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哦了一声,认真地端详起来。他现在是半仙的大弟子了,也是唯一的弟子,更是将来继承衣钵的人,就算不知道也不能轻易说不知道。
我见他微微皱起了眉头,然后站起来,走到别的树下,估计是这棵大槐树遮到他光了。他来到一棵叶子稀薄的树下,翻来翻去看了好几遍,还对着太阳照了照,嘴里发出不解的声音。
我本就不指望他能看出什么名堂,看到他认真研究的样子特别好笑。努力憋住,不笑出声来。
他看了半天,开始往回走,我调了**绪,不让他发现。我问:“半仙高徒,研究得怎么样了?”这本就不是凡物,他要是见过,还能说出个所以然,那就怪了。
他摇了摇头,十分认真地回答我,“还真没见过~”
我早料到这结果,心想没见过就没见过,直说,还拖音干嘛。
“不过……”他立即来了转折。
“不过什么?”我忍不住问,难道他这段时间才开始开窍,脑袋瓜一下子就超越我了?
他说:“你不觉得它有点像我们刚刚啃出来的鱼骨头吗?”
他把石片放到我面前,“你闻闻看,是不是有一股鱼腥味,跟我们平时闻到的鱼腥味还有点不同。”
是这样吗?我把石片揣身上这么久,大才子说的鱼腥味一点都没发现,更别说不同的鱼腥味。这点不是我粗心,而是我的嗅觉比一般人都差,大概是我视力和听力太好的缘故。别人都说荷花清香扑鼻,我是从来闻不到荷花香的。别人说桂花的香味很浓,我需要特意闻,才能闻到一点香味。总之,我嗅觉上的能力都分为视力和听力了。
我说:“大才子哥,你拿来我闻闻。”
大才子把石片给我,我凑到鼻子口努力闻了好几次,才闻到有一种鱼腥味从里面溢出来。我说:“还真有股鱼腥味。”
他看着我摇摇头,笑道:“你的鼻子不会这么钝吧?现在才发现!”
我点点头,“人总有缺陷,我的嗅觉天生很弱。”
他继续说:“这石片很锋利,对着太阳晶莹剔透,我怀疑它来自某种很特殊的鱼骨。”
他推理的逻辑十分合理,我暗暗佩服他。现在,我也推测是一种鱼骨,因为我知道它是从大槐树嘴里飞出来的,大槐树和地下河又是相连的,地下河的历史比地面河还古老,大有很多人类不知道的生物。而且地下河中的生物几乎与太阳光隔绝,太阳光能透过去,晶莹剔透也说得过去。
我冲他微笑,指了指大槐树粗大的树干,说:“就是从这里面来的。”
他惊讶得差点下巴都掉了,眼珠子快凸出来。
“怎么可能?”他摇着脑袋说,“这也太神奇了吧?”
我说就有这么神奇,接着我把那晚在大槐树树干上看到一个鸡屁股一样的嘴巴,从嘴里吐出数片石片,以及大槐树想要用这种方法让我死得干干净净,一点血都不流的事详细地跟他说了一通。
他听得十分投入,频频点头,待我说完他沉声说道:“这种薄薄的鱼骨片,确实很适合做杀人的暗器。”
我把石片收了,站起来,就在刚刚我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我拍了拍屁股,对大才子说道:“你想不想要几片这种鱼骨片?”
他也站起身,“你不是只有一片吗?”
我说:“我们可以再找别的。”我看着大槐树的树干,示意他,“从这里面找怎么样?”
他拍手称好,赞赏地看了我一眼,“我早就想拨了这树的树皮。树皮直接拨不得,但我们可以挖空里面。”
知道我有多坏了吧,我从来就不是好人,特别在虐别人这种事上,总能想到各种各样的方法。
人要脸树要皮,给它留着层皮,它还能活。这样,还是不会让大槐树把魂力抽离出来,却能使它受到折磨。
我凭记忆走到那天被树根绑了手脚,送到大槐树前受死的位置说:“大槐树的口就在这个位置。”
“好勒。”大才子从水泥地上捡起一块黑炭,递给我说,“你把大槐树口的样子画出来,我们先从这里开刀。”
之后,他走进树林,回家拿镰刀。
我则拿着黑炭在树干上试图把那晚看到的完整的嘴型都画出来。
等他回来,看到我画的图案,说:“村长,你不去当画家真是可惜了。”
好吧,我承认我画画画得还行,有那方面的爱好。偶尔闲着没事,就把自己的样貌画出来,当然要画得酷酷的。
大才子拿着镰刀刮树皮,树皮又厚又硬,我看到他刮得吃力,就说:“要不我来。”
他不看我,手上的动作没停下来,坚持说,“这事得我来。”
那我就算了,他与这棵大槐树有莫大的仇恨,就让他来。
他按照我画的图案刮出一个口子,然后拿起一把剁骨头的砍刀往树干里面看。也只有这种刀才对付得了大槐树的质地。
小片小片的树片往外溅,溅了半小时终于砍出来一个大的洞口。我走过去问:“有没有找到鱼骨片?”
他说,“你看呢?”
其实,我们之意并不在找鱼骨片,而是要折磨这棵树。想想树干里藏着鱼骨片的可能性不大,当时很可能是从某处运来的,但我仍希望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我查看了一下树洞里面,没什么不寻常之处,当然也没鱼骨片了。不过就在我要把脑袋撤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一层很清的液体从树干里渗出来,我用手一摸,跟早上的露珠差不多。
他见我的举动,问我发现了什么。
我说这可能是大槐树的血。
他也勾着头伸进树洞,仔细看了好一会,说“我什么也没看到呀。”
我告诉他,“正常,我的视力比一般人要好。”
他又用手在树干截面摸了一下,也说什么都没有。
我说:“正常,你手上都是汗。”
发现这些,需要很好的视力,和很细腻的感受力,这两个条件在我身上是具备的。
他继续砍树洞,我把地上的树片捡起来,看看会有什么收获,结果没啥收获。
白天就这么过去了,晚上却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