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将饲料塞到从脖颈到腮帮子的地方都胀的鼓鼓囊囊才笨手笨脚的爬出石槽,然后沿着原路返回。
几乎同时,我和卫靖远第一个跟在最先返回的老鼠后面。途经驯龙场边缘时,已有不少士兵以外的其他人过来围观,火奴站在人群的最前面,瞪大了眼睛看这些老鼠,额头和眼睛周围没被布巾裹住的疤痕被扯出扭曲的恐怖之感。
而后,我们跟着鼠群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龙粪填埋场!
说是填埋场,其实只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山洞。洞口处勉强能容下卫靖远这种高度的人站立,再往里是陡然倾斜向下的空间。这个山洞还有一种奇怪的吸风现象,只要站在洞口就能感觉到四周的气流似乎被山洞“吸”进去了一般。
所以,站在这里才不会受里面的“异味”影响。这也是豢龙氏世代将它选为龙粪填埋场的原因,说来也奇怪,都用了几百年,洞居然没被填满也算得上是一大奇迹。
卫靖远将火把探过去,立刻就被卷进去的风给熄灭了。
“这个。”我把自己手里的两只火把并在一起,保险起见,还把祁夏手里那只火把也拿过来一并递给他。三只火把并在一起,火光立时大了数倍,火焰虽然直往洞内飘,但明显并不怎么受影响。
他重新将火焰探过去,火光照亮洞壁的一瞬间,我们全都怔住。
毒蝇伞!
浸着水滴的洞壁上层层叠叠全是名为毒蝇伞的毒蘑菇!被吸进洞口的风将水珠吹散,渐渐形成半透明的水汽拢在壁上,山洞的大部分虽然不受水汽影响,但四周的壁上却云雾缭绕滚动,颜色艳丽的毒蝇伞重叠相生,竟绘成宛若小型仙境的精美景色。
外出觅食回来的老鼠们攀上洞壁,缓缓钻进毒蝇伞的下面,竟全然不受吸进洞口的气流影响!
“这毒蝇伞的数量,别说是两千多只龙。就算毒倒四千只只怕也是绰绰有余。”卫靖远冷声分析,我暗自咽了一下口水,庆幸它们已经被找到。
祁夏忽然猛地转身朝山坡下面的众人大喊:“找到了!好多毒蝇伞!”
立时,山下一片哗然。“烧了它们!”士兵们匆匆奔上来,一个个咬牙切齿、捶胸顿足,责备自己粗心大意的同时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这害龙的东西。
卫靖远冷静的看着众将士道:“去喊医官上来,验明毒蝇伞的性状之后,就可以给群龙解毒了!到那时,再烧这些蘑菇也不迟!”
士兵们迅速整队,然后在祁武的一声招呼下捡柴的捡柴,拎油的拎油忙得不亦乐乎。
卫靖远凑到我耳边低声道:“城主,这下你不用死,臣也不用陪你死了。”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悠闲和慵懒,甚至还有调笑的意味。
“……”
我正要发怒,却突然被他突然认真的语气打断:“我不会陪你去死,我要陪着你活下去。看你老得路都走不动了,然后指着臣说‘卫狐狸,过来背吾去看刚出壳的小龙’的样子,然后笑你还是一样的没出息……”
我在他的话里怔住,许久才反应过来。
“呃,卫卿你多虑了。”我有些哭笑不得,我知道自己白天说的话太不谨慎,但那也是情势所迫。这只得理不饶人的狐狸,有必要紧抓不放吗?
“是吗?”他轻哼一声,神色莫名。
不多时,医官们气喘吁吁爬上来:“城主!公卿大人!”
“不必多礼,正事要紧。”我制止了正要行礼的众医官,示意他们去看被找到的毒蝇伞。守在洞口的士兵,将火把并在一起伸进去,里面繁茂的毒蝇伞再次惊呆众人。
医官们小心翼翼的采了几朵之后,我吩咐将这些毒蝇伞和里面的老鼠泼上油烧了。祁夏亲自挑了一担油浇上去,然后将火把往洞内一丢,火焰立时窜起,在山洞里翻滚着向下延伸。
由于洞口的风是回流灌进去的那种,没有一丝火焰飘到外面,火舌翻卷的山洞像一个燃烧的熔炉。洞内的毒蝇伞不过片刻就化成灰烬,但大火却没有停下的趋势,那些钻进去的老鼠一只也没能逃出来。
第二天,我在回豢龙城之前询问了山洞的情况,得到的回答是火势一直持续到现在都没有丝毫减弱的势头。
把后续的事情丢给卫狐狸,我同双胞胎回了豢龙城。路上,我靠在马车里补了个回笼觉,却睡得很不安稳,总是断断续续的做梦,梦里我看见二哥被人刺了一刀!惊醒后又沉沉睡去,这一次,我梦见驯龙寮陷入火海,好不容易救回的龙死的死,伤的伤……
如此反复,我便再也不敢睡去,索性撩起窗幔看风景。
旁边的护卫见我看窗外,便不着痕迹的退开一些。因为上次的刺杀事件,卫靖远特意抽出二十人护送我回城,我本想以驯龙寮急需用人拒绝,却被他一句后援马上就到给堵了回来。
刚到宫门口,我就把他们全都赶回驯龙寮。
还没到朝会的时间,我径直去了寝殿,想着换身干净的衣服,整理一下仪容在去上朝。
“城主!你总算回来了!”刚进寝殿的庭院,妙言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扑过来,“城主,你把奴婢带走吧。奴婢再也不想照顾那个疯子了,那根本不是人干的活啊!”
“疯子?”我一把按住妙言要往我身上蹭的脸道:“你说的是韩燕?她醒了?”
“是啊。”妙言扁起嘴巴,干脆跪在地上一脸愤懑的诉着苦:“那个小疯子一醒来就问这是哪里,奴婢就如实告诉了她、奴婢还说是城主救了她,在她头脑不清醒的时候城主还去看过她呢。谁知道那小妮子不听还好,一听就炸了!又是砸东西,又是掐奴婢的……”
说着,妙言将脸从我的“魔掌”下移开,壮士一样豪迈的捋起袖子将纤细白皙的双臂伸到我面前:“城主你看,这些就是那小妮子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