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贪念无穷无尽。
有了百分之两百的利益，就足够让人放下生死。
在这一点上面，莫语和圣陵的那些人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宋师兄，咱们有什么办法可以拿到圣陵里面的修行功法么？”
莫语坐在了营地的一角，一边等着安红豆为他烤鱼，一边询问宋轩衣。
他动了歪心思。
宋轩衣偏头看着莫语，眸光烁然。
“小师弟也对圣陵的修行方式感兴趣？”
莫语毫不晦涩地说道：
“不只是感兴趣。”
“甚至还想抢。”
宋轩衣闻言哈哈大笑，似乎对自己这小师弟的直白感到趣意昂然。
“师弟想要圣陵的修行方式，多么简单。”
“师兄我别的没有，修为不及你大师兄和二师兄，手段亦不如你的三师兄与五师姐……但师兄就是钱多。”
莫语偏头，目光投射在了遥远的天际层云处。
“钱……能买到那些隐世宗门的功法？”
宋轩衣沉默了片刻，意味深长地回道：
“财能通神。”
这就是他的回答，莫语也大致地明白了，宋轩衣手中的财富并不只是俗世之中的货币。
钱就是财，财却不是钱。
“冒昧问一句，师兄你究竟有多少财富？”
宋轩衣那双沧桑的眼睛里面掠过一丝惘然。
“不知道……谁会去算这些？”
他从地上捡起了一块扁平小石子，斜着打击水面，水漂屡屡不绝。
水花溅开又落下，上面有世界的倒影。
“这一路上在小师弟到达大周正式开始你的历练之前，看上了什么东西直接与师兄讲，但凡能买的东西，师兄都能买到。”
宋轩衣对莫语其实很照顾，数百年门中不收人，好不容易多了一个小师弟，天资还这般可怕，他们自然疼惜。
莫语没有跟宋轩衣客气，也认为自己完全不必客气。
他这样的一个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若是能一下子把天下最有钱的人挥霍榨干，那这天下就真没救了。
柴薪噼啪，火星飞舞。
众人补充完了体力，朝着西岭深处走去，故意绕行这么一圈，众人心底不解，却没有问。
他们没有资格问。
行至圣陵之后，偌大的山中圣城出现，恢宏磅礴，巍峨大气，里面的修士服饰都是白黑袍，分成了两批不同的人。
眼前的风貌有几分像西方幻想世界，虚空之中有小路阶梯，宫殿庙宇，光明如火燃烧，庙宇之下则是看不见低的深渊。
无尽黑暗。
有人出来迎接宋轩衣，二者似乎认识彼此，见面之后，几句简单寒暄便将宋轩衣和莫语安红豆三人送到了一处金碧辉煌的大堂之中。
“宋先生此来拜访圣陵，有何见教？”
对方是一名很年轻的人，但他的眼神十分苍老，莫语只一眼几乎就能够断定，其实对方的年纪很大。
宋轩衣缓缓喝了一口茶水，全然不提先前圣陵有人去抢劫商队的事情。
“我一个生意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来圣陵自然是想要做生意了。”
西无崧心头微动，能让宋轩衣亲自动手的生意不算多，一定不是什么小生意，所交易的筹码会很大。
“唔……愿闻其详。”
宋轩衣回道：“我要你们门派的修行功法。”
西无崧沉默了许久。
“不知宋先生想用什么东西来交换？”
宋轩衣指尖摩擦着茶杯，看着水面中的自己，笑道：“磐阳璧。”
他话音落下，西无崧眼神微亮。
“那块刻载天命的磐阳璧？”
宋轩衣回道：“正是。”
“我是生意人，现在磐阳璧未带在身边，但干我们这一行的，信誉很重要。”
“无论在任何地方，宋轩衣三个字就是信誉的担保，那块璧会在半月之后送到。”
“你可以相信我。”
最后那句话颇有几分让人揣度的深意，至少莫语听出了一些其他的味道。
如果让他重复这句话，意思大概是：
“今日里，圣陵的修行功法你必须给我。”
已然有些强买强卖的意思。
西无崧眼中光芒布满，看不见瞳孔和情绪，他点头道：
“宋先生的信誉我自然是信得过的，至于修行功法……还请三位稍等，我这就去取。”
言罢，西无崧起身离开了大堂，步伐稳健。
“圣陵没有比师兄更厉害的修行者么？”
莫语看见西无崧对于宋轩衣的忌惮，觉得好奇，偌大的圣陵，几乎就是一座比王城更大的城池，聚集了一群执迷于修炼的疯子。
这样的地方如果没有几个惊世强者，实在是太掉价。
“有好几个呢。”宋轩衣不咸不淡地回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圣陵应该是有几个活了上万年的老怪物在守护……不过那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
“天晓得他们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莫语失笑，叹道：“既然不是实力的压制，想来就是财富的力量让他们忌惮了。”
宋轩衣嘴角微扬。
“师弟想的通透。”
“财能通神这句话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师兄我身上牵扯着太多人的利益，谁都想杀我，却谁也都不想杀我。”
莫语莞尔。
“那师兄岂不是随时随地都看见一群人看不惯你又干不掉你的模样？”
宋轩衣闻言一怔，而后点头笑道：
“此乃人生一大妙景。”
西无崧很快就送来了两本临摹的功法，递交到了安红豆的手里。
“圣陵的修炼方式你是知道的，没有前人引导，最终会发展成为什么样子，我们概不负责。”
西无崧貌似也是心里有那么一丁点儿的逼数，知道自己这门派修炼功夫不怎么靠谱，把丑话说在了前头。
宋轩衣安静等待了数息。
这数息的时间是留给莫语的。
而莫语完全不理不睬。
他要修行这两门心法么？
当然不会。
他又不傻。
只是用太虚无相去熔炼，自然会留下最精湛的优点，而抛去糟糠。
于是宋轩衣最后象征性地还是跟西无崧握了握手，带着莫语和安红豆离开了圣陵。
西无崧送他们走，目光冷冷注视宋轩衣的背影。
他隐藏在白色袖袍之下的手，已经扭曲地不成人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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