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疼痛持续了很久。
无论是莫语，还是安红豆都没有吭声，但莫语的表现，的确让安红豆和霍天青刮目相看。
一个没有修行过的人，有这样毅力和忍受力是非常难得的一件事情。
等到契约彻底完成，莫语感觉到自己的魂魄之中有无数的枷锁出现，将意识海深处的那火红色狐狸影子死死锁住。
甚至莫语发现，只要自己一个念头就能够处死安红豆。
这种奇异的掌控力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时候差不太多，过些天我便送你去翰林院。”
霍天青淡淡一笑。
莫语抬头，微风拂面，撩开他耳畔的长发，露出那张略显稚嫩的脸颊。
“之后呢？”
“我又该去哪里？”
霍天青回道：“澜山宗负责抚养你到你成年，日后的事情不在老夫的管辖范围之内，老夫唯一可以确定的事情大概是……”
“当你在翰林院学习两年至你成年之后，那时候你便知晓自己该去往何方了。”
莫语蹙眉，稍许之后眉头又舒展开来。
“所以，天下大可去得？”
霍天青点头。
“修行的路很长，不只是自己本身的修炼，还有积攒功德的过程……日后你就明白了。”
“翰林院里面会有人为你详细讲解。”
“一些事情，你也可以询问安红豆，她在修行方面颇有建树，许多问题可以予你解答。”
霍天青交代完一些基本的事情时候，兀自离去，莫语将目光投射到了安红豆的身上，语气浅淡道：
“你受过伤？”
安红豆微微怔住，而后点点头。
“回公子的话，红豆身上的确有伤，不过不影响大碍。”
莫语闭目，自主冥想，进入意识海之中，仔细地观察着那只火红色的狐狸虚影，它身上有许多狰狞的伤口，看上去甚至觉得残破。
“不影响大碍？看上去很严重。”
安红豆沉默了许久，平静道：“三境以下的人，红豆可保公子平安。”
“四境乃至以上的高手大都是一方势力的食客，很难在江湖山野看见，大夏虽然地处无垠，疆域数百万里，但其实四境以上的高手并不多。”
“若是遇见四境的人，红豆死战，可以为公子争取足够的时间逃走。”
莫语蹙眉。
“你这伤治不好么？”
安红豆回道：“很难治。”
莫语想了想，问道：“怎么治？”
“红豆不知，或许这伤本来就治不好，已经伤及命魂本源。”
“不过公子无需为自己的安危担忧，翰林院里面高人无数，公子身份尊贵，他们必然会派人来保护公子。”
安红豆如是说着，以为莫语不放心自己的安全问题。
莫语若有所思，而后又问道：“能变回狐狸么？”
安红豆点头。
身上一阵玄光闪烁，神秘气息笼罩，让人看不真切，待得光华敛尽，先前的绝美玉人已然成为了一只体态丰腴，毛色光亮的火狐，眼睛如玛瑙一般清亮。
莫语放下了手中的暖炉，将火狐抱在怀里，感受它肚子的柔软和温暖，忍不住叹道：“终于可以换一件暖手的东西了。”
“还是你抱着舒服，那暖炉每隔两个时辰就得换灰，实在是麻烦至极。”
安红豆身子略显僵硬，似乎不大习惯被人这么抚摸着，便是有毛皮遮掩，也觉得很奇怪。
不过……的确很舒服。
两日过后，霍天青亲自带着莫语乘坐马车前往王城。
澜山宗距离王城比较近，其实也算是大夏的部分势力，只不过偏向江湖，与王公贵族不沾边，不涉手朝堂。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停在了城内某一处的郊野大山岳之下，幽鹤轻鸣于山涧，云雾缭绕于层林，篁竹青翠，小道蜿蜒。
翰林院为夏朝王族实力，不在皇宫之中，而是单独开设在一处山上。
这山叫做书山。
除去山中植物清香开外，还有一股难得墨香。
三人登山而行，安红豆蜷缩在莫语的绒衣里面，似乎对于此地显得很忌讳。
路过前门，行至中央大殿，许多书生都在附近练习六艺，一位老先生在大堂里头静静看书，一旁香炉上有熏香冉冉。
“潮生，给你送一个学生。”
霍天青一进门就很是熟络地开门见山了，闻潮生抬眼，瞟了莫语一眼，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震撼，而后又恢复如常。
“七魄皆通……如此适合修行的一块璞玉，你怎么自己不教？”
霍天青苦笑道：“宁可不教，也不敢乱教。”
“这孩子是十四年前那位送上我山门的婴孩……”
“数日前饮酒醉后，斩了我西山十三株万年寒梅。”
闻潮生听闻如此，也震惊了，细细打量了莫语许久，啧啧道：“我倒是想试试看。”
“这学生我翰林院收了！”
霍天青点点头，对着莫语说道：“小祖宗，日后你就在这里跟随先生学习圣贤之道，不过切记不要乱跑，书山很大……许多地方有未知的危险。”
他语气颇有几分神秘，莫语回头望了一眼明明不是很大的书山，蹙眉疑惑。
他应该疑惑。
莫语点点头，很是乖巧。
两世为人，他怎么能不明白世事？
霍天青身份尊贵，这些年又对他有养育之恩，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足。
等到霍天青与闻潮生交代完一番琐碎的事情之后，便与莫语道别之后离去，留下了莫语一人和闻潮生站在了殿中央。
老先生身上有一股宁静致远的味道，与之相处回感觉十分舒坦。
他望着莫语，看着莫语怀里的那只赤狐，沉默许久。
莫语没有什么感觉，但赤狐在颤抖。
因为恐惧。
“莫语，但凡不是必要的情形下，不要让她伤人，有什么问题可以及时和翰林院的各位先生反馈。”
“在这里……你会很安全。”
莫语点头，轻轻抚摸赤狐后背，让她安宁下来。
“我先为你安排授课老师，日后若是有空，你可以去王城的中心找到一家子戏楼，叫做红猎观，你的二师兄在里面唱戏。”
“顺便问问他，你是不是可以学习儒家浩然气。”
老先生的话让莫语一阵无语。
也不知道他这个二师兄究竟是什么来头，翰林院身为王族所开的学府，无数修士与读书人打破头都想进入，里面的学问深奥玄妙，浩然气更是世间独一无二的修行方式。
然而即便是这样优秀的功法，闻潮生似乎不经过那位从未见面过的二师兄同意，也不敢教授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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