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谷有蓷,暵其干矣。有女仳离,嘅其叹矣。嘅其叹矣,遇人之艰难矣。中谷有蓷,暵其修矣。有女仳离,条其啸矣。条其啸矣,遇人之不淑矣。中谷有蓷,暵其湿矣。有女仳离,啜其泣矣。啜其泣矣,何嗟及矣。”
没想到暖暖随手从书中捏了一首,竟然是这首《中谷有蓷》。“遇人之不淑矣”实在是太不吉利了,不知道怎么的,他脑袋一发热,就愣头愣脑地说出了那样的话。
“这首《中谷有蓷》,是古时女子遇人不淑的悲歌,暖暖年纪还小,实在不适合看这样的诗。”顿了顿,又轻轻的清了清嗓子,认真无比地看着她说:“以后暖暖长大嫁人了,这样的诗,也不用看。”
然后鼓起了勇气认认真真地看了看她的眸子,谁知道那双眼睛里分明就是闪着“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我没明白”的懵懂,江采琼在后面听得清清楚楚,直拿袖子掩着嘴忍者笑。
话说了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说的什么话,他便又叮嘱两声,转身逃也似的跳上了房顶,继续飞檐走壁地回了武威候府。
回到听风堂的裴顾,躺在床板上,居然觉得自己脑袋有些发懵,连带着脸都有些热,仿佛真的像喝多了酒了一样....
也不知道暖暖和江采琼,有没有再提到过这些说过的话。
***
第二天是个大清天,清晨的阳光透着金粉色,秦惟恩坐在迎床的红木大椅上,听着亲卫禀告了昨天晚间有人闯入了后院的事,问清了情况,他便猜十有**是裴顾那个臭小子。
真是长本事了,师兄屠岸青那么规矩本分的人,怎么会教出来这么个胆大妄为的徒弟出来——竟然敢夜闯承安侯府,闯的还是内院...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理由,看他不把那个小子打的腿都断了!
可转念再想想,裴顾这个臭小子,将来是要娶他家蕙芷做妻子的,把他的腿打断了,以后难过的是蕙芷.....裴顾大半夜里跑到府里来,要见的人一定是暖暖,听侍卫禀报,裴顾待了两三刻钟......
正在气头的时候,前面又有管事来报,道宫里突然派人要来传旨意,人再差两个刻钟就要到府门,大约是太皇太后的懿旨...
真是乱七八糟。
太皇太后如今怎么会突然下懿旨——
秦惟恩眼角的余光又看到立在一旁的亲卫,想起来暗卫禀告有人昨夜闯进来的事。
没有打杀,没有毒药,只是迷晕了针眼里守卫的两个人。
想来是裴顾早先得到了消息,先提前来告诉暖暖消息?宫里有旨意,以皇帝同他亲近信任的程度,他竟然没能提前得知,焉知不是有人暗中捣鬼?
他于是对着来回事的管事点了点头,“知道了,派个人去后院传话,让夫人姑娘们都准备接旨。再去查查武威候世子在宫里当值的时间。”
管事点了点头,安排了院子里的丫鬟去后院传话,过了半刻钟管事过来回话道:“武威候世子昨日休沐,今天一早就进宫当值了。”
这就说的通了。
看来那个臭小子打的就是这么个主意——夜里闯进来,虽然十分鲁莽,却也的确是提前告知暖暖警惕的好法子,更何况裴顾那臭小子如今频繁地出入宫廷,前朝后宫的消息,自然比他一个外臣了解的更多。
秦惟恩心里的火气仿佛就被压制了一层似的。
沈氏被岁华这么呛了一番,当然不甘于就此收手。可后宫里,皇后同承安侯府想来不亲近,太后娘娘念着母亲年纪也大了,轻易不会下旨,何况这旨意下的这么匆忙?好像是得知了什么消息一样的....后宫,会有什么旨意下来?
等送走了传旨意的小黄门,秦惟恩陪着王氏往嘉木堂里走去。王氏还是忍不住地转头看向旁边的扶着她的蕙芷。
转过年已经十三岁的年纪,身量有些长开了,穿着木红地西番莲纹的苏绣褙子,丁香色细褶裙,因为是接旨,挽着整齐的发髻,带着一支白玉红珊瑚步摇,漂亮之外,又多了两分庄重。
王氏低低地叹了口气,对着秦惟恩说道:“真没想到,太皇太后竟然这么突然地下懿旨让蕙芷入宫。”
***
蕙芷回了玉华馆,携芳上前来未她卸下钗环妆容,俯身低低地说了两句话,蕙芷满脸的疲惫,这才仿佛透了一口气般。
“想着她常常这样肆无忌惮地向外面传消息,还真是让人不放心...中午我陪母亲用膳,父亲也会在,就趁着这个时候将这件事情处置了吧。”
“四姑娘那边呢?”携芳有些犹豫地问道。
“不出半个月,四姐也要嫁了...消息却不能再任她这样传出去了。林姨娘可以先保着,可外面传消息的通道却要堵的死死的——二房那里孙姨娘的路子也要封上...再怎么说,绿浓也是一条人命,父亲当时没有处置她,恐怕是想好了她的去处的,他们却这样轻易地结果了她....”
蕙芷说着这些,眼睛垂了下来,眸子中一片黯然。
携芳看着有些不忍。
姑娘这些日子,过得委实苦了些。
“不如,先将二房的消息断了?林姨娘这里,等四姑娘出阁了,再告知侯爷?”
蕙芷点点头,“也好。毕竟四姐要嫁去皇家...可再怎么说,脸面都是自己挣的,林姨娘也忒过分了些。二房的孙姨娘贪财成性,偷了家里的摆设,用原先通过林姨娘知道的关系,交给外人往外面卖——小打小闹也就算了,没想到她还真敢偷,手脚这么不干净,竟然将二叔父的字画都拿出去卖,我虽然只是个姑娘,承安侯府里留不得她这样的人。”
“只是这样的话原不该我这么个姑娘来说,可如今二房出的事情太多了——先前五姐,五姐生母李姨娘,到现在绿浓的事情,孙姨娘这里又不知道传出去了多少消息。好在玉华馆里,有江师姐和你,里里外外还算守得牢靠,不然恐怕早我啊,就被他们拉下水了,哪里还有今日呢.....”
“姑娘何必这么说——二夫人天天忙着二姑娘的婚事,哪里有时间管理侯府?夫人养胎,侯爷担心她的身体,这才将府里的时期都交给了四姑娘和姑娘,四姑娘整日里也忙着习礼仪,虽说段妈妈会协助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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