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对于喜欢八卦的人来说, 是个好日子,因为最近的八卦确实有点多。
而对于那些老百姓来说, 不管平时喜不喜欢八卦,这段日子都是好日子。
因为最近的八卦都是有关官家的,而老百姓对于官家的八卦,那真是兴致勃勃到一定境界了。
在户部大肆收缴欠银而让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家狼狈不堪的时候,老百姓就好好地看了一把这些官家的八卦,而现在才过了几天, 就因为在官家之中最常见的放印子钱, 而牵扯出了两个大家族的事情, 实在是,实在是, 太过瘾了。
王子腾怎么都不相信, 只是自己的妹妹放印子钱被抓住了,自己怎么就待在顺天府的大牢里了, 这牢饭还没吃几天, 自己的家里人都进来了,看着自己那个侄子王仁,王子腾是彻底瘫软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才几天的功夫, 你们就进来了,鸾儿呢?”王子腾拉着王仁的衣领就吼道:“还有, 还有我们那些老亲, 还有三皇子, 他们是不会看着我们王家倒台的。”
王仁被王子腾拉着喘不过气来, 可是使了半天劲都没有办法从王子腾这个武将手里逃脱,只能涨红着脸开口:“没了,全没了,王家以陷害前太子的名义被抄家了,”说道这里,王仁先大哭了起来:“大家都被带走关起来了,叔叔,王家完了,王家完了啊。”
王子腾不可置信地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王子腾怎么会完,我王子腾怎么会完。”
“为何不会?”司徒禟挂着得意的笑容站在牢房外,看着因为今天的牢狱生活而显得格外狼狈王子腾,脸上的笑容更加扩大了:“堂堂的京营节度使,竟然不效忠父皇,肆意陷害前太子,你觉得父皇能饶得过你。”
“不,我没有,”王子腾冲了过去,死死地贴在栏杆上,双手向前挥着,想要抓住司徒禟:“是你陷害我,是你陷害我,前太子的事情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有没有关系重要吗?”司徒禟冷笑一声:“也许本皇子之前找到的所谓的证据有些模棱两可,但是这次抄家从你书房暗格里找到的和三哥的密信,可是会让你好看,你也算是谨慎,想要留下来三哥的把柄,却没想到,这些把柄才是把你自己害死、把三哥拖下水的最好证据,说到这一点,本皇子还要感谢你呢,你放心,你的判决相信不久就会下来了,你等不了太久了。”
说完,司徒禟哈哈大笑着转身离开,徒留下王子腾在那里挥舞着双手,仿佛想要抓住点什么,可是,能抓住什么,还能抓住什么,当司徒禟的身影消失在狱牢的拐角,王子腾的希望也就像消失了一样,眼前完全黑暗。
“叔叔,叔叔,怎么办,怎么办,我还不想死啊,我还不想死啊。”王仁上前拉着王子腾的衣服就哭求了起来。
但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办法呢?
确实没有,就连最近颇为得意的三皇子也没有。
此时司徒熙正一脸怒火地看着司徒祉,抬手就把一个茶杯摔在了司徒祉的头上:“混账东西,混账东西,朕还没死呢?你就敢这么做,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司徒祉跪在地上,被那茶杯打得头上冒血也丝毫不敢有所不满,不只不能有所不满,还一个劲都磕头:“父皇饶命啊,父皇饶命啊,儿子只是一时糊涂,儿子不是有意的。”
在铁证面前,除了求饶以外,司徒祉确实什么也做不了,因为王子腾留下的证据,司徒祉现在也只能认栽了。
“不是有意的,”司徒熙眼中冒出杀气:“朕看是对你太好了,才让你有这种野心,礽儿是谁,那是太子,那是朕亲定的太子,你竟然敢陷害他,你这个不孝不悌的东西。”气不过啊气不过,司徒熙走上前去重重地就在司徒祉是身上踹了好几脚,踹完以后尤不解气,呼哧呼哧的喘个不停。
司徒祉狠狠地咬着牙,把头紧紧地贴在地上,心里冷笑,看啊,这就是皇家亲情,你自己废了自己的儿子,现在却把这个锅扣在我的头上,其实也不过是不想要让别人坐上那个位置而言。
戴荃小心翼翼地上前,看着司徒熙满脸铁青的样子,犹豫了一下,低声道:“皇上,下面的人来报,说是甄贵妃现在正跪在殿外,除钗请罪。”
司徒熙一脸阴霾地看了戴荃一眼:“她想跪就让她跪着好了,来人啊,传旨,三皇子司徒祉目无尊长,着圈禁与府中,无召不得出,至于那搅风搅雨的荣国府和王家,给朕抄了,主要嫌犯按律法办理,”说着,司徒熙厌烦地看了还跪爬在地上的司徒祉一眼,道:“给朕把这个逆子拖下去。”
看着自己那不孝顺的儿子被人拖了下去,司徒熙这才疲惫地坐在龙椅上:“戴荃啊,你说,是不是朕的那几个儿子,都希望朕早点去了,巴望这朕下面的这个椅子啊。”
戴荃的眼珠子转了转,低头道:“奴才不知,但是奴才知道,皇上英明,总是有真正孝顺皇上的皇子的。”
司徒熙听了,幽幽地叹了口气:“现在看来,还是老四最有孝心啊。”
戴荃默默地闭上了嘴,但是心里却把这句话记得牢牢的。
荣国府里,现在简直就是鸡飞狗跳,一众主子都集中在荣庆堂里,这女眷们受不了打击,一个个捂着帕子哭个不停。
贾琏一脸阴沉地看着一屋子的人,心里冷笑一声:幸好自从知道那王夫人对自己没有什么真心以后,自己就把娘留给自己的嫁妆私藏了一部分,而且没有藏在府里,而是秘密在郊外买了个庄子,把东西都运了过去,要不然现在抄家,就凭王熙凤犯的那些事情,自己那些东西全都跑不了啊。
“老祖宗,现在可怎么办啊?”说这话的是探春,现在荣国府的情况,能管家的女主子都被关起来了,不知如此,要不是史太君是超一品国公夫人、珠大嫂子不是节妇,就连她们的嫁妆都保不住啊。
史太君的心里也不是滋味,临老临老,看到家破人亡的一幕,谁心里都不好受,但是她现在不能倒下,现在倒下了,她的宝玉可怎么办啊,史太君侧过头,看着还有些懵懵懂懂的贾宝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老二和老二家的都被抓紧去了,凤丫头也被抓紧去了,而剩下的人里头,看着是主子,却一个能成事的都没有。
史太君打量了房里的人一圈,目光定向了站在一角的贾琏手里,叹道:“琏儿,现在家里也就你一个男人了,你看怎么办吧。”
怎么办,贾琏心里冷笑,上前一步恭敬道:“老祖宗,如今府里是不能在住了,而且这银子,也没有了,孙儿看着,是不是先找个地方,把大家都安顿下来再说。”
史太君点点头:“也好,那这件事就你去办啊。”
贾琏的心里更是冷哼,面上容色不改:“老祖宗,孙儿没钱啊,你看……”
意思很明显,事情我可以去办,但是这银子,你看是不是你出啊。
贾琏这话没说完,大家都看向了史太君,李纨面不改色地拉着贾兰向后悄悄退了一步,史太君的脸却僵了起来。
我的钱,我的钱那都是要留给我们宝玉的,哪能给了琏儿啊,要是把钱留给琏儿了,我的宝玉怎么办。
史太君的眼中脸色一暗,吩咐道:“来人啊,收拾东西,我们去找老大。”
邢夫人坐在屋里,正兴致勃勃地听着陪房王善保家的说着京中最近的八卦,就听到下面有人来报,说是史太君带着荣国府的老老小小来了。
邢夫人冷笑一声,对着王善保家的就说道:“看吧,老爷说得没错,这不是就上门来了,”她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绣花裙子,笑道:“把人请进来,也让我们好好欢迎欢迎。”
史太君拉着贾宝玉的手走了进来,就看见邢夫人已经带着一种丫鬟婆子在前厅门口等着了。
史太君微微抬起头:“进去吧。”
邢夫人点头应下:“老太太请。”还恭敬地把史太君给让到了上座。
史太君坐在上首,被邢夫人这种恭顺的态度给弄得很是满意,这才开口道:“老大呢?”
“老太太,我家爷比较忙,平时这个时候都是不在府里的。”
史太君不耐烦地开口:“忙,他能忙些什么,还不能捣鼓他那个不赚钱的图书馆,还不快点派人把人给我叫回来。”
“老太太,我家爷现在在郡王府呢?”
史太君抿抿唇,不开口了,屋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邢夫人始终笑眯眯地看着史太君,自己也不开口。
这一下,场面尴尬了。
不得已,史太君只得咳嗽了两声,开口道:“你也知道现在荣国府出事了,等老大回来,让他去跑跑关系,看能不能把老二能弄出来再说。”
邢夫人笑眯眯地:“老太太刚刚不是说了吗?我们爷现在也没什么本事,这种事情,做不了的,何况老太太也知道因为之前户部那事,我家爷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呢。”
史太君瞪了邢夫人一眼:“这得罪人还不是都怪老大他自己,现在这种时候,也只能使了银子再说,就让老大打点些银子,现在人都是会看着银子的面子的,只要这银子给的够多,就不怕他们不做事。”
邢夫人点点头:“老太太说的是,”说完,摊出手来,看向史太君:“老太太,那这银子……”
“混账,”史太君一拍桌子怒道:“政儿可是赦儿的亲弟弟,难道赦儿还像政儿要银子不成。”
邢夫人摊摊手:“我以为老太太知道我们家爷和那二老爷关系不好呢,不过这就不好办了,这没银子又得罪人的事情,是个人都不会做的,”说着,她撇了撇默不作声的贾琏:“这二老爷不是有个成年的儿子吗?怎么不让这儿子去跑呢?反正我家爷既没银子又没人脉,还和二老爷感情不好,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是不要算上我家爷了吧。”
史太君气得瞪大了眼睛:“老大还跟我算这个,这个逆子。”
“老太太玩笑了,老爷怎么会和你算这个啊,你可是老爷额亲娘,就算以前对老爷不好、处处算计老爷,老爷也完没有算计你的道理,但是二老爷呢,”邢夫人冷哼一声:“老爷出门的时候交代了,二老爷的事情,老爷不管。”
“他不管谁管?”
“爱谁管谁管。”
“你……”史太君被气得浑身发抖,握着贾宝玉的手也不自觉地紧了起来,只把贾宝玉捏疼了,大哭出来。
邢夫人像是才看到贾宝玉一样,看着不断哄着贾宝玉的史太君和袭人,感叹道:“宝玉这孩子现在怎么成这个样子了,本来的伶俐劲都到哪里去了,看上去好像是脑子不好使啊。”
“你闭嘴。”史太君狠狠地瞪了邢夫人一眼。
邢夫人笑笑,丝毫不在意史太君的态度:“不过没关系,反正挺我家爷说,那老/二家的为了二十万两银子,不是把宝玉已经卖给薛家了吗?宝玉也算是有找落了,说起来,这薛家的人呢,怎么没看到。”
“你不要给我替薛家那些白眼狼。”说起薛家史太君就恨,不知恨,心里还恨得不行,把她的宝玉和薛家那个商户之女定情,本来就是委屈宝玉了,哪知那薛家人看到有人来抄家,竟然收拾东西走了,连帮忙都不帮忙一下,也是厉害了。
邢夫人挑眉,倒是没说什么,而是看着贾宝玉身边的袭人感叹:“这都抄家了,虽然说这一次皇上看着国公爷的面子,只是抄了府里的财产,但是老太太还留着这些个丫鬟婆子做什么,现在你们日子艰难,正是卖了这些人的好时机啊。”
这话一出,本来还在大哭的贾宝玉率先不干了:“谁说要卖袭人的,袭人不能卖,不只袭人不能卖,麝月也不能卖、晴雯也不能卖,还有碧痕、琦霰……”
邢夫人一听,眉毛挑得更高了:“搞了半天,这宝二爷的丫头是一个都没卖啊,这哪是抄家,分明就是搬家而已吗?好啊,既然是搬家,那宝二爷打算搬到哪里去啊?”
史太君瞪了邢夫人一眼,没好气道:“胡说什么,还不快点收拾好院子,让我们住下。”
邢夫人一听,倒是乐了:“老太太放心,这您的院子呢,我家爷是早就收拾好了,至于其他人,”邢夫人瞥了探春他们几眼,笑道:“二房可和我们大房关系不好,当初能逼着我们大房让爵分家,我们大房就没有还热脸贴冷屁股的意思,其他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史太君这下真的是气得不清,她本来因为这一次是有求于贾赦才这么好声好气地和邢氏说话,哪知这邢氏给脸不要脸,竟然敢赶宝玉他们走:“你要是敢赶他们走,那我也不住了。”
“既然老太太执意要和二房的人住,那媳妇也只能恭送老太太了。”邢夫人立马站起身,就做出了一副送客的样子。
贾琏面色阴沉地看着邢夫人:“邢夫人,我可是我爹的儿子。”
“没错啊,在族谱上,你可是二老爷的儿子,”邢夫人不以为然,她微微抬头,看了周围的人一圈,冷笑道:“老太太要住,我们没办法,毕竟老爷是你的儿子,不管你之前做了些什么,老爷也只能忍着,但是二房,虽然二老爷进了牢里,但是这二房可是有着琏儿顶着呢,完没有让我们老爷还养着二房一家子的道理。”
“那就让琏儿他们出去,反正宝玉要和我住在一起。”史太君退而求其次道。现在贾家可是什么都没有了,她自然也顾不上什么了,但是宝玉却一直都是她的宝贝疙瘩,绝对不能让宝玉跟着他们吃苦。
话音一落,其他几人就不可置信地看着史太君。
“老祖宗。”我们也是你的孙儿辈啊,你不能为了一个宝玉,就不管我们的死活啊。
这一刻,不只是贾琏了,就连贾环、贾兰,还有探春、李纨,都面色不善地看向了贾宝玉。
可是贾宝玉却完全察觉不到,还一个劲地拉着史太君撒娇:“老祖宗,袭人不能卖,还有晴雯、麝月……”
邢夫人看着还在发傻的贾宝玉冷笑:“就这么决定了,老太太可以留在这里,因为你现在还是超一品国公夫人,所以你用惯的下人也可以留着,等判决全部下来了再说,至于其他人,原来抱着二房的大腿,现在就不要让我们大房来给你们擦/屁/股,统统都给我滚蛋。”
贾琏暴起:“我可是我爹的亲儿子,你不能这么对我。”
“现在已经不是了,”说完,邢夫人拍拍手,立马有一大批的下人冲进来,看上去一个个孔武有力,显然是准备多时了:“来啊,除了老太太的人,其他人都给我扔出去。”
这一下,屋里彻底是鸡飞狗跳了。
史太君抱着贾宝玉就是不放手:“不行,不能让宝玉走,不能让宝玉走。”
“宝玉不走,就要老太太你走了,难道老太太想要过露宿街头的日子不成。”邢夫人上前,一边拉着贾宝玉的另一个胳膊,一边开口。
史太君一愣,不自觉地就松了几分力道。
邢夫人立马把贾宝玉拽过来,扔给了一旁的下人:“扔出去,这哭哭喊喊的,真让人头疼。”
史太君愣愣地看着贾宝玉被人抱着出了前厅,身子都僵硬了。
邢夫人喘了口气,看着终于清静下来的屋子,笑道:“还不把老太太送到打扫好的院子里去,等老爷回来了,再去给老太太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