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银,入库所用,百姓和官府皆不得擅用,违者杀头之罪!
官银若是得朝廷之旨,可熔炼之后流通,熔炼有折耗,贪墨者增其“火耗”,从而中饱私囊。
这钱塘县库银失窃之事,官府追查官银不过是虚于应付,便是寻常百姓也知道,需将这官银熔炼方能流通,岑碧青又岂能不知!
这早被熔炼过的库银,却又在一道绿光萦绕之下,恢复了往日的面目,那一锭锭官银之下,分明篆刻着朝廷制式的图案。
“来人,封箱,速速回禀大人!王捕头眼见罪证确凿无误,自是喜出望外,走水的一夜辛劳也抛之脑后,当即开言喝道:“将这白府的一干人等,缉拿回衙门听候发落!”
“是!”
众衙役虽已疲惫但皆是兴高采烈,若是将这截取库银者缉拿归案,当是大功一件,自是不敢疏忽大意。
清波门县衙,那两座石狮与夜色之中耸立如旧,虽是将近五更时分,其内却是灯火通明,宛若白昼一般,庄严肃穆的大堂之上,惊堂木落在法案之上清脆作响。
“王捕头,立刻带人去钱塘县,将白家一干人等缉拿归案,不得有误!”
“若敢拘捕,格杀勿论!”
清波门县令乃是相貌清癯的中年人,与这大堂之上身穿官服,满面肃穆的高声喝道。
“是,大人!”
王捕头腰挎钢刀,龙行虎步上前抱拳行礼,领命之后便匆匆而去,携三十余配钢刀持长枪的衙役,与衙门外清点之后,当先跨上枣红马,与夜色之中朝钱塘门而去。
朦胧的星光,昏暗的官道,奔走的衙役,与晨曦乍现之时,王捕头也不敢令众衙役稍事歇息,唯恐走露了风声,逃脱了那盗取库银的窃贼,便当即率清波门众衙役一路急行,将钱塘县许家团团围住。
刀出鞘,枪在手,寒光四起!
“咚咚咚!”
与王捕头的示意之下,众衙役熄了翻墙入院的心思,有衙役走上前来,那拳头已经擂响了许家的大门,更是高声呼道:“开门!开门!”
“谁啊,大清早的!”
白福乃是经小青塑形的游离鬼,自是无须睡眠,早早的拿着扫帚在清扫庭院,本本分分的做着下人的活计,闻听这敲门声急促,便忙扔下了扫帚,高声回应着走到了门前。
“官差”
白福透过门缝一看,便是错愕不已,却也不敢擅自开门,便当即朝院落之中跑去,先报至白娘娘和小青姑娘知晓后,再做计较。
王捕头与这许家门外踱步之际,渐感不耐,也不敢再顾忌这钱塘县捕头李公甫的数面之缘,万一走脱了案犯,着实吃罪不起。
“翻墙,开门,随我捉拿案犯!”
王捕头当机立断,遣众衙役之中身手矫健者翻墙入院,将这许家的门栓启开,便腰挎钢刀亲率数名衙役,登堂入室!
“王贵,你带着人到我家,想干什么!”
李公甫身为衙门的捕头,自是察觉到了院落之中的异常,走来正院恰好看见有衙门翻墙入院,那登堂入室的为首者正是清波门的捕头王贵,也算旧识,便断喝一声言道。
“昨夜清波门双茶巷白府走水,大火熄灭之后,发现朝廷库银!”
王贵遥遥拱手行礼,却是果决之极,接着言道:“李捕头,今日兄弟有令在身,得罪了!”
“来人,将白府一干人等拿下!”
言罢,清波门捕头王贵大手一挥,手持钢刀长枪的衙役,便要硬闯许家,势要将白府一干人等捉拿归案。
私藏朝廷库银,这可是杀头的大罪,非同儿戏,李公甫心中惊疑之下,焉敢再行阻拦这清波门的官差……
“姐姐……”
与此同时,岑碧青已然听的白福的禀报,心中称奇之下便急忙前来告知姐姐白素贞,叩门之际便已然开口呼道。
“吱呀”一声,那房门当即被拉开了,当面的则是一袭淡青色直綴的“许仙”,身后者才是微蹙蛾眉、疑惑不解的白素贞。
自是聆听到了院落中的动静,已然欲出门查看……
也是道家至高无上的内功心法,百丈之内的飞花落叶皆难逃察觉,故而这官差未曾合围之际,包文正已然察觉到了异常,只是不知何故才不动声色罢了。
库银,又是库银惹的祸,这可如何是好
是装聋作哑无动于衷,任由白素贞和岑碧青去当面公堂之上,此行不但有失颜面,而且也缺乏担待……
更重要的是,不知姐夫的肾俞受损,是否与昨夜已经尽数痊愈……
“小青,外面乱哄哄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犹如翠竹新生的少年郎,一脸的惊疑和茫然,抬眼得见有官差径自而来,开口问道:“怎么还有官差来了”
“许相公,昨夜双茶巷白府走水,说是发现了官府库银……”
小青心知此事搪塞不过去,便唯有据实相告,也是面显茫然之色,更是惶恐的说道。
“官人,这宅子里面怎么会有官银哪家父生前也为总镇,官场沆瀣一气,难不成是谁人来栽赃陷害……”
白素贞也是轻声叹息,忙撇清自家的干系,这才拜堂成亲不过数日,若牵涉其中,只恐官人受了惊扰。
包文正心若明镜一般,更是早知这库银遭窃便是“青蛇”所为,但一来恐姐夫未曾痊愈,唯有白素贞方能救治;二来正所谓一夜夫妻百日恩,若说是丝毫未曾滞留于心,也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娘子,你和小青留在房中,我去看看……”
包文正历经四世轮回,走过腥风血雨,又怎会将这区区小事放在心上,轻拍白素贞的柔荑报以微笑,而后便举步迎了上前。
“官人……”
白素贞伸手欲拦已然不及,纵有法术却也不能与官人当面显露,更不能当面与官差起了争执,唯有眼瞧着“许仙”迎着那官差走去。
“姐姐,怎么办”
岑碧青也心知又惹下大祸,牵连了姐姐,但此刻却也不是悔过之时,眼瞧着许仙径自而去,颇有担当之气,也是急忙问道。
“青儿,你去衙门查探清楚之后,倘若真是寻到了官银,再将其熔了……”
白素贞踱步之间蛾眉微蹙,望着自家官人的渐远的身形,心中与甜蜜之中更生疑惑,言道:“不应该啊,白禄和白寿他们都在府中,怎么会走水又找到了官银”
白素贞师从黎山老母门下,修行几近两千载更可上天入地,莫说官人被衙门拿去只是问话,毫发无损也是当然,就算是阳寿已尽,那黑白无常也未见的能拘走魂魄!
“姐姐,那官银我一早就熔过了……”
小青这言词说到了一半,也心知于事无补,便改口说道:“我这就去清波门!”
言罢,岑碧青就摇身一晃,身化流光溢彩消失的无影无踪,遵从姐姐的吩咐朝清波门而去。
“官人,你莫怕,为妻不会让你出事的……”
白素贞屈指之间,便有荧光与指尖流转,已然运起“三灵六通之术”,闭目之间开始掐算,欲要一观这清波门白府到底因何而走水,这官银之说又是因何而起!
灵台之中泛起了水纹褶皱,由涟漪幻化而成的一幕幕景象,静谧的夜晚,四鬼与凉亭之中推杯换盏之际,那屋檐之上却是突兀升起了“石中之火”……
“怎么是她”
白素贞面色一寒,蛾眉倒蹙之际,更是升起薄怒,蓦然回首凝望着沈家故居的方位,那美目之中自有诸般景象流转,冷哼一声言道:“你便是临凡的女仙,又能如何!”
言词方落,白素贞原地一转便身化流光溢彩消失不见,径自朝沈家故居而去。
白素贞师承黎山老母座下,修行一千七百余年又岂能不知,师尊与这天庭凌霄宝殿来去自如,蟠桃会上由玉帝和王母作陪;莫说是那五方五老当面敢托大,便是西天灵山也要礼遇有加……
红花绿叶白莲藕,三教总来是一家,今日声名与凡间不显的黎山老母,便是昔日截教通天圣人座下亲传弟子无当圣母!
袅袅的炊烟升起,随着轻风逐渐的稀薄,粉墙黛瓦经受岁月的洗礼自是古色古香,碧波河渠之上拱桥相连,桥下乌篷船泛起涟漪扩散向了远处,更是满富诗情画意,夹道杨柳与风中微微荡起,寻常的百姓已然忙碌着一天的活计……
沈家故居的院落凉亭之内,天昌仙子静静地驻足其内,便已醉了春光,那雾鬓风鬟中饱含着淡淡的清素,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清丽的风情……
透着空灵之意的清澈双眸仿佛最深邃的星空一般,似乎满载着一幕星夜,雅致的黑里绽放着璀璨的星芒……
一道流光溢彩瞬息落与凉亭之前,现出了那风姿绰约,集世间美貌和优雅以及高贵与一身的女子,正是意欲当面讨回个公道,黎山老母座下亲传弟子,峨眉山下白素贞。
“白素贞,我等你多时了……”
天昌仙子缓缓的转过身来,那一双深邃的眼眸之中无喜无悲,也是极为淡漠的言道:“你已然得道,不飞升上界,却与人间厮混,更与凡人婚配,可知已然违背了天条!”
先声夺人,天昌仙子便率先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