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川山中，人杰地灵。
远瀑轰鸣，垂下似白发三千丈，连绵不绝，威势烈烈。
山中有阁楼林立，玉殿銮宫，篁迳深幽，百花齐绽。
隐世宗门固然有它隐世的道理，许多修行圣地都是建设在山间，因为灵力充沛，自然道则涌现，更加适合修士修行。
但并非建在山间，就会变得祥和温润。
此地人多如杂，看上去并不友好。
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江湖。
莫语带着安红豆跟随宋轩衣在一众长老的带领下路过走马溪的时候，他还看见有几个年轻人围着另一个年轻人不断欺凌，俨然一副恶霸模样。
那可怜的年轻人满脸不屈，却被人扯住头发，一下一下摁进水里，灌了一个饱。
其实春发喝点溪水真没什么不好，虽然对方手段看上去强硬，或许心底是为了他好呢？
一定是这样。
也许这个人原本就不喜欢喝水，导致皮肤干燥什么的，同门施以拳脚，热情帮助另一位同门喝水，一看就是热心弟子，我辈榜样。
“飞川山的弟子果真是热情似火，乐于助人啊！”
莫语感慨一句，啧啧称奇。
前面带路的长老闻言老脸略有几分挂不住，呵斥了几句，让那些欺凌人的弟子退去。
被浸入水中的那名青年抬起头，头发披散一大片，远远望着莫语的背影，大声道：
“谢谢！”
没人理他。
谁会理他呢？
青年转身离去，背影何其坚毅。
几人来到了大殿中间，里面灵力尤其旺盛，不少的长老都在里面，等待三人。
或者说……等待宋轩衣。
“宋老板怎么今日有空来我飞川山做客？”
掌门人云临山笑眯眯地开口，他们与宋轩衣的关系还不赖，毕竟有那么大的利益在中间做枢纽，他们欠着宋轩衣许多人情。
现在的宋轩衣做生意可就不全是计较于简单的利益了，大部分都是人情债。
“唉，这还不是为了远方亲戚的事情……”
宋轩衣脸上扬起过一抹笑意，对着在场的众人介绍着莫语：
“这是我以前一个关系比较好的亲戚，现在年岁大了，对修行比较感兴趣，天赋又比较好，我思来想去，就把他带到这里来了。”
莫语非常乖巧又天真无邪地对着在场的老人们低头道：
“掌门好。”
“长老们好。”
不少老人望着莫语，眼中微微放光。
云临山负手而立，看着莫语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莫语回道：“语蓦。”
云临山点头，不以为意，而不远处的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子却皱起了眉头。
她打量着莫语许久，总觉得此人年岁与记忆之中的那个少年相仿。
她便是杜倩。
“语蓦，你从何处来？”
杜倩的语气不大对，一开口，在场的一些长老脸色微沉。
宋轩衣对于飞川山很重要，不能得罪。
“回长老的话，语蓦早先的时候在周朝京都待过一段时间，后来在鲁国落居。”
“前些时日鲁国来了一个叫做莫语的大魔头，他带着人在鲁国杀了好多人，还屠了皓月阁，若不是外舅爷恰巧路过，语蓦就死在那里了。”
莫语谎话张口就来，语气尚且沾染着三分童真，很容易让人相信。
杜倩听到了莫语的解释，脸色稍微好了稍许。
鲁国的那一场屠杀他们是知道的，修行界的消息传递速度恐怕较之莫语先前的信息时代要更快。
世间的任何变化，都会在天象之中彰显出来，修士但凡稍微活得久一些，学识丰厚一些，这样简单的星象他们是能够看懂的。
“这位小姑娘是语蓦的侍女，唤作安红豆，从小看着语蓦长大，二人待久了感情深，届时语蓦在飞川山上修行，还请掌门行个方便。”
宋轩衣说完，云临山登时便抬手乐呵呵道：
“好说好说，宋老板的外甥儿，我们定然好生照看。”
安红豆乖巧地对众人行礼。
“如此，外甥儿你就在这里跟随长老们修行，不要惹事，懂了么？”
莫语拱手对着宋轩衣行礼，回道：“舅舅放信，语蓦一定听话。”
几人一顿寒暄，宋轩衣又送了云临山不少的灵石和宝物，这才挥手离去。
莫语站在门前，目送自己的师兄背影消失在了远方，熟悉的感觉远离了自己。
这种感觉叫做安全感。
他眼光淡淡，艳阳如许，水清若晏，安红豆静静守在他身边。
“这才叫修行。”
他一笑，转身带着安红豆回到了殿内，云临山与一众长老在此等候多时。
“语蓦啊，我们准备带你去试炼石处，瞧瞧你的资质。”
“倒不是不信任宋老板的话，只是唯有彻底清楚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我们才好决定如何最好地教授你。”
云临山这些人对莫语仍旧态度极佳，不过莫语已经明白，自己现在不是在王城，没有天下无双的师兄们罩着自己。
这些人之所以对他这般客气，那是因为他和宋轩衣有关系，而宋轩衣又和巨大的利益挂钩。
要想真的在门中快速稳定自己的地位，一来是天分，二来则是成绩。
学习会出成绩，打架也会。
莫语想要搞死杜倩，却没有必要和整个飞川山翻脸。
他是来学习的。
“好。”
于是莫语就答应了下来。
一帮子老头儿带着莫语穿行过澄澈的走马溪，绕过了错眉花田，来到了一处巨大的崖山旁，那里有一处被人削剪，刻满复杂深奥阵纹的巨石。
“语蓦啊，你把手放在石头上面。”
云临山对着莫语温声引导，像极了一个慈祥的长辈。
“果然，有钱在哪里都是大爷。”莫语心底悱恻一句，面不改色，走上前去将自己的手掌摁在了石头上面。
没反应。
云临山一皱眉，而后又松散开，提醒道：
“男左女右。”
“语蓦，是左手。”
莫语无语，收回了自己的右手，又伸出了那只洁白的左手。
在他左手指尖触碰到试炼石的一瞬，试炼石竟然如同一个小型的太阳一样，绽放出了无穷光华，一时间甚至盖过了头顶的那轮艳阳！
恐怖却无伤的洪流于山间奔涌，惊起无数飞禽走兽，惶恐地向着远方逃去，那些奔涌的洪流内部蕴含浩荡的力量，却不伤人，氤氲而生。
枝头绽放新芽，绿意澎湃，远方枯枝入土，于地面冒出一小节新生的嫩芽，迎接这个正好的春天。
忘川湖湖面蕴冰极寒的湖泊在这如火电般的洪流下出现了裂痕，寒意丝缕，被天上的艳阳驱散。
此湖一般盛夏才会破冰，厚厚的冰层之下，有着各种各样的河鲜美味，血肉之间灵力奔涌，吃下对修行有所帮助。
每至盛夏时节，飞川山总有很多弟子前来，但湖泊过于寒冷，破冰的时间不会很长。
洪流漫过忘川湖，沿着瀑布直上，滔滔飞光无穷尽，漫漫长水自天来，将整座山都映照的波光嶙峋，如诗如画。
此时的莫语站在十几名长老面前，整个人的身体像是在燃烧，圆滚滚的火球熔炼，不断绽放出霞光，仿佛琉璃翡翠，玉山珍榕。
他在发光。
此时此刻，面对那些瞠目结舌，被震惊地老脸懵逼的老人，莫语心中无悲无喜，脑海只有一个单纯的念头：
我他妈竟然在发光……
PS：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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