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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房的李姨娘正拉扯着秦二老爷的袖子,抽抽搭搭地哭:“也不知道侯爷跟老爷说了什么,老爷竟这样放心地将五丫头留在了长房里。五丫头不过是跟着夫人去了苏家,怎么回来连面都见不上?”

    秦二老爷不耐烦地挥开衣袖上珠环玉翠的手:“大哥既然亲自派人来说的,自然是碰上了大事,五丫头与六丫头多亲近也是好事...”

    “五丫头若是有个什么万一可怎么办呐?”李姨娘突然间哭声大了起来。“自打从苏家回来,就没有见到五丫头!不知道是不是五丫头在宴席上惹了祸?五丫头是妾身上掉下来的肉,再没有比妾更亲她的了!求老爷将五丫头接回来吧!岁平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我也不活了!”

    一想起红药挑着眼梢在她耳边,对她说:“五姑娘从宴席到现在,都不曾在二房出现,若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会这么躲躲藏藏?万一事情败露了...五姑娘的命,还会在吗?”

    她这心里就不停地跳,噗通噗通直冒到嗓子眼里。

    哭声就更大了。

    秦二老爷听的越发地不耐烦:“不过一场宴席,能出什么事?岁平不是还和蕙芷去南城逛茶铺子了吗?兴许是什么事绊住了,往前蕙容没出嫁的时候,二丫头还不是经常去大姑娘那里小住?那里有这么紧张!”

    甩开袖子又道:“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的。”

    “妾身心里实在不宁。”李姨娘见秦二老爷不耐,收了哭声,抽抽搭搭地,声音慢吞吞,小心翼翼地问道,“不若妾身去看看五姑娘?”

    秦二老爷眼神斜睨她一眼,“你是什么身份,去长房嫡女的屋里问五丫头的事?”

    说的李姨娘嗓子一紧,脸都紧成了驼红色。

    秦二老爷终于轻叹一口气,“罢了,我去问问罢。”

    李姨娘的脸色自然而然地从驼红色变成了淡淡地粉色,像打了胭脂一样,秦二老爷看了一眼,伸手拿帕子往她脸上擦去,顺手捏了捏道:“不用担心,五丫头毕竟是府里的主子。”

    可是他去向孙太夫人请安的时候提到了岁平,孙太夫人提起岁平,却是一副嫌弃的模样:“……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竟然这样心大。”

    然后屏退众人,将惊马的事情低声告诉了他。

    只不过孙太夫人并不知道红药的事情,秦惟恩也没有多说,是以她也并没有提及红药。

    得知真相后,秦二老爷眼神里遮掩不住的震惊!

    心里把李姨娘简直要骂的狗血淋头!大哥和母亲既然都已经知道,自然有他们处置的法子——苏家宴席回来,六姑娘就传出染了“风寒”的病情,玉华馆里人手整齐,小厨房都动用了起来,除了每日供给用物,几乎不与外界联系,而府里的消息也藏的严严实实,消息连大嫂都瞒着,可见是大哥的手笔,而这样大的事情,自然要禀明母亲。

    至于不告诉自己,定是怕他心有愧疚。

    只可恨李姨娘偏生要撺掇自己来问消息,还妄想接岁平回去,现在他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还怎么好意思开口接岁平回去?

    他立马跪下身去请罪:“都是儿子教导无方,竟让这不孝女做出这等丑事!请母亲责罚!儿子定不为她求请!”

    孙太夫人深深叹了一口气:“都是侯府的姑娘,同气连枝的,在苏府还都好好的,从宴席里回来,咱们立马处置了一个,那另一个,要怎么活呢?”

    秦二老爷心里不晓得是什么滋味。

    道理是这个道理。

    几个姑娘在苏府的宴席上还都好好的,回府了反而处置了一个,有心人不难猜到是路上出了事。

    虽然惊马的事情被遮掩下来,可是一旦府里传出类似某个姑娘“暴毙”或送往家庙的事,难保不会被有心人挖出来。

    这样不但无法保全四姑娘、六姑娘的名誉,甚至连同去的二夫人周氏都说不定会收到牵连。

    这对秦府的名誉而言,将会是莫大的打击。

    孙太夫人继续叹道:“你说的也是——好好的姑娘家从宴会回来,竟没回自己院子,说来说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罢了罢了,你接她回去吧,关在院子里,自有人手管她。”

    秦二老爷心里一沉,这是要在二房软禁岁平了。

    孙太夫人派了自己身边的两个得用的婆子抬着青油小轿将岁平接到了二房去,没想到前脚落地,后脚就有小厮送了消息进来。

    御史参奏他放任手下的伶人为非作歹,闹出了人命!

    打开折子一看,红药两个字直愣愣地刺到了眼里。

    看完折子,秦二老爷呆呆坐在太师椅上。

    鎏金绘彩的香炉里点着上好的合香,铜质三足的仿古炉子里点着出烟极少的银丝炭,屋子里暖暖和和的。可他的心却像是沉入了结满了冰湖里,冰凉冰凉,像喝了一碗冰盏一样,从头顶一直凉到了脚底。

    他在书房了顿了许久,抬腿去甘雨楼寻大哥秦惟恩。

    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哥一定会有法子将事情掩盖下来。一定。

    ***

    阿蔓端着红枣茶进屋的时候,佩兰正绞着手指头犹豫着要不要派人去告诉侯夫人。这是女子一生当中数一数二的大事,她丝毫不敢怠慢。

    佩兰担忧着将红枣茶递给面色发白的蕙芷,蕙芷接过去小口地喝着,味道甘甜清香,喝下去热乎乎的。

    她喝完了一碗茶,看到佩兰皱着的眉,不由问道:“平日里就见携芳每日一副冷面孔爱皱眉,什么时候脾气好的佩兰姑娘也这般模样了?”

    一副打趣她的模样。

    “姑娘这是大事,奴婢在想要不要派人告诉夫人……”

    “可别了。母亲那个性子,一直到这件事,肯定要跑来看我,可我这个模样”腾出指尖指了指下巴上的伤,“让她看见可怎么办?好容易辛辛苦苦瞒着的事情……要是被她听说了先前的事,不晓得要怎么埋怨父亲。”

    将碗递给了阿蔓道再来一碗,然后轻轻笑着对佩兰说:“不可说不可说——实在担心,就叫江师姐来为我把脉看一看吧。”

    佩兰心里却嘀咕着,这女人家的事情,不能告诉夫人,还不能告诉太夫人吗?

    于是眉头松快地出门去找江采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