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高峰期,马路上的滴滴声贯穿于耳。
夏星空摇摇头,手放开,没落的用脚后跟用力踩踏着地面,抬头用柔亮的眼眸清清楚楚的直视慕湛,狠心地撕开那些伤疤,“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走后安宇带着你写的信来找我了,星空我知道我很没用,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夏星空一顿,他果然都知道了。
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眼里取代的是惊恐的绝望。
慕湛小心的抓着夏星空的肩膀,“星空,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夏星空轻轻地推开慕湛,一字一句清晰的刺穿他的心头,“我不爱你了,别来找我了,走吧。”
夏星空伸手拿她的包带子,慕湛脸色铁青的死死捏住另一侧包带子,拽过夏星空的身体死死的吻住她的唇,夏星空死死拍打慕湛的胸膛,脸涨得通红。
慕湛的舌头在夏星空的嘴里横冲直撞,死命的与她的舌头厮磨,心跳快要跳出胸膛一般,她有点慌。
良久慕湛才意犹未尽的放开夏星空,却突然搂着她的腰,用手指点着泛红的双唇,声音暧昧,“夏星空,这是对你说谎的惩罚。”
夏星空的脸立即通红,打掉他的手,往后退了退,微微皱眉张望四周,“你不要脸。”
慕湛勾唇一笑,步步逼近夏星空。
“星空,你再骗我,还有更不要脸的。”
夏星空心跳如鼓,手用力抵着他的胸膛,乱了阵脚,“慕湛,等会,你有话好好说。”
慕湛停住脚步,眉眼温柔的拨开粘在她脸上的头发,低头在她耳边暧昧的说:“你确定好好说,不再骗我了?”
这分明就是在勾引她。
夏星空愣了愣,嘴唇微张,沉默了一会才道,“……嗯。”
慕湛立即如小狼狗般惨兮兮的拽着夏星空的胳膊开始撒娇,刚毅俊朗的脸庞扮起傻来一脸也不违和,“星空,没有你,我这几年过得一点也不好,经常喝酒,胃疼,心也疼。”
夏星空心里一紧,手指关节泛白再募地放松,目光深不见底,“慕湛,我现在这种情况,你真的没有必要再执着下去。”
慕湛的心仿佛被压了千斤巨石,沉重得无法呼吸。
不管她说什么都是徒劳,他以后只想和她好好过以后的每一天。
“星空,我们结婚吧。”
夏星空脸上带着微微的怒意,“你怎么说什么都说不通呢?你知道你要是和我结婚了,别人会在背后怎么议论你?你能受得了,你爸爸,你爷爷能接受吗?”
慕湛喉咙收紧,心里划过一阵酸涩。
“爷爷和爸爸都知道,希望我一定把你找回来。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你要是不想回去,我们就在这边定居。”
“那你的工作怎么办?”
慕湛挠挠脖子,“你不看着我,我一事无成,现在是无业游民,没有工作,希望你不要嫌弃。”
无业游民?
夏星空的脸黑得不像话,是谁说不要骗人的?
“没有骗我?”
慕湛一本正经的摇摇头,“绝对没有。”
夏星空伸手拽包带子,慕湛死命拉着不放,“怎么又发脾气了?”
僵持不下。
夏星空无奈,维持了这么长时间的从容,果然一遇到慕湛就不行了。
慕湛凑近夏星空,她一抬头就对上他满是柔意的眸子,“星空,我哪里错了你告诉我好不好?别再丢下我了,我害怕。”
熟悉的气息围绕在鼻尖,夏星空指尖微微颤抖,莫名红了眼眶,“慕湛,我知道你现在是检察官。”
慕湛扯开嘴唇微笑,还说不爱他了?
连他从事什么职业都知道。
“我没骗你,我来之前就辞职了,现在是无业游民。”
他说的一脸无辜,她却听的心惊肉跳。
不是工作的很好嘛,怎么又突然辞职了?
夏星空不解的蹙眉:“你辞职了?”
慕湛顺势搂着夏星空的腰,“你在安城,我在A市有什么意思?”
夏星空说不出一句话来,心里的感受难言而喻,不知道倒是是苦涩还是喜悦。
“星空,别再赶我走了,我真的承受不住再失去你一次。”慕湛握着夏星空的手压在自己的胸口,“你不在,这里很疼。”
夏星空弓起手心,指尖慢慢在衬衫上摩擦,缓缓道,“慕湛,我怕你会后悔,你后悔的结果我也承受不起。”
她不知道若真有那时候,会不会把她逼疯。
她想要好好的活着,就如一颗枯木一样好好活着也无所谓,就是别让她像垃圾一样,被丢在角落里。
如果景如在天有灵一定不能瞑目,她不仅仅是为自己而活,既然为不了她的孩子,就要为了她的妈妈。
她的支点简单而明了。
慕湛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如若负你我必遭天打雷劈……”夏星空急忙捂他的嘴,“你怎么这么爱胡说八道?”慕湛抓住她的手,继续说完,“慕家衰败,永不翻身。”
一行泪顺着夏星空的眼睛无声的落下。
你怎么这么傻?
你的错仅在于不应该遇到一个夏星空而已。
慕湛捧着夏星空的脸,唇轻轻的吻着她脸上的泪,“星空,别哭,我会心疼。”
夏星空的手环上慕湛结实的腰,脸轻轻的贴在上面,感受他狂热的心跳,“傻瓜。”
回家的路上,慕湛一脸幸福的拉着夏星空的手,手心出了一层汗却怎么也不愿意松开。
夏星空微微懊恼,是不是答应得太草率了。
几年修炼,几年沉淀,几年孤独,几年沉寂都在这一刻化为泡影。
她可以抗拒全世界,唯独抗拒不了一个慕湛。
她也除了一个慕湛,别无他求。
突然发现,她真的很幸运?啊。
慕湛歪着头,靠拢夏星空,无限的笑意,“星空,我爱你。”
夏星空偏头勾唇斜他一眼,脸上是少女的红晕,“我知道。”
她知道,一直都知道。
正因为她知道才不敢让他受伤,才不敢让他知道真相,当年的周家在A市势力庞大,她们惹不起。
正因为她知道,所以她做的一切都值得,她才甘之如饴。
慕湛仔细看着四周的店面,清澈的眸子里全是她的影子,“晚上想吃什么?”
夏星空用手刮了刮鼻子,“回去吃,干妈在家做了我的晚饭了。”
“干妈?”
慕湛疑惑道。
夏星空弯了弯嘴角,“嗯,我妈的朋友。”
“那好啊,我尝尝干妈的手艺怎么样。”
夏星空轻笑出声,娇嗔的问:“谁是你干妈啊?”
慕湛微微挑眉,“等会你就知道了。”
“……”
天空被夕阳染成了血红色,桃红色的云彩冒着热气,天边仿佛燃起了熊熊烈火。
亦如他心中的烈火,执着、坚定。
去之前慕湛买了一堆礼品送给殷芝和魏巍,感谢他们这么长时间的照顾,当然,希望以后可以继续麻烦他们。
魏巍或是看多了新闻,他对慕湛的长相有那么一丁点的印象,夏星空笑而不语,慕湛随便糊弄两句魏巍也就没在意。
吃完饭,魏巍拉着慕湛语重心长的聊了几句,慕湛再三跟他保证他会好好对夏星空,魏巍才放心。
之后寒暄了两句,夏星空领着慕湛下楼,小小的包依旧跨在慕湛肩膀上,并没有违和感。
居民楼的窗户印出白的,橘红色的灯光,屋里不断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和听不清的话语,她每天都能重复忽略的景象,今天显得格外动情。
她回过头留意这些可有可无的声音,这是来安城后第一次感受这种嘈杂的氛围,就像是在土里撒下一把种子,心里会想象出它长大的模样,她在期待还能弄出点什么动静来。
比如笑声,哭声,猫叫声,风吹树叶声……
真神奇,她的四周不要再安静得连呼吸都显得突兀了,她抬头再看那一抹明月,依旧泛着白色的光,明亮而耀眼。
只要他在,那些伤痛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慕湛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天空,“在看什么?”
夏星空微笑着,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握紧他的手往12栋走,“过一段时间,我们回A市吧。”
她很悲哀。
9岁成为孤儿,唯一的亲人只是不清不淡的看她一眼就冷着脸离开,她那时候还不知道什么叫绝望,只是紧紧抓着被子,一次次的哭湿枕头,还没干又落上泪,还没干又落上泪,最旁边的印记已经成了黄色的一片。她躺在孤零零的病房里,一闭眼就是车祸现场,一睁眼就是万丈深渊。她被这些红色吞噬着,折磨着,分不清日夜真假,一次次的心里干预,一次次的折磨打击,让她脱掉身上那层,柔软的,可爱的外皮,脱变成淡然的高傲的蝴蝶。
为了所谓的和谐,夏知行一直把她安置在外面,确实她只是一个私生女,离开景如和夏正她连韩沐梅养得一条狗都不如。
她也不能去当一条狗。
无论好坏,她对于这一切只能接受。
包括夏知行的冷漠,韩沐梅的辱骂,周言韶的骚扰,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嘲笑。
所有的一切,像一把把伤人的锯子,来回割扯她的肉,她甚至能听到骨头发出的‘吱吱’的声音,可到最后锯齿却被她磨钝了。
无可厚非,她又很幸运。
做了景如和夏正的女儿,从小被捧在手心,呵护倍至,遗传了景如的美貌和气质,夏正的遗产够她一辈子不愁吃穿,她一直不用为五斗米烦恼。
又遇到了照亮黑夜的一道光。
谁能预料自己的一生呢?
她终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这世上没有一物换一物,只有珍惜与信任,老天,愿他们以后平平淡淡。
慕湛捏紧夏星空的手,月光洒在他脸上,轮廓张扬着细细的汗毛,“你不用在为我考虑什么,你只要站在原地,剩下的都由我来做。”
夏星空脸上洋溢着清浅的笑容,“我也该回去看看我爸妈,还有…爷爷了。”
对她的爷爷,夏知行。
她会回去叫他一声‘爷爷’。
她说得轻松,却带着凝重的感伤,慕湛揉揉她的头,“你想去哪我都跟着你。”
“明天你先回去,下个星期来接我。”
慕湛一愣紧张道,“你是不是又要丢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