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踏出崔府,周仓脸色微沉,翻身上马就往城外奔去。
刘文秀之所以同意周仓前来求亲,除了想要促成此事之外,也未尝不是存了几分试探之心。
若是崔家同意了婚事,周仓不仅可以抱得美人归,还可以利用崔家在石道郡的影响直接将其牢牢掌控在手中。
不过,从刚才崔道恒的话语中,周仓感觉到崔家已经完全偏向了大秦。
“你速速前往义州城内的外阁据点,将义州城的情报马上上呈副帅!”
转到街角的隐蔽出,周仓害怕路上生出变故,向身边的一名亲信叮嘱道。
“喏!”
那名亲卫立刻领命翻身下马从人群中隐匿而去。
“驾~”
一刻钟后,周仓等人一路疾行,来到了义州城三里外。
“吁!”
遥望着不远处的山林边缘,周仓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前方,一排排的手持长戟的黑甲骑兵出现在山林边缘,呈扇形将周仓等人包围其中。
“钟离子!”
望着出现在黑甲淇滨前方的秦军军侯钟离子,周仓低沉的声音喃喃道。
这一千大秦骑兵竟一直潜伏在石道郡内,看来崔家与秦军的联系非同一般。
“周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四周的大秦骑兵慢慢合拢,眼见周仓等人已成瓮中之鳖,钟离子的脸上带着一丝爽快的笑意,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道。
当日二里村外之事,周仓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劫走少将军的未婚妻,迫于大计钟离子没有与周仓当场翻脸,不过心中却一直耿耿于怀。
却不想机会这么快就来了,还是周仓自己送上门。
能够统领一万正规军的四品偏将,在南方王势力中已算是高级军官。
这样一位军中高层若是在义州城外出了意外,还是在与崔家产生了不愉快的情况下,南方王司马宇会怎么想?
这等于是绝了崔家的退路,不管少将军是否迎娶崔莺,他们都只能倒向大秦。
这样一个既能一出心中恶气,又能逼迫崔家彻底倒向大秦的绝佳机会,钟离子岂会放过。
“钟离子,看来大秦是铁了心要与我军开战了?”
虽身居险境,周仓却也怡然不惧,驱马上前几步扬声道。
“哈哈,周将军你多虑了,只要你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里,难道南方王还真会为了一个小小偏将与我数十万秦军为敌?周将军恐怕是过于高估自己了!”
钟离子面带戏谑之色,装模作样地摇摇头道。
“哦?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周仓装作无所谓悄然勒马再度上前几步,然后突然一夹马腹,跃马提刀就往钟离子冲去。
从现在的情形看,钟离子对他已生必杀之心,想要从一千大秦虎贲的围困中逃脱难如登天,唯有先擒住钟离子或有一线生机。
“杀!”
周仓身后的多名亲卫也都是跟随他日久,其中不少人甚至是来自二龙山的黄巾兵,周仓一动,他们就紧跟在身后杀至。
“攻!”
见周仓将自己定为目标,钟离子不为所动,毫不退却,单手一挥,身后上百名大秦铁骑瞬间奔杀而出。
“铛!”
“嘭!”
“啊!”
刀戟相交,战马交错而过,上百大秦铁骑组成的戟阵横扫而过,跟在周仓身后的多名亲卫躲避不及,瞬间被戟阵扫落下马。
“喝!”
周仓抡着手中的大刀不断挥舞,重重地砍在挺刺而来的长戟上,沉重的力道引着大秦骑兵身体偏移而过。
“啊!”
刀势转劈为扫,鲜血飞溅,直接将其一刀横腰斩为两段,淋漓的鲜血侵染了铠甲。
当年在投效司马宇以后,周仓就曾服用过洗髓丹,其习武的资质得到了不少的提升,已从原本的练气境提升到炼神初期,单论武力而言,在整个北军军中,周仓只在李定国一人之下。
发起狂来的周仓犹若一只疯虎般冲入大秦铁骑之中,利用近身的机会限制了秦兵的长戟和弓箭,将大刀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左冲右突,无人可挡。
人仰马翻之间,短短数分钟时间,周仓就已顺着一条直线杀至来不及钟离子近前。
“死来!”
身后亲卫的不断惨死彻底激发了周仓心底的杀意,驱马而过,手中大刀横劈而出,欲要将钟离子一刀斩于马下。
周仓的实力实在大大出乎了钟离子的意料之外,被前方混乱局面挡住视线的钟离子根本来不及撤离,周仓就已杀奔至身前。
“军侯小心!”
眼见钟离子就要丧身周仓刀下之际,身旁一名秦兵突然驱马挡在了他身前。
“哗!”
大刀重重地劈砍在了秦兵的身体上,皮甲迸裂,入肉极深。
“嘭!”
飞溅的鲜血之中,秦兵的身体在这一重击之下飞离马背,重重地撞击在后面的钟离子身上,掉落地上,滚作一团。
“保护军侯大人!”
有了这一延迟,周遭的其他秦兵也纷纷反应了过来,一齐朝周仓涌来。
在大秦军律极严,实行连坐法,若是主将战死,麾下亲卫皆要受到严惩。
“走!”
随着源源不断的秦兵涌来,将掉落在地上的钟离子团团维护在中央,周仓彻底失去了擒拿他的机会,不过却也使得秦兵的右翼变得薄弱,周仓抓住机会,勒转马身带着仅余的几名亲卫往右翼杀去。
人马涌动,应变不及的秦兵很快就被周仓带人凿穿而出,突围而去。
“放箭!”
后面已经重新骑上战马的钟离子见状立马气急败坏地下令道。
“咻咻咻~”
上百名手持秦弩的骑兵扣动扳机,锐利的弩箭朝着周仓他们激射而去。
“啊~”
惨叫声中,剩余的几名亲卫连同战马惨叫坠地。
“哼!”
一声低沉的闷哼声中,一支弩箭直接从周仓后背当肩穿过,强大的冲击力差点直接将其冲下战马,在战马上摇晃了几下后继续往前奔去。
“追!”
马蹄的轰隆声中,不死心的钟离子当即领兵朝着周仓逃走的方向追去。
踏踏踏~
“大人,他们在城外遭到了那支秦军的伏击,数十名亲卫当场战死,周仓将军生死未知!”
半个时辰后,顾安急匆匆地来到府上向苏泽汇报道。
“什么?”
苏泽闻言脸色骤变。
“立即吩咐下去,我们今晚就离开义州城,前往北关城!”
站起身在原地来回踱步了一会儿后,苏泽转身果断向顾安嘱咐道。
大秦虽然强盛,但律法严苛,百姓负担极重,不是他的心意之选。
踏踏踏~
戌时,北关城的城门已经关闭。夜幕降临,落日的残辉拖着长长的尾巴斜照在大地上,将城外官道上一匹战马孤零零的身影越拉越长。
官道的战马马背上,一道身着铠甲的身影趴伏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声息。
战马奔行的速度不快,暴露在马甲外的躯体上布满了伤痕,灰色的鬃毛被血痂凝结成簇,右后臀上还插着一支折断的箭矢,随着战马的移动,伤口处还不断有鲜血溢出。
尽管右后腿移动苦难,它却依旧坚定地驮着它的主人向着北关城方向一瘸一拐地奔去。
“城外有动静!”
在夜幕的遮掩下,一直到距离城楼不足米处,城楼上的一名守城士兵才终于发现了它的踪迹。
“是我们的人!”
借助着火光的照射,城楼上的士兵终于看清了它的全貌,一下就认出了它的身份。
高大的优质河曲马配上黑色的铠甲,这是南方王军中骑兵的标配。
“快来人!是周仓将军!”
穿过城楼的小门,两名守城士兵出城来到战马前,当看清楚马背上的人以后神色大变,立即向城内的人高声大呼道。
“灰鬃!”
当两名东军士兵将周仓从马背上搀扶下来后,灰色的战马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舔周仓的脸颊,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在了地上,在士兵的惊呼声中再也没能站起来。
大争三年九月二十三日,南方王东军偏将军周仓遭到大秦军侯钟离子的率部伏击,数十亲卫尽数阵亡,仅周仓一人重伤逃脱。
这一事件,标志着大秦帝国和南方王两大势力在蜀地持续数年的大战正是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