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迪-雷德梅尼几乎一夜未睡。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能有这么好的精神，连续三四天的话剧排练下来已经让他疲惫不堪, 文森特的到来让埃迪更加神经紧绷到比在台上表演是还要严重。
持续性的心烦意乱并不是什么好的现象。至少，在冷静如埃迪-雷德梅尼这种人看来, 如果不是什么尤其重要的人生大事, 根本不值得在脑海里烦忧这么久。
直到第二天再和文森特碰头的时候, 他的脑子里差不多还是处于一种灌满浆糊懵懵懂懂的状态。
“你昨晚上干嘛去了？这么大两个黑眼圈是准备去演大熊猫吗？”文森特抿了口热咖啡，“还有，你昨天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埃迪-雷德梅尼神游的状态直到被咖啡烫了嘴才结束, 他看了一眼用一副似笑非笑地表情看着自己的好基友，心里一横，索性全部说出来一次性解决完。
“文森特……如果可以的话, 我希望你能够忘记昨天我做的那些事情。”不管文森特对这种东西的接受程度如何，埃迪都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影响了彼此的关系，“我其实也觉得自己很不对劲，我觉得自己过于关注你的事情，这让我感觉自己的取向有些失衡，我一方面并不抗拒女孩子, 另一方面, 我又觉得, 或许我们俩可以更加亲近一些……”
文森特摆摆手，“oK，我先问你两个问题。”
卷发年轻人点点头：“你问。”
“因为我的原因，你怀疑自己是基佬？”
当文森特用“早上吃什么好”的语气平淡无奇地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埃迪-雷德梅尼心里猛地一震，他看着对方那双平静而淡定的湛蓝色眸子，不由自主地点点头，“是。”
“你对女人不行吗？”
埃迪脸色微微涨红，他摇摇头，“不，依然会有感觉。”
文森特耸耸肩，“那你瞎想什么？过于关注一个人就是喜欢了吗，那我关注科比是不是就代表我对他也是那种喜欢？”
埃迪摇头，“不是这样，一方面你是我的朋友，我避免不了自己对你的亲近，另一方面，我是挺喜欢你的，毕竟你是我前进的一个榜样。”
“对呀，你也说了，你喜欢我并没有超出友情的部分，为什么要这么自我怀疑？我们之前有一起冲浪游泳，怎么没看到你对同性的身体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文森特看着仍然处于思考状态的埃迪，继续说道：“这样吧，我也跟你交代一下我的事情。我目前喜欢的对象是同性，从在这一点出发，我从你的身上感受不到那种‘同好’的信号。你昨天做的那些试探简直蹩脚得一塌糊涂，你自己都不会觉得别扭吗？我们明明有个早已形成习惯的相处方式，你稍微改变一点点都很明显，我没办法察觉不出来。”
“埃迪，你这样的自我怀疑完全是没有必要的。人的感情本来就是复杂的，喜欢男人或者是女人都不是一成不变的选择。几乎每个人的感情取向都是包含这两种成分，选择男人或者女人都需要一个环境来培养和熏陶。”
文森特说完这番话，埃迪消化了好一会儿，他略有些懵懂地点点头，随后又突然摇头：“等等，我明白你的意思，也想清楚了一些。但是，你刚刚说你的取向……是同性？”
“可是你之前不是还和一个女演员出过绯闻吗？甚至是毕业旅行的时候你还带着人家一起玩？”埃迪一边摇着头，一边看向文森特，他并不是不能够接受自己基友真的成了一个基佬，而是他还在缓冲着“为什么从前喜欢女人的人如今可以转向喜欢男人”这样一个事实。
文森特耸耸肩，嘴角上扬，“之前我也挺喜欢布莱克，如果不是他的话，我可能已经和人家小姑娘在一起很久了也不一定。”
埃迪觉得从昨天到今天，自己一直在处于各种冲击之中，“你怎么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我没有和谁做下约定之前，其他的事情难道不是你情我愿吗？”
文森特身上还在上个次元的时候，一度认为爱情是十分美好的东西，每一段感情都认真去对待，尽自己所能地去投入自己的感情。
作为一个被广泛认为花心风流的双子男，文森特自认是个还算深情，并且能够为伴侣做到一心一意的人。但是他们好像认定了文森特会在感情淡薄、热情消耗殆尽之后厌倦自己，反而在一开始就抱有一种“迟早会分手”的心态，提前将文森特甩掉。
更别说现在有了两个次元感情经验的文森特，他一方面认清了现实，一方面依然将那种完美、符合自己期待的感情的希望隐秘地埋藏在心里。哪怕在他接受莱昂纳多之后，依然没有放弃自己心里那一点点的过于理想化的期待。
埃迪叹了口气，他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既然已经解决了我的问题，那么我可以接着向你提问吗？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是不是能够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
文森特点点头，正要开口的时候，某个人的短信发过来了。
“我要睡觉了，快点祝我今晚梦到你！”
坐在年轻人对面的埃迪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好友的表情，在他垂下眼帘看向手机的时候瞬间从刚刚说话时那种洒脱无所谓、转化为温和而带着一丝甜意的模样。
哪怕埃迪-雷德梅尼再迟钝也知道文森特强行给他的早餐加了一道“狗粮”，对方仅仅只是在接到短信时周身透露出来的独属于“热恋”的气场，就足够把埃迪塞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如你所愿，晚安。”
回复完信息，文森特将手机放进口袋里，重新看向自己的好友，“莱昂纳多。”
“什么？”埃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莱昂纳多？谁？哪个莱昂纳多？”
文森特脸上极浅的笑意不变，“你刚刚问我，我目前的对象的名字，我回答你啊。”
“他…他是那个莱昂纳多吗？”埃迪咬了下自己的下唇，一下一下地摇着头，“不，文森特，虽然我觉得你不管是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没有问题，但是你非得选择这么一个花花公子吗？”
此时的埃迪似乎已经忘了自己因为纠结性向问题熬得几乎一夜未睡，他现在就仿佛打了鸡血一样成为了一个为基友维护节操的战士！
“你听我说，文森特，虽然我不奢求能够改变你的想法，但是我希望你能够保护好自己。”
文森特哭笑不得，“等等，我一个大男人，我和谁交往还得注意保护自己？”他丝毫不觉得和莱昂纳多交往的过程中自己会处于劣势，对方是个射手男没错，但是双子对射手，孰输孰赢还未见分晓。
介于他和莱昂纳多好几次擦/枪/走/火却没有真的更进一步地发展两人之间的关系。文森特目前丝毫不觉得将来的上下位之争，自己会处于下位。
埃迪见文森特完全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兄弟，他现在对你再迷恋，你也要看看他在你之前，经历过的那一长串的前任名单，她们几乎是均匀地分布在全世界每一块大陆……”
文森特摇头，“埃迪，我不可能找一个任何经验都没有的人去谈恋爱的。首先，这样的人很少。其次，我并不想做感情中充当引导人的那个角色，因为很累。”
“他之前的经历，我也考虑过很多。但是当我决定接受他的时候，就意味着我不会再抓住他之前的事情不放。那些琐事越是在意，越容易让彼此产生分歧。我只是想要好好地去感受一段感情、享受它、延长它，并且将它变得越来越浓醇。”
“你上次和我见面的时候说的，有个和你差不多算青梅竹马的姑娘追你，并且也对她动心。”文森特停下来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继续说道，“我们一年到头难得见几次面，见面了也不会有太多聊天的机会，可是你却会时不时地提到对方。”
埃迪的面色略微转红，他嗫嚅着没有开口。
“可是这么一个可爱漂亮的姑娘，如果将来知道自己的男朋友或者丈夫，曾经自我怀疑过对他最好的朋友动过念头，你愿不愿意她揪着这么一件事情，甚至是一有机会就拿出来怼你？”
文森特笑得轻松，埃迪的耳朵尖却更加红了，“哎呀都说了是我自己胡思乱想了！不过，如果我真的喜欢上男人，我的第一选择一定是你。”
金发蓝眼的年轻人笑着摆摆手：“得了吧你，我不会让自己过得太累，不管是什么方面。所以，你不要太担心我。”
卷发年轻人舔了舔嘴唇，“他要是敢出去偷腥，那真的是白瞎了一双眼睛。谁能够将你抢过去当男朋友，全世界任凭是谁都得嫉妒。”
“这件事情就暂时告一段落吧，圣诞前后，我的新电影就上映了，等到宣传线走到这边的时候，我们再联系。”文森特喝完杯子里的咖啡，“至于你的事情，你也该考虑起来了。都说出名要趁早，我觉得这句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