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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陵之战的战报很快传遍各地，引发巨大的震动。品書網（ . V m）</p>
宁陵城，霍彦威是最早得到消息的梁军大将。</p>
虽说身处敌后，但因为留守的吴军兵力不多的缘故，所以宁陵与外界的联系并未被切断，各地的消息依旧能传进来。</p>
襄陵兵败之后，不少逃亡的梁军士兵在慌不择路之便逃到了宁陵这里，给霍彦威带来的此战的消息。</p>
“康延孝临战倒戈？吴王亲自率领大军突然出现在大军后方，在关键时刻发起突袭？苏云等将领先后不战而降？最后段凝也下令投降了？”</p>
通过从一些溃兵口打探到的零零碎碎的消息，霍彦威很快拼凑出了此战的一些经过。</p>
虽然对这一战的前景不怎么看好，但霍彦威依旧没有想到最后的结局竟是如此，吴军竟然这么轻松的获得了全胜，整个大战折损的将士只怕连五百人都不到，这让霍彦威深感震撼。</p>
“将军，从此战的经过和结局来看，我军的士气早已经崩溃，各部将领都没什么战心，再加敌军提前掌握了我军动向，布下伏兵，又埋下康延孝这颗暗子，所以此战我军兵败也不足为。不知将军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淳于晏开口问道。</p>
段凝的大军被彻底消灭后，他这里完全成了孤军，虽说宁陵城在过去半年内被不断加固，城又积蓄了大量钱粮辎重，足以坚守很长时间，不过在没有援兵的情况下，即便是再怎么坚固的城池也难以坚持太久。</p>
更何况，段凝麾下的将士之所以战败，很大原因都是因为自身士气低落造成的；霍彦威的部众又何尝不是如此？</p>
从去年征战至今，他们已经连续苦战近半年时间，这期间既没有得到休息，更没有取得任何鼓舞士气的胜利，甚至其一段时间还因为各种问题，导致钱粮军饷和赏赐都没有发放到位，极大的影响到军队的士气。</p>
可以说他麾下这支军队看去有万人，又有一座坚城可以固守，但真要打起来肯定守不住太久。</p>
“先生不会又要劝本将投降吧？不过，梁国没有覆灭之前，本将是绝不会投降的！”霍彦威苦笑。</p>
他当然明白接下来他最好的办法是投降吴国，不过这么多年为梁国效力，心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情义在，不想现在做出背叛的事情来。</p>
淳于晏笑道：“在下可不打算劝说将军，如今段凝已经覆灭，从开封一直到洛阳都没有多少守军；若是在下所料不错的话，接下来吴王肯定不会再在开封迁延，一定会率军直扑洛阳。一旦洛阳失陷，梁国彻底完了，到时候将军除了投降还能如何？”</p>
霍彦威点了点头，他也觉得吴军接下来将会选择直攻洛阳，要不了多久梁国会灭亡，所以他是不可能在这时候投降的，要投降也会等到梁国灭亡之后，至少他没有做对不起大梁的事情。</p>
正在此时，有侍卫满怀期待的进来，道：“启禀将军，有吴国使者前来求见，说是有要事与将军商议。那使者还带来了一封段招讨的亲笔信，让小的带给将军。”说完，他双手恭恭敬敬的将一封未开封的信笺呈递来。</p>
“段凝的信？哼，此人投降了吴国，如今肯定是来劝降了，这么急不可耐的想为新主子效力吗？此人的信，不看也罢！”霍彦威冷笑一声，也不看那信的内容，直接将其揉成一团，扔在地。</p>
霍彦威原本对段凝这个没什么本事，更没有什么资历和功劳，完全依靠行贿和阿谀奉承才当招讨使的司感到极为不满；这一次襄陵之战梁军六万大军全军覆没，更是让霍彦威对段凝深感愤恨。</p>
他却忘了自己在淳于晏的建议下，直接放开宁陵的道路，任由吴军追击段凝，他同样要对此战兵败担负一些责任。</p>
淳于晏却是不慌不忙的走过去将地的纸团捡起，打开仔细阅读。</p>
“的确是劝降的信，不过内容却没什么新意，无非是说梁国大势已去，如今天命在吴，请将军顺天而行。”淳于晏摇了摇头，简单的说了一下信的内容。</p>
“将军要不要见一下吴国的使者？”</p>
霍彦威沉默了，虽说他不想现在投降吴国，但他也知道自己迟早会投降的，所以对于吴国派来的使者他并不想得罪。</p>
沉吟片刻后，他开口答道：“你亲自去见见来使，好好招待他，不可怠慢。至于本将不见他了。若是他提出要见本将的话，你说本将有要事在忙，不便相见。”</p>
“是，在下明白了。”淳于晏点头告退。</p>
……</p>
在霍彦威得到襄陵兵败的消息后不久，许州这边同样得到消息。</p>
许州城，早为了战事而焦头烂额的高季昌，此时正满脸后悔的对自己的两个心腹抱怨：“早知道朝廷大军如此无用，本帅早应该投降的，可恨本帅当初贪心不足啊！”</p>
是的，他的确是贪心不足。</p>
当初吴军北伐刚刚开始的时候，原战局虽然吴国大占优势，不过那时候的梁国并非毫无还手之力，驻守在黄河沿线的梁军还有很强的实力，只要他们南下与吴军交战，未必不能击退吴军。</p>
不仅是黄河沿线的梁军主力，还有黄河北岸的晋军同样值得高季昌期待。</p>
在高季昌看来，晋王李存勖这么多年征战四方，虽不能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但也能算屡战屡胜，威震四方；以晋军的强大实力要踏平区区一个镇州肯定不是什么难事。</p>
而一旦镇州被攻破，晋军能集兵力渡河南下，到时候原战局必会陷入大混战，而高季昌这种有野心之辈能趁乱取利，至少也能多一个选择。</p>
所以那时候高季昌面对吴军大兵压境，没有急着投降，而是选择坚守城池等待时局变化。</p>
一开始他还只打算观望一个半月时间，若是一个月后战局没有什么大变的话，他会尽早投降吴国；结果一个半月之后，战局的确有了变化：晋军放弃德胜南城，让梁军得以集兵力南下与吴军交战。</p>
那时候吴国三路大军分布在三个方向，单独一路大军的实力还不南下的梁军，所以那时高季昌似乎看到了转机，决定将观望的时间继续延长，这一延长到了如今。</p>
谁知道梁国如此不用，黄河沿线十多万大军交给段凝，这几个月时间下来不但没有取得丝毫进展，反而折损不少将士；如今吴国大举反攻，连十天时间都不到梁军已经彻底败了。</p>
不仅是梁军的表现让他大失所望，晋军的表现同样出乎他的意料。</p>
区区一个镇州，晋军居然攻打了这么久都没有将其拿下，渡河进入原的时间更是遥遥无期。</p>
不是说晋军精锐天下无敌吗？不是说晋王威名足以震慑四方吗？为何连一个镇州都打得这么艰难？</p>
高季昌心愤恨，不过此时已经没有后悔药可吃，他现在要做的是如何保住自己的富贵。</p>
若说之前的他还存着一丝野心，不愿此投降吴国，想要趁乱建立一方势力的话，那现在的他即便以刘皇叔的经历来自勉，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p>
不仅没机会趁乱取利，而且因为他之前的迟疑不决，现在的他即便投降吴国只怕也难以保住富贵，甚至连性命都难以得到保障。</p>
毕竟他过去的表现实在是让人忌讳，当初担任荆南节度使时的经历不说了，朱友贞发动兵变时他参与其，还有这几个月的迟疑和观望同样会给吴王留下不好的印象。</p>
像他这样的乱世枭雄，杨渥算嘴不说，心只怕也会时刻防备着。</p>
作为一方节帅，长期独领一方的枭雄，高季昌深知若是哪个人被他的君王时刻防备着，那么此人掉脑袋的日子不远了。</p>
所以现在高季昌要想的不是如何保住富贵荣华，更不是如何趁乱取利，而是应该怎样保住自己的脑袋以及全家人的性命。</p>
在他身前，梁震和倪可福这俩位心腹同样皱眉沉思，在为将来而筹谋。</p>
他们同样知道高季昌面临的困境，知道现在必须是做出决断的时候，不能继续迟疑了。</p>
倪可福低声建议道：“节帅，梁先生，若是咱们立即起兵，与城外的吴军联手，内外夹击，将陆思铎完全消灭，以此功劳能否得到吴王的欢心？”</p>
“不行，这样只怕会适得其反！”梁震听了当即摇头。</p>
“吴王的性子老夫仔细研究过，他看去心胸广阔，宽宏大量，能够容人，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对方没什么野心的基础的；实际此人的猜疑之心非常重，不在当年曹操之下。”</p>
“如当初吴国枢密使朱瑾，此人当初作为泰宁军节度使，曾经与朱温争夺原，历经十年战争才最终失败。”</p>
“此人为了自己的权势可以说是不择手段，当初为了得到泰宁节度使之位，假意要娶前节度使齐克让之女，却趁着婚礼的时机发动兵变驱逐齐克让，自立为泰宁节度使。”</p>
“后来朱瑾兵败，朱温将其兄长朱瑄抓住，让朱瑄前来劝降；但朱瑾不但不投降，反而为了稳固军心，亲自将朱瑄杀死。”</p>
“这样一个为了自己的权势可以不择手段的人，他虽然在投靠淮南之后屡立战功，深受吴国武忠王的信任，却引来了当今吴王的猜疑。”</p>
“所以自从当今吴王掌握大权之后，朱瑾始终未能掌过兵权；虽然看去每次征战吴王都会将其带在身边参谋军机，但这何尝不是一种防备呢？”</p>
“后来李神福病逝，按理说应该由枢密副使朱瑾接任为枢密使，但吴王最终却选择提拔李承嗣接任。这些都足以说明吴王对此人的防备。”梁震详细的介绍着。</p>
高季昌听了连连点头，问道：“前辈的意思是，让本帅向朱瑾学？”</p>
“不错，朱瑾这人极为聪明，他知道自己深受吴王忌惮，不过他没有急着表现自己，更没有因此惊慌失措，而是用自己的表现来一点一点的改变自己在吴王心的印象。”</p>
“自吴王接位以来，朱瑾始终保持立，不结党，不专权，更不去触碰军权，对于吴王交代的任务则一丝不苟将其完成，丝毫不逾越自己本分。所以十多年时间下来，最终得到吴王的认可，如今官居吴国枢密使，成为吴国朝显贵。”</p>
“所以节帅若想保住富贵，必须向朱瑾学习，从现在开始要安守本分。”</p>
“那陆思铎固然是吴国的敌人，但于节帅而言，他却是领兵来救援节帅，这对节帅是一种恩义；若是节帅为了保住自己的富贵，却暗与吴国联手，将陆思铎给害了，只怕吴王得知后，即便表面会夸赞节帅，但心只怕更加不喜。”梁震劝道。</p>
“前辈说的不错，如此不择手段之人，有些枭雄或许会喜欢见到，但吴王肯定不会高兴。”高季昌有些后怕的舒了口气。</p>
刚才若不是梁震劝说，只怕他要听从倪可福的建议向陆思铎动手了。</p>
的确，吴王杨渥喜欢安守本分的将领，对那些为了自己的功名可以不择手段的乱世武夫最是不喜；如临阵倒戈的康延孝，此人目前虽然受到杨渥重用，但杨渥对他的看重只怕还不对王晏球。</p>
王晏球主动来投，这是因为他识时务，在分析时局之后做出的理智选择；而康延孝却纯粹是为了自己升官发财而背叛友军，临阵倒戈。</p>
如今他既然能为了利益背叛梁国，安知他将来不会背叛吴国？</p>
所以重用归重用，像康延孝这样的将领却难以成为杨渥的心腹，将来一旦有风吹草动，杨渥第一个提防的是他这样的人。</p>
高季昌又问道：“不知前辈觉得，本帅现在该如何做才能逐渐打消吴王的猜疑，改变吴王对本帅的印象？”</conten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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