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祁夏这气势,似乎同刚才不一样了。我疑惑的朝卫靖远靠近些,小声道:“卫卿,你刚才是在激他?”
“不算笨呵。”他挑眉赞赏的看我道:“从我来到这里的那刻开始,就没见他们展过眉头。不过是自己训的龙生病,一个个的搞得跟自己大病了一样,没有一丝生气。不激上一激,他们心里担忧着自己的龙,又怎么能找到救治的线索?难道,没了龙,祁家的人就什么都做不成了?”
听完他的话之后,我彻底愕然。他在我惊讶的目光里转身,然后大步走过去,直接拎下还在大喊的祁夏:“这里就交给本官,你去准备晚上用的火把。”
“火把?现在不是白天么?”祁夏浓眉一竖,鼓起腮帮子气呼呼去扒卫靖远的手,他的个子和卫狐狸差不多,但身手却没会武功的卫狐狸厉害。所以,这个动作对他来说,有些困难。
祁夏的手还没碰到卫狐狸的手呢,就被人家一个漂亮的单手反转给扣住动弹不得。
我同情的看着炸毛猫崽似的祁夏,在心里默默给他加上一句:女人与龙,还有卫狐狸都是惹不得的,祁夏,你可长点心吧。
卫靖远垂目冷视祁夏,沉着的脸仿佛下一刻就会有毁天灭地的怒火迸发出来。
他盯死祁夏一字一句地道:“本官说了,‘晚上’用的火把,你是耳朵聋了还是脑子不好使?!勉强也算是豢龙城右将军祁灵宇手下的副将,难道不知身为战士的第一条就是要服从命令?时间紧迫,别让本官什么事都说第二遍,下次在这样就给老子滚出去!”
祁夏怔怔的看着突然变了脸的卫靖远,就连我也不知该做何反应。这样的阴鸷冰冷的卫狐狸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的表情比起在玄真观差点掐死我的那一次还要狰狞和愤怒……
我忽地产生了一种错觉,他对这批龙活下来的重视程度甚至超过了豢龙城中许多姓祁的人,就连我也有一种快被他压了一头的感觉。为什么?他为什么会如此愤怒,对卫家来说,祁家的龙群生病不是最值得高兴和庆贺的事情么?
我正想着,卫靖远手一甩,祁夏脚步不稳的退了好几步。他不知是被卫狐狸的气势吓到,还是真的被他震动,反正祁夏恭敬的朝卫靖远施了一礼:“属下领命!”
“等等!在准备火把之前,你去喊刚才的医官画一幅毒蝇伞的图过来,要附上颜色性状的解释。”卫靖远叫住祁夏急而不乱的说道。
祁夏没有片刻迟疑的点头:“喏!”说罢,人已经似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
仅是片刻的时间,我们这里就集中了大群士兵。像是听到了卫靖远对祁夏说的话,一个个都斗志昂扬的瞪着卫狐狸。
我终于明白祁夏在这里大喊的寓意,他们都担心自己的龙,全在这里守着。
卫靖远并不理会他们挑衅的目光,反倒一转之前的愤怒,面色淡然的朝我走来。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端着城主的架子也一样平静看他,殊不知方才他的那番话已经在我心里掀起万丈波澜。
他朝我扶肩一礼,却用内力传音道:“祁灵玉,你告诉他们,我有信心在一天一夜之内找到龙群生病的真相。让他们务必听我的指挥,而且要严格执行我的命令。”
只有我才能“听”到的声音从脑海消失,紧接着,清泉般明朗的男声传进耳中:“请城主主持大局。”说着,他抬起一双晶亮的狐狸眼看我,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我端然点头,莲步朝祁夏方才站的那个凳子移去。短短的一段路,我却觉着走得纠结无比,脑中飞速闪过一个又一个不需要卫靖远出马,我也能妥善安排并解决好此事的办法……
它们用流火一般的速度闪现,然后又被我迅速否决。直到站在凳子上的一瞬,我才发现,卫靖远他了解的比我多更比我全面。寻找龙群生病的线索这件事,非他不可!
但是,我也有自己可以做,且只有我能办到的事,那就是给他提供便利,同他携手找出病因。
我深呼口气,郑重而又认真的看着前面的士兵们道:“众将士听令!今天,吾在这里将救治龙群的指挥权交给当朝公卿,卫靖远卫大人……”
“卑职反对!”我还没说完,就被将士当场打断。
然后,反对的声潮雷雨般滚滚向我涌来!“卑职附议!有关驯龙的一切,均不可交给姓卫的!”
“肃静!都给吾闭嘴!”我猛地大吼一声,音色都震的有些扭曲。但他们毕竟是二哥的人,而且和卫靖远掌控下来自四面八方的精兵不同,他们都姓祁,身上或多或少都流着和我一样的血液。
我怒吼出声,他们立刻安静了。
“诸位将士,群龙的生死存亡,就是豢龙氏的生死存亡!吾是豢龙城的城主,理应依靠每一个臣子的力量来支撑自己走下去。卫卿虽然姓卫,但他也是豢龙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卿大人,同诸位一样是吾的臣!我信他的能力,才会让他来处理这一切。如果,吾要是信错了人,吾会以死谢罪!”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就连忙着治病的医官和铲屎官手下正在清扫棚舍的众人都整齐划一的看着这边。
“你在胡闹什么?!”卫靖远的内力传音撞进脑海,隐隐地,我听到了站在身后的他紊乱粗重的呼吸,像是在生气。
我静立在凳子上,诚挚的视线在他们身上寻睃。“城主!不可!”他们意识到我不是在开玩笑,竟全都猛地单膝跪下。周围的原本气吞山河的积极气氛忽地被压抑下来。
“城主,卑职也认为您此举甚为不妥。”有人从后面走来,是祁武。他瞥了一眼卫靖远,然后走到队伍的最前面单膝跪下,扶肩进言道:“卫大人虽贵为公卿,但终究同我等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