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三学纪要不可改!”陈默回到洛阳,还没回家去看孩子,就被祢衡在衙署里给拦住了。
“诸位先去忙吧。”陈默看了看看向这边的荀攸、杨修、徐庶还有李儒等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行离开。
待众人离开后,陈默又让典韦带人封锁四周,任何人不得靠近,这才示意祢衡坐下来,缓缓道:“没说要改,但眼下,必须做出一些退让。”
“主公可知,有多少学子盼着这一刻,主公这一退让不要紧,但多少抱着满腔热血的学子会因此而心灰意冷?臣这些时日在朝堂上所做的努力又是为谁?”祢衡咬牙道,他没想到自己把所有人都给说的哑口无言,但却被陈默这个自己最大的支持者给坑了,这让他想吐学。
“稍安勿躁,这些人,我肯定要用。”陈默摆了摆手,示意祢衡别急:“但退让也必须继续,要拿下冀州,这河北士族的态度很关键,不是怕他们,而是如果他们选择向曹操倒戈,那冀州便与我无缘,这中原局势便会彻底倒向曹操,你也是博学之人,这些道理,可能看明白?”
“臣不懂也不想懂政治,但臣只是替那些对主公抱有希望的学子不平。”祢衡沉声道。
这一次,长安书院、洛阳书院中通过重重考核出来十几名优秀的人才,而且在地方上做出的政绩都相当不错,这是一剂强心针,让那书院学子有更强的动力去求学,为陈默培养出更多优秀的人才,但如今陈默的一步退让,不管是因为什么,但伤的都是这些人的心。
陈默心中有些烦躁,祢衡说的有错吗?没错,但陈默顾虑的是大局,这件事,已经关系到能否顺利夺取冀州,如果得了冀州之后,再行推广三学纪要,那便是天下士人反对,陈默也镇得住。
冀州的归属很关键,说是关系到中原最终归属也不为过,陈默若得,凭借三学纪要给自己提供源源不绝的人才,加上新法的推广,时间越久,陈默这边的实力会越强,修养个三到五年,陈默便有信心完全压过曹操,再过个十几年,中原或许便是自己囊中之物了,有生之年,陈默有机会看到天下太平,自己能重定乾坤。
但如果失了冀州,自己可借地利挡住曹操,但想要平定中原,恐怕得跟曹操比命长了,虽然在这方面自己肯定有优势,但这乱世纷争,随时可能出现新的变数,到时候天下是怎样,陈默真的不敢肯定,所以他要得到冀州,抢占平定天下的先机,这也是陈默向三公妥协的根本原因。
“三学纪要,肯定是要推广的,正平看到的只是朝堂上的反对,但地方上的人心变化,正平可能未能感受到,自三学纪要推广到如今,西凉羌乱比以往多了不少,地方上也陆续出现匪患,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正平也是游历过的人,应该明白这些匪患从何而来,这还只是关中,士人难成气候,但冀州关乎天下局势,若冀州士人排斥于我,暗投曹操,恐怕中原正统将落入曹操之手,这个时候,我不得如此。”陈默看着祢衡,认真的解释道。
如果祢衡跟当初刚来一般,只是想张扬其才学,到自己面前来为骂而骂,那陈默会无视或者把他打发的远远儿的,但祢衡这次所为并非为他自身名声,而是为书院学子,也可以说是为朝廷社稷或者为陈默而直言,陈默哪怕心情烦躁,也会耐着性子跟祢衡解释。
三学纪要,就算现在暂时做出让步,等他拿下冀州之后,一样还要继续做推广,那时候他会更强势,哪怕停下来专门为此事花费更多的时间,陈默也要将三学纪要彻底推广。
“正平,我可做出保证,冀州一下,我们便立刻在全境推广三学纪要,那些学子你也莫要担心他们时光荒废,你可将此事暗中在书院中传播,一但冀州拿下,冀州那些县令,优先供应学子上任。”陈默沉声道。
这次做出退让,虽是无奈之举,但陈默本身也有些压抑。
祢衡叹了口气,对着陈默一礼道:“主公,卑职此时却不愿回去,也无言见那些学子。”
“也罢,你可继续在朝堂上主张三学纪要之事,此事虽然已经定下,但并不妨碍向百官陈明利害,也算是为日后冀州布局做准备,你看如何?”陈默看着祢衡道。
“遵命!”祢衡起身,对着陈默躬身一礼道:“在下会继续去做在下认为对的事情。”
陈默点点头,祢衡这才告辞离去。
“典韦!”看着祢衡离开的身影,陈默对着门外喊道。
“主公!”典韦昂首进来,对着陈默一礼。
“你去一趟大牢。”陈默道。
“啊?”典韦愕然的看着陈默。
“把这个交给贾诩,告诉他,力保祢衡,他不能有任何闪失。”陈默将一封刚刚写好的竹简吹干墨迹,卷起来递给典韦道,祢衡力主三学纪要,朝堂上没人奈何得了他,陈默担心有人破了规矩使盘外招,祢衡在接下来会是陈默手中一枚最重要的棋子,而且无人能够代替他,所以,陈默会力保祢衡。
“多派些护卫便是,都说这好人不长命,我看他命挺长。”典韦忍不住道。
陈默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典韦。
“末将这便去!”见陈默面色不善,典韦吓了一跳,连忙躬身接过竹简,转身便走。
摇了摇头,陈默起身,这刚刚回到洛阳,便被部下拦在衙署,自己这主公当的,一点儿体面都没有。
三学之事既然决定暂缓,陈默已经下了命令,便没再去管,早朝也没去,对外宣称听闻兄长身故,悲痛不已,是以每天基本都在家中,有事需要处理的话,李儒他们回来向陈默汇报。
不过祢衡就如他说的一般,并未放弃,每日上朝,第一件事就是重议三学。
刘能感觉快疯了,陈默不是已经下令三学纪要之事暂缓,修改完善之后,再行推广吗?有意见你去找陈默啊,跑我这儿来算怎么回事?
杀人的心思都有了,但他不敢,朝中文武百官,没有陈默的命令,他这个天子想动也没这个权利,只能强忍着心中的烦躁听着对方慷慨陈词,这方面还是挺令人钦佩的,说的是同一件事,但从当初与朝臣辩驳,到现在每日朝上议事,愣是没有过重复的。
至于朝臣,反正三学纪要之事已经被打压下去,他们的目的也达到了,至于祢衡,如今看来也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不足为虑。
汉授二年就在这样的环境中渡过了尾声,陈默这段时间多是待在家中陪伴妻儿,偶尔和部下谈论一下接下来的事情,向民间购粮还得继续,多积攒些粮草,等到真的开战时,谁知道会打多久?
除此之外,就是对冀州的渗透,和袁谭的联络并未因此而断,最终这冀州之战能否成功夺得冀州,陈默等人商议的结果,还得看这袁谭是否还有夺回父业的野心,若袁谭选择臣服于袁尚,那这冀州就不知道等到何时才能收复,但眼下看来,袁谭显然并未放弃,这对陈默来说,是件好事。
年关的时候,长安书院放假,陈晋回来过一趟,住了几日便急匆匆的起身离开了,这几日蔡琰念子心切,整日茶不思饭不想,让陈默也是颇为无奈,自己的儿子,自己不想吗?但孩子大了,就该放出去让他见见这世道,哪怕陈默权倾天下,在这方面,也没办法帮他,人的路,只能自己去走。
“夫人莫要太过伤心。”看着有些憔悴的妻子,陈默有些心疼,伸手将其揽入怀中道:“又不是生离死别,这幼虎需得经历过丛林猎杀,方能成为百兽之王,雏鹰也需经历风雨,才能翱翔于九天之上,晋儿自小聪慧,况且这次庞德去长安公干,也能带他一路,不会有事的,这庞德可是个了不得的将才,智勇双全,有他在,没人能伤了晋儿。”
“妾身只是担心晋儿在长安那边没了亲人是否能够住得惯,是否能吃得香,睡得是否安好……”蔡琰摇了摇头,靠在陈默的肩膀上低声道。
陈默没有回答,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当年离开母亲时,也是儿子这半年纪,蔡琰身边至少还有自己,当年母亲一个人在徐州,不知又是怎样过来的。
“不会有事的。”看着妻子,陈默想到当年的母亲,心中莫名有些发酸,只是作为家里的顶梁柱,陈默自然不能跟妻子一般露出这般柔弱之态,轻揽妻子腰身,柔声道:“再过几年,他便要回洛阳这边,况且,晋儿作为长子,以后要经历的事情很多,若一直留在身边,虽然夫人可以安享天伦,但可愿意晋儿他一生碌碌无为?为夫这偌大基业,不能交于一庸碌之人吧。”
“夫君所言甚是。”蔡琰点点头,道理谁都明白,只是感情这种事情,跟道理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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