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接从桥上跳下去,很快赶到了大槐树下。大才子盘着腿坐在稻草上,闭着眼一动不动。
我正要靠近,大才子突然开口阻止我:“别进来,会破了我的阵法。”
我说:“你在和大槐树斗法?”
他说:“不是,我用一个阵法控制它,压制它。”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还是老样子,白一片,黑一片,相斥不下。
见他无恙,我也就放心了,说:“刚才小才子又哭又喊,我还以为你遇上麻烦了,马不停蹄地赶过来。”
他就轻轻地哦了一声。
我还以为他不以为然,继续跟他讲事情的严重性,“小才子突然就发烧了,喊你,又喊你老婆。听得我心里焦灼得不行。”
他没有说话,突然睁开眼,两颗泪滴从眼角滑落下来。
这是怎么情况,我懵了,大才子不是影帝啊。我一句对他触动这么大?前一句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说:“大才子哥,你怎么啦?你这样我有点不习惯。”
“我看到小莲了,她一直在受惩罚,我……”大才子哽咽得不能继续下来。
我看见他泪流满面,想不出话去安慰他。这是他拜师之后,第一次提到小莲。
接着,他向我倾诉道:“她……她……苟延残喘,魂魄差点被打散。我看着她那个样子,心里受不了,宁可她魂飞魄散,也不要受那种罪。就跟我梦里的一模一样,这些日子我每晚被噩梦惊醒。现在发现我梦里的全是真的。如果不是背负着村民们的安危。我肯定早就疯了!早就疯了!”
他没有跟我说过这种话,说到内心深处。
我从未见一个男人这么痛苦,他边说边流泪,憔悴得不行,通红的火映着脸上的泪,像是从心里流出的血,尽是心碎,用最后的一点坚韧强撑着他的精神,不然真如他所说:早就疯了。
大才子找我说过他的梦,就在我用‘流沙’方法填土的第2天,这个方法是小莲教我的。当时我已想到他的梦可能是真的。
当时我没办法。我们对付不了大槐树,救不了她老婆,明明知道他老婆在受罚,也只能让她受罚,这就是最崩溃的节奏。
他停歇了好一会,情绪才稍稍平缓下来。他再次开口:“感谢你来了,让我可以不用听到她被鞭打的惨叫”。
那么可以推断,在我来之前,大槐树一直在大才子面前惩罚小莲,实在是太卑鄙了,就知道使这种阴招。
“其实,我早猜到嫂子在受罚,对不起!”我抱歉地说,“她的受罚和我有关”。
那件事不说出来,我心里始终不舒服。于是把那晚小莲帮我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
大才子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他说:“小莲是个好女人,我知道她会那么做。”
我问:“嫂子现在哪里去了?魂飞魄散了吗?”
“没有,只是被带走了”他说,已经冷静多了,“大槐树只是想用她来折磨我,在我死之前,肯定还会留着她的魂魄。”
我说:“那我也去找个稻草来,我也在这里睡了。”我猜到我一来,小莲就会被带走,大概因为小莲魂魄已经很弱,我的特殊体质能让她魂飞魄散。我留下,大才子就不用忍受看着妻子受罚的痛苦。虽然大槐树可能把她转移到别的地方继续施暴。终究是眼不见为净,心里会好受些。
他说:“村长,你先别去拿稻草,去捡些柴来”。
我就觉得很奇怪,火不是已经够大了吗?再一想,深坑里全是炭,不可能是这么大的火。虽然,这个火极可能是虚造出来的。
我把手靠近火苗,果然一点温度都没有。
“村长,去捡柴。”大才子再次说道,“明晚我就要结束这里的一切。”他不再忧伤,坚定,霸气。
我问:“你确定在明天吗?”
“是的!我一定要结束这一切,就在明天!”他坚定不移地很清楚地告诉我。
我也赞成这样,我说:“那我要做什么?”
“去捡柴来。把这7个坑的火都烧大。”
我晚上的视力好,在树林捡柴不成问题。我很快捡了很多柴,堆放在旁边。
准备往炭火上添柴,我问:“大才子哥,你不出来吗?”
“我不能出来。”他回答我。
我一惊,他不出来,我怎么烧火,7个深坑近的离不过2米。他在里面岂不是要被烤焦,身上冒油。
我就说:“你不出来,我怎么添柴?”
他告诉我,“你尽管添就是,难道你以为这点痛苦我承受不了。”
好吧,那我添柴。**,‘吱吱吱’火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大才子却嫌不够,让我把火烧得更大。
有些人就是纯要找死,纯自虐。
我不同意,他反骂我不支持他。
他一直嫌火不够大,我一刻不停地捡柴,添柴,本来还以为能睡一觉。
反正他要作死,我也不去顾及他的感受,后来火大到直接在烤上面的树枝,大把大把的树叶被烧得掉落下来。我看到地上的叶子,起码有一半是焦黄的。
“咳咳!”一个人从浓烟滚滚中走出来,脸上像涂了一层厚厚的锅底黑灰,手臂、脖子像刚刚淋了一场大雨。
我完全找出他的眼睛、鼻子、嘴巴在哪,脸和头发也区别不出来。
看得我触目惊心,退了一步。
他说:“村长,你怕我干嘛?”
我小心翼翼地问:“你真是大才子?”
“你没事吧?连我都认不出。”他反而这么说我。
其实人和邪崇我还是分得出来,只是比较惊讶罢了。我笑说:“大才子哥,你怎么知道从里面出来了?你出来不怕破坏了阵法?”
谁叫之前我好心让他不要干玩命的事,他还骂我。现在不得嘲讽他几句。
他很理直气壮地说:“我要再不出来,就要死在里头了!”搞得他现在很爱惜自己生命似的,又对我说:“谁叫你把火烧得这么大?”
我很随便地答道:“不是你嫌火不够大,叫我添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