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把洛水县令和白欢儿的尸体收敛入葬,又找大夫给赵世成治伤,再派人用药清理县里的蝗虫,徐听雨一番忙和下来,已经深夜。
“还没睡?”
闻声,赵世成转眸看来,因为距离过远,她看不清他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
“我今天让人搜了白府,没搜出什么证据来。”
淡淡的声音,好似是她的幻觉。
徐听雨往前迈了几步,真真切切看到赵世成的脸,心下才松一口气,脸上扯开一抹笑容,“太子殿下今天这是怎么了?”
“你说洛水县令背后是谁?”
今晚的赵世成褪去平日里的不正经还有漫不经心间透出的桀骜,整个人像是被打入尘埃的神袛。
落魄又迷茫。
“洛水县令背后有人是肯定的,如今咱们在明,他们在暗,又出了洛水县令的事情,估计不会在洛水县露什么马脚出来,闹这么大动静,你又受了伤,还是尽快回京来的好。”
声音淡淡的交代自己的想法,徐听雨犹豫片刻又问,“洛水县令和白欢儿的死,你打算怎么说?”
洛水县令背后有人是肯定的,只是他一直粉饰太平,最后动手也是换了她曾经做的药,暗中下手,只要赵世成不死揪着,不是不能遮掩过去。
最关键,其中夹杂了个为赵世成死的白欢儿。
“……厚葬。”
听见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真是一点都不意外,看着赵世成低垂眼眸离开,徐听雨也转身回了屋子。
第二日一早,天一亮,徐听雨便带着一队人上了山,那里……还有未眠的亡魂需要祭奠。
“他们……”
突兀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响起,徐听雨转身,看见赵世成真是颇为意外。
“你什么时候跟着来的?”
“就在你出府的时候,这些人是……”赵世成说话的时候,目光始终没有移开过她今早刚做好的坟墓。
“这个寨子的山贼,他们人很好,至少在我这里,我没见过他们做错事。”
还是为了她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徐听雨突然浅浅笑开,认真看向此时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赵世成。
这一趟洛水县的行程,相信他们两个都有各自的想法和感悟……这样,很好。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御书房中,徐听雨乖巧行礼,哪怕经过几天风餐露宿已经疲惫不堪。
皇帝到底是皇帝,这一次洛水县,她还真不知皇帝是怎么想的,又知道多少,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她压根不想搅和进朝廷里的腥风血雨。
“这一趟,朕都听说了,徐家丫头很不错呀!”皇帝开口就是夸赞。
徐听雨垂眸,“此番都是皇上愿意接见如烟,暗中调人前往洛水县,这才在最后力挽狂澜,否则太子殿下性命危矣。”
虽然是她出主意,让赵世成写信给如烟掉银子买粮款的同时还让如烟求皇上调人,但她可不敢揽什么功劳。
谁知道这最后到底是什么局面,万一其实皇帝对她有什么误解,她又恰好出这个头,岂不是自个往枪口上撞?
“听说这回那个洛水县令用的是当地的一种毒草,叫天罚,外地人都不认识,徐家丫头你……”皇帝含笑开口。
看吧!
徐听雨面无表情,实际心里早就炸翻了天,这是怀疑她吧?这是在怀疑她吧?!
“启禀皇上,是因为臣女为避开洛水县令,曾经躲到一处山寨,臣女差点碰了那毒草,是那里的山贼告知臣女的。”
“原是这样啊!”皇帝若有所思。
徐听雨咬唇,心下一狠,高声开口,“洛水县令曾诬告那山贼抢夺赈灾粮款,然而臣女了解之下,那伙山贼并未做出此等事情,后来他们还救下臣女一命,还请皇上明查此事,还他们清白。”
“恩,朕知晓了。”皇帝应声,随后又道:“武陵伯听说朕把你送去赈灾,找朕念叨了好久,这回你平安归来,赶紧回家看看,免得你爹娘不放心。”
徐听雨告退。
出了皇宫,转身就去了吉他店还有她开的酒楼,这回赈灾粮款,还不知花了多少银子,自己有多少家底总要查清楚的。
两边的开支账目,不仅多,还繁杂,徐听雨算了一下午,临近傍晚才堪堪离开店铺。
手上捏着顺带从酒楼拿的小吃,徐听雨慢悠悠在路上溜达。
偏僻,昏暗,几近无人的小路上,一人穿着明显就是下人的衣服从她面前直直走来,最奇怪的,那人穿的是武陵伯府,也就是她家的下人服装!
两人擦肩瞬间,徐听雨反手就把手上端着的小吃汤汁扑到那人身上。
“臭女人!”
恶狠狠的声音传来,徐听雨丝毫停顿没有,随便挑了个巷子就溜之大吉。
这里是她图省事走的小路,小巷子四通八达,等他进去之后,那人起先还能拿着把匕首跟着她跑,到最后却是没了影子。
刺客!
绝对是洛水县令背后的人。
那么,回家……还是回宫?
思虑片刻,徐听雨又绕了一圈路,从宫里一处偏门进了宫。
“太子殿下呢?还是在御书房吗?”
进宫随便抓了个小太监,徐听雨紧皱眉头问道。
那小太监显然也是认识徐听雨的,此刻笑吟吟开口,“徐小姐您走后没多久,太子殿下就回了东宫了。”
得了消息,徐听雨道谢离开,一刻都不敢停。
那背后的人能穿上她徐府的衣服,谁知道能不能混到宫里来。
快步走到东宫,徐听雨大步迈入,看见诧异的赵世成心中一直悬着的大石才彻底落下。
“怎么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要在徐府不回来了呢。”赵世成开口。
徐听雨没理,端起茶盏猛灌一大口水后才把刚刚的发生的事情跟赵世成复述一遍。
赵世成脸色微变,眉头紧锁着,“你说有人刺杀你?还穿着徐府家丁的衣服?”
“是。”
徐听雨点头,她在徐府呆的时间其实不短,但是在府上不管事,平日里一有闲工夫就在街上溜达。
但,徐府的人都该认识她!
那个人,却没有这样的自觉,还微微疑惑,也就是这丝迟疑,让她察觉,并且率先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