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守在自己面前的人,只有阿满一个。
外面的天色黑了下来,显然已经是到了深夜的时候。外面的风吹得很大,更让徐听雨的心思觉得摇摆不定起来。脑海之中回想起自己昏迷之间的景象,不由得从床上惊醒,“王嘉熙!”
“啊?”阿满原本迷迷糊糊,被徐听雨的叫声镇醒,跟着惊讶起来,“郡主?您醒了?”
“王大人呢?”徐听雨开口问道,带了几分慌张。
阿满听到徐听雨的话不禁有些迟疑,伸出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半饷说不出话来。
“王大人呢?你倒是说啊!”徐听雨又问了一遍,觉得麻烦,正准备自己下去的时候,不想阿满已经伸出手拦住了徐听雨的动作。
“王大人已经没了,郡主你已经昏迷了十天,王大人的尸首运回了京城,太子殿下和安国公已经率领着军队入了异国的国土之上,意在收复异国!”
阿满说的义正言辞,原本若是赵国能够吞并了异国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只不过若是践踏在王嘉熙的尸首之上,不免让人觉得可惜。
这样的结果,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若是王嘉熙还活着的话,怕是就算是这次的仗失败了,也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郡主?您没事儿吧?”阿满开口问道,眼中满是担忧。
徐听雨淡淡的摇摇头,“我没事儿,你退下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阿满应了一声,对着徐听雨行了一礼,原本转身就要离开的时候,又忽然之间停下,从袖子之中抽出来一物,放到徐听雨的床边,“这是王大人身上留下来的东西,说是留给郡主你的。”
说完这些,阿满这才退下。
徐听雨愣愣的看着不远处的纸条,只觉得自己当真是个没用的废物,什么都做不成不说,反而所有的后果,也都是让别人来帮着自己承担!
眼中存了泪,在看到纸条上的字迹的时候,不禁喷涌而出。
“有一天我也会心甘情愿为了一个人付出自己的生命。”
这句话徐听雨告诉王嘉熙的时候,是在解释爱情的真谛。后来王嘉熙告诉徐听雨的时候,是在自己帮赵世成在宫门口挡着匕首的时候。如今这句话重新回到徐听雨的手中的时候,却是王嘉熙因为徐听雨而没命的时候。
原来一切的事情,王嘉熙都记得清清楚楚。
事情到头来,徐听雨最不想要亏欠别人,但是却又不得不亏欠下去,甚至连一个报答的机会都没有。王嘉熙啊王嘉熙,难道你不会后悔吗?
这样想着的时候,更是觉得自己的心中像是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一样。
让徐听雨喘不过来气,怒火无处发泄,终究是在心口凝聚成结,一口鲜血吐出来,这才觉得心中舒服了些,又觉得多了几分难过。
外面的风尽情的咆哮,徐听雨披了一件外衣抱着琴走了出去。
天空之中的月亮圆满,可是地上的人并不圆满。原本三军的热闹此时也变得荒凉了些,大部分的军队都已经跟着赵世成和安国公前去收复了异国的领土,留下来的少了很多人。
徐听雨坐在地上,手指附在琴弦之上,曲子自徐听雨的手下缓缓流出。
悲伤之意恍惚像是鹧鸪的叫声,让人听了就觉得声泪俱下。
一曲一曲又是一曲,徐听雨一点想要休息的意思都没有。也就只有在这个时候,算是徐听雨能够为王嘉熙做出来的最后一点事情吧?原本她就命不多时,为什么死的不是她呢?
悠扬的亲生飘出很远,陌夜然顺着声音赶到的时候,徐听雨的手中已经满是鲜血。
“姑娘这是怎么了?”陌夜然的眼中满是诧异,急忙上前想要帮着徐听雨止血。
徐听雨猛然之间看到陌生的人,但是却仍旧不在意,陌夜然想要伸出手去抓住徐听雨的手腕,又被徐听雨躲开。
挣脱之中,徐听雨手中的那串在雷音寺的时候方丈送给自己的佛珠落在地上,珠子数不清的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
徐听雨嗤笑一声,“怎么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连你都这么不听话了?”
陌夜然看着地上散落的佛珠,再看看徐听雨的身影,眼中满是诧异,怎么会是她?
“姑娘可否说出这佛珠是在哪里来的?”
徐听雨无奈的笑了笑,“是一个朋友送给我的,原本我觉得好玩就带在手上,谁知道现在竟然连这佛珠都和我作对!”
徐听雨抬眼看向陌夜然的方向,又不禁楞在原地。
黑暗的夜色之中,面前的人一袭白衣,不像是女鬼的惊悚,更让人多了几分飘逸。天空之中的月光皎洁,此时的陌夜然却比月光还要感觉让人觉得温柔许多。
“你是谁?”徐听雨警惕的问道,语气之中之中多了几分戒备。
这是赵国军营,这人竟然来到这里像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那么此人的身份,一定不一般!
徐听雨许是心中觉得惧怕,从地上起来,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
陌夜然轻轻地笑了笑,眼神之中带了几分光亮,“姑娘不用这么害怕我,我对你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觉得,你我应该也是有缘人。”
“有缘人?”徐听雨的眼中闪过几分诧异,手中传来几分疼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已经血肉模糊,原来不知不觉之中,自己竟然已经这样了吗?
陌夜然上前来,“送你佛珠的人,是我师父。我自幼跟在师父身边,虽然跟着参禅悟道,但是更感兴趣的却是医术。所以我十岁的时候就开始游历天下,遍寻名医赐教。我当初拜别师父的时候,亲手做了佛珠送给师父,师父把他送给你,也是一种缘分。”
徐听雨仍旧后退两步,“我为什么相信你的话,我从不知道方丈收徒的事情。”
“姑娘的戒备心很重,这是好事,”陌夜然开口说道,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一样,眼神在徐听雨的脸上流转半饷,开口道,“你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