脚的。
讲科学的话,他这种情况即使被发现也是个第二人格,而夺舍,即第二人格取代第一人格,能叫杀人吗?
显然不能。
而且不管是演的还是怎么的吧,这第二人格和第一人格表现在外的部分可以说是相当相似了,如果没有引起修真界的关注,即使稍稍露出一点破绽,其实也无伤大雅,绝大多数人都会是习淑那样的态度的。
可惜。
见流光仙子已重视起此事,安以源默默在内心点了根蜡烛。
他们是不是在看我?
他们为什么在看我?
循环三遍又三遍,颇有些胆战心惊的魔修机械地往嘴里送香蕉船,甘美的口感却拯救不了他焦灼的内心。原本是追着那怎么看怎么像刚入门的修士来的,没想到这么快又来了一个强大的女修……
被发现了吗?
或者只是巧合?!
可怕。
感受到流光仙子含而不露的威势,魔修颤抖着叫来服务员,掏出手机扫描桌上的二维码付了款,保持着震动模式往店门外走去。
众人纷纷侧目。
“有这么冷吗?”
“今天温度还行啊……”
“哭了?”
小脸苍白,神情仓皇,乍一看颇有几分可怜。
流光仙子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突然站起,一阵风似地追了出去。
“谢啦。”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话语才徐徐落下。
安以源:“……”
似乎有哪里不对。
这两个字包含了一种微妙的情感,貌似不是针对冰淇淋球一事说的,而是……
望天。
流光仙子原来喜欢这种类型吗?
可怜的明流。
安以源感叹两声,忽觉食欲大增,又点了几份吃的。
江畔。
寒风刮过,冻得路人连连发抖,有人在风中看到两个奔跑的身影,怀疑自己眼花了。
`
灵韵市。秀江旁。
景樊微笑道:“夺舍?”
现在为止,这仍是没有被确定的事情,大鹏当然有作弊的能力,但以他的骄傲,根本不会做出这种选择。锦衣青年微微颔首,肯定了这个猜测,视线在水面的直播上停留一秒,便将画面抹去。
如果安以源是各种分析推理得出的结论,他没什么可说,可这种瞎猫碰到死耗子的猜法,总是让人不愉快的。
景樊显然看出了这种不爽,他没给安以源拉仇恨,而是换了个话题,“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岳鹏。”
“临时取的?”不符合远古的特征。
锦衣青年转脸瞧他,伪装后和路人一般无二的深褐色眸子里泛起一抹金,轻嘲道:“这个时代,这样的名字才合适,不是吗。”
景樊笑得平和。
在凡人面前总以冰山形象示人的白衣青年,在本体面前则是另一个模样,否则以本体的性子,他们待一起连话都不用说,语言能力没准都要退化。而在值得正眼相看的人面前,景樊是可以做到“温润如玉”的。
他的承载,本就是玉。
说到底,分/身看似独立,却是为本体服务而存在的。
合适的时候,选用合适的形象,是本能。
敖惊帆可以有鲜明的个性,景樊则最好不要。
大鹏——现在该叫“岳鹏”了——岳鹏瞧了瞧景樊,突然道:“你想不想脱离本体?”
“不想。”
“成为独立的人,不是很好吗?”
“我不愿意。”
“我可以把安以源抓来给你。”
“多谢好意。”
景樊淡然拒绝。
站在岳鹏的立场来说,这的确是“好意”,强盗逻辑盛行于远古乃至上古时代的某些时期,用现代的道德来要求一只远古的大妖,无疑是荒谬而不现实的。顺说一下,尽管有句台词早已被吐槽烂了,但景樊此时仍然想了起来:虽然你得到了我的身体,但得不到我的心……
emmmmm。
所以,把安以源抓给自己其实是没有意义的。
景樊并不准备解释这点,因为这同样属于现代道德和古代逻辑的冲突。
他没有发现,和这样一个道侣相处久了之后,自己的思维跳脱了许多。
江畔一时恢复了安静。
附近的行人——尤其是部分女性行人保持着“眼前一亮、漫步上前、转身离开”模式,其他人也不觉得怪,像是感知被蒙蔽了那样,形成了个奇妙的圈子。谁又知道,在这里站着的,是足以决定世界命运的大妖?
静默蔓延。
没有风,江面无波无澜。
景樊从储物法宝中取出包东西,抛给了岳鹏。
后者接住,灵识一探。
这是九处专为闭关几十上百年、没经历过社会主义的修士准备的“行走必备终极包”,包含身份证、户口本、手机(带sim卡)、银/行/卡(带存款)、(公交地铁)一卡通、未婚证明、房产证、一串(房子车子)钥匙……你想得到和想不到的,统统都有。
景樊用的自然不是九处的资源。
顺说一下,最基础的“行走必备初级包”只有身份证和手机(带sim卡)。
岳鹏直接收下。
于他们而言,这点小玩意完全不算什么,不会被认作人情,在天道虚弱的如今,更牵扯不到因果。
“我不会打扰你。”
“啊。”
说话没头没尾可能是大佬的特色。
如果安以源在这里,想必会如此吐槽。
或者说,这是尬聊的变种,高深莫测的尬聊?
夕阳西下。
水面一片浅淡的金,微微的晚风荡起粼粼波光,岳鹏告辞之前,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的本体呢?”
景樊:“在家带猫。”
岳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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