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阁后院,徐小湛看着刘狂,刘狂也同样看着徐小湛,两人一言不发,伫立良久,却最终还是徐小湛神情一黯,略微低头,接受了这个现实。
“有什么办法可以联系一下攀哥吗?”徐小湛开口,蓦地抬头望向刘狂。
然而,这一次的刘狂却依旧摇头,道:“要与他联系其实并非难事,不过,现如今的情况却是他在主动在避着我们,如此,这时候去与他联系,那恐怕会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
“难不成我们就只能这样干等着,什么也做不了?”徐小湛话语里是有不甘。他与刘攀的关系虽并非如刘狂的那样亲近,但毫无疑问的是刘攀在他心中的那份特殊。他想帮刘攀,这是他打心底最深处的强烈渴望。
“等是必然,但却也不是什么也做不了。”刘狂开口,目光又一次落在了石桌的地图上,道:“其实早在大半年前我与雷圣就有过商议,并且为此做了安排,现如今,既然你已经收到了有人劫走跨海飞船去往西漠的消息,那想来雷圣那边也很快就会有消息传过来了。”
雷圣?又是雷圣?徐小湛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虽然他明白雷圣是有顾忌才找的刘狂,可这一切都因雷圣带来的消息而起,这还是让徐小湛免不了有些膈应。
“什么安排?”徐小湛开口,话语中没多少情绪波动。
“不是什么太大的安排。”刘狂看了看徐小湛,道:“其实这安排你也能做,只不过当时天宝阁才刚在圣城落脚,正值各项事物繁忙的时候,为了不影响天宝阁,也为了避免你会因此受到刺激而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所以这事情才一直瞒着你。”
徐小湛默然,什么也没说,只等刘狂继续说他与雷圣所做的安排。
“雷宗势力庞大,暗地里是有不少人或直接或间接的都在为雷宗做事。而雷圣安排的,便是将几个信得过的雷宗暗线送到跨海飞船的港口去做事,并且嘱咐他们,若有人强行劫持飞船离境,他们要想方设法设法作为飞船的驾驶人员或者其他服务人员跟随一同出行,并且记录下他们一路所见所闻的一切。”
徐小湛微怔,他非是蠢人,只在一瞬间便明白了这安排意味着什么,道:“按你的意思,现如今攀哥所劫走的那艘跨海飞船上……等等,不对……”
蓦地,徐小湛略微皱眉,思索片刻后有些迟疑的看着刘狂,道:“若早在大半年前你与雷圣就做了这样的安排,那在攀哥从北原回来的那艘跨海飞船上……”
刘狂一笑,点头道:“确实,如你所想,早在当初刘攀劫走跨海飞船去往北原之后的不久,雷圣所安排的人员中便有几人随着后续的一次正常的航行去了北原,而若无意外的话,那些人里会有人出现在刘攀从北原返航的那艘跨海飞船上。”
短暂的沉默,徐小湛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反倒沉默了下来。
等,确实如刘狂之前所说这是必然。
现如今的局面,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又应该怎样去做,这无论对刘狂还是徐小湛,亦或者是对雷圣而言都是充满未知的不确定。
魔灵鬼尸?天行者?事实上,从客观的角度去分析,这两者任意其一出现在如今的天峰大陆都不是什么好事,而更为可怕的是这两者同时出现,且还归属于同一人之身。
刘狂同样沉默了。北原现状,这是他现如今迫切想要知道的信息,这也是他一直等待着的信息。因为只有确定了北原现状,他才能间接的判断出刘攀现如今的状态,以及刘攀现如今所想的可能。
是风平浪静还是局势乱变?亦或者……是人间炼狱?
并且,刘狂也很清楚,即便他们确定北原的现状,那其实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因为这一切的根本在于刘攀,在于刘攀的态度。
…………
中州飞往西漠的跨海飞船之上,刘攀回首,目光终是在那逐渐化为黑点直至消失不可见的中州大陆上收回。
刘攀身旁,叶清是罕见的有些紧张,见刘攀转过身后才有些小心翼翼的道:“大哥,这没问题吗?要不我去处理一下吧?”
“不用。”刘攀摇头,看了叶清一眼,道:“他们又不是冲着你来的,你紧张什么?”
“我哪有紧张?”叶清闻言一激灵,而后却是发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大,讪讪的道:“我这不是怕麻烦嘛,要是因为那几人耽搁或是影响了后续行程,那也不好……”
刘攀闻言沉默,而后片刻眼中却是忽的有了些许莫名,伸手拍了拍叶清的肩膀,道:“那这样,这趟行程你就住在驾驶舱里,跟着他们学学怎样驾驶以及如何护理飞船,如此,若是他们真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举动,你也好及时护住飞船,避免我们被迷失在无尽的荒海之中。”
“???”叶清整个人都傻了,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刘攀会突然委以他如此莫名其妙的一个“重任”,而待他彻底反应过来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刘攀却是摆手,带着在一旁憋笑的黎松悠哉而去。
“靠…这什么情况?!”看着刘攀的背影以及黎松转头过来的笑脸,叶清是觉得有些无语至极。然而,在他转头看着刚被刘攀大力拍过的肩膀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却是有了另一番的变化。
半晌,看了看刘攀的背影,又回首望了一眼中州所在的方向,叶清一言不发的按照刘攀的吩咐去到了飞船驾驶舱。
叶清离去,刘攀与黎松却并未从飞船顶穹上离开,而是寻到了飞船前方视野最为开阔的地方。
抬眼四望,刘攀点头,道:“就这吧。”
刘攀发话,黎松便没有耽搁,同样四处看了看,而后抬手取出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阵盘,又飞速抬手布下了层层的禁制,并且在再三反复确认无误后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好些严密封存着的瓶罐匣子以及一口约有四尺来高的圆鼎形容器。
深呼口气,黎松看了看正目不转睛盯着他做完这一切的刘攀,而后念头一动,一本记录了着密密麻麻文字的书籍被他随手翻开,与此同时,容器四周的数只密封的瓶罐依次被打开,数种颜色不一,或气味刺激,或让人心神舒畅的药液被先后倒入了圆鼎形容器之中,伸手,黎松拿起一只玉匣,也不知是估摸时间还是观察状态,忽的一枚鲜红如血的果子被他投到了鼎中,霎时,鼎中的药液沸腾,黎松精神一振,三颗冰蓝色的丹药被捏成粉末入鼎,而后又有数朵娇艳欲滴的鲜花落入,奇异的香味弥漫,让人忍不住口齿生津,心旷神怡……
屏息凝神,下一秒,黎松忽的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勺子,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那圆鼎中舀起一勺事物塞入口中品尝起来。
“啧啧。”似这鼎中事物口感舒爽至极,黎松忍不住咂了咂嘴。
刘攀:“???”
“你在干啥?”刘攀瞪大双眼盯着黎松,他只感觉自己的脑子在这一刻有些转不过弯来,明明按照他的理解,前一刻的黎松是还在配药,可后一刻咋就突然吃起来了?这什么鬼?
刘攀的突然出声是把黎松吓了一跳。看了看刘攀又看了看自己手里了勺子,黎松是也意识到此刻的情形有些怪异,冷汗刷的就下来了,忙解释道:“前辈别误会!这次配药的剂量有些过大!龙血果的年份差了一些,我需要用这种方式来更准确的判断究竟需要补上多少年份,以及数量多少的血黄枝!”
不着痕迹的咽了口唾沫,刘攀的目光是在黎松与圆鼎之间转动了数个来回,而后才终是确信了一般道:“你继续。”
伸手拂了把额头的汗水,黎松只感觉自己这一刻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这一次的配药非同小可,他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他是真担心刘攀会因为他的行为怪异而引发什么难以预料的后果。
说到底,在配药过程中去尝药,这行为确实有些奇怪,毕竟这可不是在做菜。
为了避免之后可能会引起的误会,黎松是在擦汗之后向刘攀解释这一次配药的更具体的一些情况,并且提前告知了自己之后可能会有的行为,在得到刘攀的点头理解之后,才终是将心放回了原处。
整理收敛思绪,黎松将目光再次落在面前翻开的书页上,在反复确认了好几次后,翻开了下一页,而后又是数只瓶子盒子匣子里的粉末药剂与果实枝叶被放入了鼎中……
刘攀是目不转睛,事实上黎松的好些行为他根本就看不懂,甚至有好些黎松放入鼎内的药物他都不认识,然而这却并不影响他的观察,再者,这最后用药之人是他,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浑身彻底化为魔灵鬼尸的他!
将近一年时间的相处,刘攀是为黎松提供了大量自身魔灵鬼尸的毛发与血肉组织细胞,甚至其中包含有他自身的心头血以及骨骼獠牙。
而就在前不久,黎松是忽的跟他开口说研究已经有了进展。
以天峰大陆最为普通的活血生肌散的药方为根本,这药方在根据魔灵鬼尸肉身的性质进行了不知多少次的针对性修改之后已经可以直接撼动魔灵鬼尸得肉身本源。这是黎松所表达的意思。
当然,黎松虽然信心满满,但刘攀还是有他自己的观察。他检查了黎松之前实验之后的一大堆血肉样本,而后亲眼看着黎松做完了两次实验,不得不说,那时候的刘攀真的很想竖起大拇指对黎松说一句:“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
现如今,实验数据已经达到了预期,刘攀也已经观察无误,理所当然的,亲身试药被提上了流程。
事实上,这也是刘攀之前在从北原到中州飞船上冒着风险在还有一个月海域路程之时就离开飞船迫不及待的赶路的根本原因。
因为,他真的已经等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