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娃子…本掌门且问你,你难道还见过他许多次!?”
手指着凌水寒,魏明涯冲顾忆水大声问去,此言一出,总算是让不少人听明白了魏明涯这话中之意…
他凌水寒被逐出青琼山之后,竟然还偷偷跑来青琼山多次,否则顾忆水又怎么可能说出那番话来,分明就已是这么叫凌水寒多次了。
“水水见过叔叔很多次的!叔叔经常从后山上来陪水水玩,还有叔叔的轻功可厉害了,每次都会带水水飞!”
但就在众人尚在惊讶之时,那顾忆水又是一番语出惊人,竟是将实话如实地道来,连凌思语想要将她小嘴捂住都没能来得及,等到顾忆水说完这些话之后才堪堪捂上,可一切都已是迟了…
没能捂住顾忆水的小嘴,让顾忆水把实话都说了出来,凌思语的脸色这又一白,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哼!”
而听清楚了顾忆水所言,便听着一声怒哼,那魏明涯的面容之上满是怒色,脸色也是阴沉到了极点,好似随时都要爆发出来一般。
不过也不去多说什么,魏明涯只觉多说已是没有了必要,他只是一记拂袖,便转身走到凌水寒近前,就在凌水寒尚未反应过来之时,魏明涯运功于右手指尖,竖起两根手指便点在了凌水寒的几处穴道之上。
“噗、噗!”
便听着几道闷声响起,凌水寒这才猛然回神,却察觉着自己体内的内力凝滞,其双目大瞪之下,这就立马运功想要调转内力运行,奈何任凭自己如何催动内力,那内力都无法再运转起来,魏明涯竟是将自己的经脉尽数封住,让自己全身都使不上力气,只能勉强站立不倒。
对此可是不信,心道自己被人封住了自身经脉,便是将自己的性命全数交到别人的手上,让自己没有半分逃生的可能。是以毫不犹豫之间,凌水寒这就拼命地催动着体内的内力,想要冲开那几处被魏明涯封住的穴道,可他此时提起内力已是极为勉强,那内力皆是软弱无力,就是冲在穴道之上,也生不起半点儿作用,几番尝试无果之下,凌水寒顿时心灰意冷,连面色都变得分外难看起来。
“本掌门亲自封住你的经脉,凭着你的功力,可是无法自行冲开,所以本掌门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思!”
这时,又听着身前的魏明涯缓缓道来,语气当中尽是冰冷,直将凌水寒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都给破灭,他的武功不如魏明涯乃是事实,所以想要冲开魏明涯封住自己的穴道,这个可能可是极为渺小…
见着凌水寒垂首默然,眼神之中好似都能瞧见绝望之色,魏明涯心中满意,嘴角这又不禁露出一丝笑意,便挥手与一旁的冯少天等几名青琼山弟子吩咐说道:“将他绑了带下去,等这几日武林盛会结束之后,再将他处置发落!”
说完,魏明涯转身过去,也不再看,但转念之间,这又忽地想起了某事…
而自家掌门已是发话,几人皆是不敢怠慢,于是大步上前,冯少天与另外两名青琼山弟子手持着麻绳,这就要将凌水寒五花大绑起来。
见此一幕,一旁的凌思语与顾忆水皆是大惊失色,他们自是不愿见到凌水寒被人给绑住带走,这便又要再启齿与魏明涯求饶,可二人还不及开口出声之时,那背身过去的魏明涯却是忽地发出了一声轻咦…
“唔…”
咦声过后,直让几人听得一愣,可还不等几人反应过来之时,那魏明涯这又居然忽地抬手起来,口中则是同时呼道:“且慢!”
“掌门?”
疑惑一句,冯少天几人手上动作一顿,这就一同转头朝着自家掌门看去,皆是不知自家掌门为何会突然叫住了自己。
但见魏明涯转身回来,目光落在凌水寒身上,其双目微眯,仿佛若有所思地模样,只在几息之后,这又见着魏明涯冲着冯少天招了招手,便说道:“本掌门倒是忘了这茬,他那徒弟虽然与我青琼山并无瓜葛,但其终究还是身怀我青琼山的剑法…”
话音一顿,显然不曾说完,可只是听着魏明涯这几句话,凌水寒惊醒回神,脑袋也随之抬起,心中则是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瞧见凌水寒如此反应,魏明涯面上的笑意便是一盛,其两眼只是紧盯着凌水寒不见转移,便注意着凌水寒的神色变化,这又启齿小声地吩咐道:“那后生并非我青琼山的弟子,却身怀我青琼山的剑法武学,此事可不能为我青琼山所容,否则可是辱没了我青琼山在江湖武林之上的名声…你即刻带人去将那二人带回来,倘若他二人识趣倒也罢了,如若不然的话,你便可自行定夺!”
与冯少天说出这话,魏明涯显然是有意而为,而在见到凌水寒听得自己这一番话之后,其脸上神情登时变得惊怒交织,魏明涯知晓自己这话已是戳中了凌水寒的软肋,其心中不由更觉痛快,自己的目的已然达到。
“是,弟子领命!”
闻言之后,这就立马领会了自家掌门之意,冯少天的脸上也不由得浮上一抹狠笑,于是躬身朝着自家掌门应是一声,冯少天转身离开,这就带着人手去追墨轩,唯恐去得迟了,墨轩会逃得不见踪迹。
“魏明涯!?”
可冯少天离开之后并无多久,便忽然闻得一声怒吼传来,正是出自凌水寒的喉中。
闻声看去,只见凌水寒面上满是怒色地瞪着自己,好似要将自己生吞活剐一般,但魏明涯对此却是无动于衷,竟是全然不将凌水寒放在眼里,只是淡淡地朝着凌水寒瞥去,眼神之中还露出明显地嘲笑之意…
见得魏明涯如此模样,凌水寒心中不禁更是暴怒,那魏明涯分明已是答应了自己要放墨轩离开,此时却又出尔反尔地派冯少天等人去追墨轩,墨轩他离开之前可是都与自己说清楚,会在这青琼山下等着自己这个师父,若是冯少天带人寻去的话,想来不用费上多大力气,便能找到墨轩所在。
若是被冯少天等人找到了墨轩,凭着墨轩的武功,或许还能与其周旋一二。但冯少天心中对自己无比记恨,且又狡诈多端,他定然也会想到这些,所以他带去的青琼山弟子,必然全是门中高手、且剑法出众。到时候墨轩如果与他们动手起来,凌水寒只担心墨轩不会是那些青琼山弟子的对手,怕是到了最后,墨轩最终还是会落在冯少天等人的手中。
念着这些,凌水寒盛怒之余,心里悔恨之意这又不禁更浓,心道自己千万不该、可是不该听信了魏明涯的鬼话,现在落得这般地步,他师父二人都难以逃出青琼山的掌心…
“魏明涯!你这个伪君子,竟然言而无信,难道你就不怕天下武林笑话么!?”
冲着魏明涯一声怒吼过去,凌水寒难忍心中怒火,竟是打算冲上去与魏明涯动手。可他已是被魏明涯给封住了经脉穴道,此时别说提剑了,就是想要握紧拳头都是不能,所以还不待凌水寒冲到魏明涯近前,便被两名青琼山弟子眼疾手快地架了起来,直让凌水寒再也无法靠近半步。
“哼!”
可听着凌水寒骂着自己的话,魏明涯一道冷哼回应,却是不以自己举措为耻,反而冷言答道:“你当年被我青琼山逐出师门,便早已不是我青琼山的弟子,本掌门当年没有废去你的武功就已是法外开恩,可你竟然还敢将我青琼山的剑法擅自传授给他人?现在本掌门只不过是要收回属于我青琼山的东西,与那言而无信又有何干?又如何轮得到你这个弃徒来说三道四!?”
话音落下,已是不想再去与凌水寒废话什么,只见他挥手之后,便是厉声喝道:“将凌水寒给带下去,关押在大牢之中,再等日后发落!”
“是!”
听得自家掌门号令,那两名架着凌水寒身形不放的青琼山弟子便是齐声应是一句,旋即不敢耽搁,二人这就要将凌水寒给拖拽下去。
“魏明涯!你言而无信,有本事你解开我的穴道,我与你不死不休!!”
“魏明涯!若是我徒弟有个什么好歹,我凌水寒势必取你狗命!!”
被两名青琼山弟子架着下去,凌水寒仍是挣扎不断,这又不断地冲着魏明涯厉声骂去。
可对于凌水寒的谩骂,魏明涯只作充耳不闻,他负手转身过去,也不看向凌水寒一眼,只等着此处清静之后,再继续进行那武林盛会,毕竟这才是他青琼山的头等大事。
“掌门师叔不要!”
但还不等那两名青琼山弟子拖着凌水寒走出几步,这就听着一声大呼突然传来,直让两名青琼山弟子脚步一顿,回首看去之时,只见那出声之人赫然是凌思语。
怀抱着顾忆水来到魏明涯面前,凌思语这又落泪下来,一副凄惨痛哭地模样,却是不顾身份,只冲着魏明涯便求道:“掌门师叔,思语求你放了师兄,师兄他当年被逐出师门已经很是可怜了,思语求掌门师叔不要再为难师兄,思语跪下求你了!”
说完,也不管魏明涯答不答应,只见凌思语放下了顾忆水,这就冲着魏明涯跪下叩首而去,其额头重重地磕在脚下的青石砖上,直发出沉沉地一声闷响,竟是使上了不小的力气。
“娘!”
看着娘亲居然跪倒在了别人的面前,顾忆水或许还不知晓这代表着什么,但她从心里可是不愿见到自己娘亲这般痛哭流涕地模样,于是一声哭唤,顾忆水迈着小脚来到娘亲身边,又伸出一双小手抱住了娘亲的手臂,想要将娘亲给拉起来,可顾忆水她不过才几岁的年纪,以她的力气又怎么可能拽动得了娘亲?
是以几次拉拽之下,凌思语的身形仍是不为所动,可顾忆水却是不见放弃,只是一个劲地想要将娘亲给拉起来。不过这一幕落在那魏明涯的眼中,竟是让魏明涯瞧得双眉一皱,眉宇之间已是隐隐有了一丝不悦之色…
不论怎么说,自己也是青琼山的一代掌门,可现在却被凌思语如此逼迫,要自己将凌水寒给放了,若自己真按照凌思语所言去做将成命收回的话,那么自己堂堂青琼山一代掌门的威严又该置于何处?试问自己一代掌门下达的命令都无法执行的话,那么自己今后又该如何去统御青琼山上下满门?
绝对不会去答应凌思语所言,魏明涯之前也与凌思语说得清楚,所以此时已是不想多言废话,只是漠然答道:“覆水难收!本掌门之令已下,就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所以思语师侄还是勿要再这么相逼本掌门,也免得让凌师兄难做了!”
言语间,魏明涯还将凌左秋给抬了出来,便是要以此告诫凌思语,连她的父亲都没有再开口为凌水寒求饶半句,凌思语人微言轻,她的求饶更是不可能让自己改变了主意,只道要让凌思语死了这条心思…
而听得自家掌门之言,凌思语泪水不止,这又转头朝着父亲看去,见到的却是父亲冷漠的背影,竟是连看也不曾看来一眼,仿佛已是将凌水寒的生死置之度外,更是不在乎自己这个女儿,此时还跪在掌门的面前…
见此不禁心如死灰,父亲的态度已是如此明显,俨然不会去过问师兄的生死,凌思语心知就算自己去跪求父亲也是无用,而掌门也不肯答应自己放过师兄,难道自己今日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师兄被人关入大牢不成?
心中想着这些,正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凌思语眼神左右瞟去之际,最终便是落在了一旁、那一柄被凌水寒遗留在此处的长剑之上…
此时此刻,其实凌左秋的心中也是百般折磨,可谓是左右为难。想当年,令自己最为得意的一名弟子,今日竟是沦为了自己师门的阶下囚,这让凌左秋的心中又如何能够好受?但比起自己这个徒弟,凌左秋深觉自己还是当以大局为重,凌水寒他的命运如此,也怨不得旁人,如是他今日并不曾悄然潜上青琼山来,自然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发生…
“只是将寒儿关入大牢之中,想来是没有性命之忧的,倘若掌门师弟一意孤行的话,我再去与他好言劝上一劝,想要保住寒儿一命应是不成问题…”
心念一声,凌左秋打定了主意之后,心绪这才轻松了不少。但还不等凌左秋松出一口气时,竟是忽闻身后传来一声厉喝,听起来竟是掌门魏明涯与女婿顾源的声音…
“思语师侄,你这是作甚?快快将那柄剑放下!?”
“夫人!刀剑无眼,可不要伤人伤己了!”
闻声顿时大惊,凌左秋还不及回首看去,自是不知道身后到底发生了何事,他只道自己女儿竟是连兵器都拿了出来,难道她是打算当着天下武林众人之面救走凌水寒不成!?
“思语,不得胡闹!”
于是一边转身过去,凌左秋一边出声喝止一句,等他再一定睛仔细看去之时,只见凌水寒身旁左右,那两名要将他押送下去的门下弟子已然跳开,其手臂之上竟是为人所伤,正捂着伤口处不让鲜血流出。而凌水寒的身前处,但见凌思语一人仗剑而立,直冲着众人怒目瞪去,而其手中那柄剑正是凌水寒的随身兵器,也不知如何会落在了凌思语的手中,直让凌左秋见此一幕以后神色立变,自己女儿竟是为了大弟子而刺伤了同门,这在青琼山之上可是大罪过!
“思语,还不快些将兵器放下?你可知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不及多想,也不由分说,凌左秋大步朝前一迈,冲着女儿抬手指去,这就厉声呵斥道:“往日为父真是对你太过惯溺,竟然让你有胆子做出这残害同门之事!?趁着你掌门师叔还不曾怪罪于你,为父命你赶紧过来跪下赔罪认错!”
凌左秋一番话说得声色俱厉,显然已是动了真怒,但凌思语见着父亲这般模样之后,却是不为所动,只是面带泪意愧疚,便与父亲摇头答道:“爹,请恕女儿不孝,不能听爹的话…只是师兄现在性命攸关,父亲又不肯替师兄求情,女儿无法之下,唯有出此下策,只希望能够救下师兄一命…”
“女儿也知道女儿此举十分不妥,已是犯了门规,当是无法轻饶。不过还请爹放心,只要掌门师叔能让师兄离开,等着师兄平安无恙之后,女儿自会去到门中负荆请罪,绝不会因此连累了爹!”
说完,凌思语便将手中的利剑紧握,迟迟不见放下,一旁的青琼山弟子碍于她的身份,只是持剑拱围,倒是不敢胡乱出手,况且凌思语也有习得青琼山的几门剑法,武功可是不差,那些青琼山弟子不闻掌门号令,更是不敢随意地冲上前去,就怕自己也会落得与那两名同门一般的下场…
而听着自己女儿此言,凌左秋当即便明白了女儿的苦衷与用意,只是此举在凌左秋看来可是极为不妥,那师门的门规之中可是白字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残害同门者当以死谢罪,若是魏明涯因此追究起凌思语的罪责来,凌思语可是难逃死罪!
是以这又要再出声劝着女儿赶紧放下利剑,凌左秋不敢迟疑,张口这就说道:“女儿,你…”
“哼!思语师侄,你可是好生糊涂!你当真以为有你挡在他凌水寒的身前,本掌门便拿你们二人无计可施了么!?”
可还不等凌左秋那话说完,只见一旁的魏明涯上前一步,这就阴冷着脸色、冲着凌思语大声呵斥道:“凌水寒他是本门的弃徒,而思语师侄你为了救他,竟是害得同门受伤,以你二人如今所犯下的罪孽,本掌门今日就是取了你二人的性命,凌师兄他也无话可说,所以本掌门劝你还是速速将那兵器放下,也省得一会儿本掌门动手起来,凌师兄的面子上可是不会好看!”
不想掌门师叔竟然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来,居然还有要对自己动手之意,凌思语闻得此言,面色顿时吓得一白,浑然不见血色。如果掌门师叔真冲着自己与师兄二人出手的话,师兄现在可是没有丝毫还手之力,而以自己的武功,又绝无可能是掌门师叔的对手,难道自己的希望又要就此落空了不成?
自是不肯甘心如此,凌思语心中不禁心急如焚,正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但心间想到年幼之时,自己与师兄一起的种种回忆过去,凌思语心头一番天人交战之后,当下还是决定狠心咬牙一搏…
二话不说,提起利剑横于颈间,旁人见此一幕皆是震惊不已。
那剑刃锋利,直将凌思语的脖颈之上切出了一道细小伤口,还因此渗出了丝丝殷红,但凌思语对此却是无心顾及,只是一脸决然无悔之色,这又冲着父亲大声呼道:“爹!女儿自知罪孽深重,还因此害了爹,但爹今日若是不肯救师兄的话,女儿这就自尽在爹的面前!”
话音落下,似是为了印证自己的决心,只见凌思语手中利剑一紧,那伤口处鲜血淌下得更多,切入血肉的剑刃赫然又更深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