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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里的下人看见贾赦来了, 连忙打算进去通报, 主要是想让贾琏停下动作, 毕竟贾琏一来就大吵大闹的,他们又碍于贾琏是贾赦的嫡子而不敢上去多做劝阻,邢夫人已经派人去请王熙凤了, 可是看时间,这王熙凤一时半会应该是来不了了。

    贾赦抬手,止住了那下人的动作, 进了屋子。

    正看见贾琏红着眼睛瞪着邢夫人,而邢夫人死死地拽着帕子,即使回瞪了回去, 也显然是被贾琏那副模样给吓住了,脸色泛白。

    贾赦抬手,‘啪/啪/啪’地鼓掌, 屋里立马静了下来。

    贾琏和邢夫人同时转头看向贾赦。

    贾琏的脸色更黑了, 邢夫人的脸色终于好转了。

    “怎么天天来父亲这里请安, 现在见到父亲反而是没反应了?”贾赦似笑非笑地看着贾琏,走到邢夫人身边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去到迎春那丫头房里去吧,我这儿子,显然是不满意我这个当爹的了, 还是让我亲自处理吧。”

    邢夫人担心地看了看贾赦, 又转头狠狠地瞪了贾琏一眼, 这才不甘心地带着王善保家的出了屋子。

    “好了, 你想说什么?”贾赦气定神闲地坐到桌边, 立马有小丫鬟上前给他泡了茶水,他端起来吹了吹,慢慢地喝着,丝毫没有把贾琏放在眼里。

    贾琏一个人在屋中站了许久,发现他老爹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眼神瞥向那紫檀四季屏风,眼中的不甘一闪而过:“大老爷可知,这屏风是我母亲的嫁妆。”

    贾赦慢慢品着茶:“过去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贾琏眉头紧皱:“那,那大老爷为什么还把这个东西送给邢氏。”

    “那要送给谁?”贾赦放下茶杯,一脸平淡:“邢氏是我的妻子,你的嫡母,这种东西,不送给邢氏,难道要送给爷屋里的那几个小妾。”

    贾琏的身子因为贾赦的话而颤抖了起来:“大老爷,那可是我母亲的东西,难道不应该给我这个儿子吗?”

    “给你?”贾赦冷笑一声,一把把茶杯摔在地上:“凭什么?”

    他站起身,走到贾琏身前,看着贾琏握紧了拳头站在那里的样子,冷笑道:“凭你是我的儿子,告诉你,老子还真不稀罕,想你这种心里没有我这个老子的儿子,老子要来干什么,平时不见你天天来请安,知道了有这一大笔嫁妆倒是来这里卖乖,怎么,想要老子帮你讨,告诉你,没门,有本事,你自己从老太太那里把你娘的嫁妆要过来,我也服你,要不然,就给老子滚得远远的,省得老子看见你就来气。”

    “你,你……”贾琏嘴唇颤抖,双眼赤红:“我可是你的儿子。”

    “老子不稀罕。”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你怎么对老子,老子就怎么对你。”

    “你,你……”贾琏气得把手都举了起来,但是他不能打贾赦,因为贾赦是他老子,要是他今天打了贾赦,以贾赦的性格,绝对会告他不孝,到时候,他就真的什么都没了,贾琏大吼一声,转身几步把那立着的紫檀四季屏风一把推倒在地:“有什么了不起,有什么了不起。”

    贾赦看着贾琏在那里逞英雄,也不开口,只是高声问道:“二奶奶来了没有。”

    他在进屋之前,就已经派人去请了王熙凤,也得知邢夫人之前就请过,邢夫人请不来王熙凤,但是他却请得来,这不,他的话音刚落,帘子就掀了起来,王熙凤白着脸走了进来。

    贾赦用下巴往贾琏的方向指了指:“你家爷魔怔了,没事到老子这里来撒泼,你带回去,好生看着。”

    “大老爷。”王熙凤不甘地咬咬唇,贾琏之所以会来邢夫人这里闹事,还是因为之前贾琏小心讨好了贾赦许久,都没有让贾赦松口帮他们讨来死去婆婆的嫁妆,这次史太君给贾赦送了这么好的东西,她自然留了心眼,转而从姑母那里知道了这屏声就是她死去婆婆的嫁妆,她也就送了心思,躲窜着贾琏过来讨要,哪知道贾琏讨个东西却讨出了事情,刚刚邢夫人派人来叫她的时候,她还好整以暇地坐在屋子里,想要让邢夫人吃点苦头,可是这一次是她这个厉害的公公派人叫她,她就不得不来了。

    结果呢,她一来就听到了她家二爷在里面砸东西的声音,这还得了,那可是大老爷啊,可是现在连姑母和老祖宗都要忌惮三分的大老爷啊,她家二爷是疯了吗?

    “没听到吗?你家爷魔怔了,给我把人带回去,找大夫看看。”贾赦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点,他的耐心,真的对这原身的儿子和儿媳妇给磨平了,真是从没见过如此食古不化的糊涂虫。

    “大老爷,”王熙凤的眼珠子一转,看了看她家爷也不知道站在那里愣愣地想些什么,直得咬着牙自己开口:“这也不能怪二爷啊,先太太去世的时候,二爷还太小,想要找点先太太的旧物怀念一下,也找不到,好不容易有一件,本来还满心期待大老爷可以……”王熙凤顿了顿,拿帕子捂住眼角,叹气:“我家爷也是心里苦啊。”

    “苦,苦,你们一个个都有苦衷,就他/妈的老子心里没苦,”贾赦也不再废话,直接开口从外面叫进来两个粗壮婆子:“给老子把这屏风砸了。”

    那两婆子对视一眼,领命上前,对着那已经倒在地上的屏风就又踩又撕,不一会儿,那屏风就给弄成了破烂。

    贾琏看着这一幕,简直是控制不住自己,他疾步上前冲到贾赦面前,怒视:“我还是不是你儿子。”

    “不是了,”贾赦反手就是一巴掌,把贾琏的头扇到了一边:“你给老子记清楚了,以后你的事情,老子一个都不管。”

    “好,好,”贾琏冷笑着后退几步,抬手牵起王熙凤的手就往外走:“从此以后,你也不是我的爹了。”

    才走出门几步,就听到屋里贾赦的吩咐:“把剩下的给老子烧了。”

    贾琏咬着牙点头:“好好好,我以后绝对不会求你任何事,你就好好看着,我将如何出人头地。”

    贾赦坐在屋里,看着一屋子的清静,冷笑一声:“没想到,到了父子决裂的时候,才能开口叫声爹,贾赦啊贾赦,你活得可真够悲哀的。”但是,我裔白不会活成这个样子。

    贾赦转头,叫了阿平进来:“去,给表小姐和平姨娘传句话。”

    大房父子俩为了一个屏风的事情大闹一场的事情,不一会儿整个荣国府都知道了。

    史太君听了这个消息,一拍大腿,笑着对坐下的王夫人开口:“终于也让那孽子尝到我们的厉害了。”

    王夫人跟着笑笑,心里也对自己终于将了贾赦一军,而感到非常得意。

    至此,贾赦和贾琏两父子正式撕破脸了。

    荣国府照样由王熙凤和邢夫人掌管,可是也因为贾赦和贾琏撕破了脸,王熙凤再也不再照顾自己这个婆婆的面子,荣国府的一切大小事务都越过邢夫人,由她全权负责,她也终于找回来过去的琏二奶奶的感觉。

    邢夫人笑看着王熙凤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慢点没有动作,她家爷说了,只让她盯清楚就行了,以后会帮她找补回来,她家爷说的话,她信。

    林黛玉还住在碧纱橱内,本来贾赦开口说是给她准备个小院子让她自己住,被史太君以天寒为由给拒了。

    这一日,鸳鸯奉了史太君的命令,来给林黛玉送些过年的绸缎。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林黛玉上次去贾赦的院子里过年以后,史太君仿佛突然发现自己很喜欢这个外孙女一样,每天都派鸳鸯送来东西,而且这一次,终于不送那些大红大绿不符合守孝的东西了。

    林黛玉看到来人是鸳鸯,连忙让雪雁把鸳鸯手里的托盘接过,拉着鸳鸯的手引到桌边坐下,笑道:“多谢鸳鸯姐姐还记着玉儿了。”

    “表小姐哪里的话,”鸳鸯笑着回应:“再怎么说老祖宗也是非常疼爱表小姐的,怎么能不记挂表小姐呢。”

    这一句话,就把史太君的功劳提了出来。

    林黛玉笑着,连忙让雪雁给鸳鸯倒茶,鸳鸯摇手说要回去侍奉老太太,就看见雪雁这杯滚烫的茶水已经向自己倒了过来。

    “啊。”

    “啊。”

    两声惨叫,一声是鸳鸯,一声是雪雁。

    鸳鸯被雪雁那杯滚烫的茶水泼在了胸/前,前襟、胸口失了一大片,立马的肌肤觉得火辣辣地疼,只疼得她留下泪来。

    雪雁摔在地上,茶杯也摔在地上碎了一地,雪雁的手刚好落在碎片上,划了好几道口子,留了一手血。

    林黛玉大急:“还不快去请大夫。”

    吩咐完,就对鸳鸯开口道:“鸳鸯姐姐,雪雁也是不小心,你先暂且把这事记下,等你伤好以后再说,如今你先把衣服脱了,用凉水敷敷,擦点我这里的烫伤药,等大夫来了,给你看了再说。”

    鸳鸯看着扶着腿站起身的雪雁,再看看这妮子用帕子包住了手还能滴下血来,心里也是不忍,点点头,算是同意了林黛玉的说法:“那就多谢表姑娘了。”

    “不谢不谢,”林黛玉把鸳鸯带到屏风后边,指了小丫头进去伺候,自己坐在外边,说道:“这件事还是雪雁的错,我会帮你教训她的。”

    鸳鸯一边换衣服、擦药,一边抬头看了看屏风那一边的身影:“也不能怪她,表小姐不要为了奴婢多责怪雪雁姑娘了。”

    雪雁听了,连忙跪在地上,感谢道:“多谢鸳鸯姐姐了。”

    几人互相客气了几句,就有下人说大夫来了。

    林黛玉赶忙把人请进来,给鸳鸯和雪雁看伤。

    鸳鸯本就是个丫鬟,就算是史太君身边的大丫鬟,也不是受了伤由得主子立马请大夫医治的,今日林黛玉表现地这般关心她,倒是让鸳鸯心里很是感动。

    也就不再责怪雪雁粗手粗脚,等那大夫开完方子离开,林黛玉更是送了鸳鸯不少好东西,特意派了个小丫鬟跟着,鸳鸯这心里的气也就算是彻底没了。

    等鸳鸯走了,屏风后面的小丫鬟才转身出来。

    林黛玉笑嘻嘻地看着那小丫鬟:“东西拿到了。”

    小丫鬟点点头,把手里的帕子打开,立马一个面团子,印了一个钥匙的形状。

    林黛玉好奇地拿着那面团子看了看,再看看那小丫头:“真想不出来,大舅舅是从哪里找到你们这些人的。”

    那小丫头屈膝给林黛玉行了一礼:“姑娘谬赞了,我们这种人,都是下等人而已,平时也就会些保命的手艺,能得将军大人青眼,也算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了。”

    林黛玉点点头,她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了,自然明白这些人的意思:“好了好了,既然事已办成,你赶快把东西给大舅舅送去吧。”

    原谅那丫鬟本就是个偷,被贾赦收在麾下,平时都在图书馆里做事,主要就是看着有没有来图书馆偷书,她本就是偷,自然也看得穿那些书生偷书的小把戏,倒是颇有用处。

    这一次,她把从鸳鸯那里弄来的钥匙泥印子弄到手,转手就配好了钥匙交到了贾赦手中。

    贾赦看着手里小巧的钥匙,笑笑,他素来知道史太君信任鸳鸯,自己的私房钥匙也在鸳鸯那里收着,他就派人给平儿传了话,打听了这钥匙被鸳鸯收在哪里,好为以后谋事。

    没想到鸳鸯就把这钥匙挂在自己的脖子上,也就有了林黛玉让雪雁烫伤鸳鸯那一幕。

    贾赦看了看那钥匙,把钥匙递给身边的婆子:“去给平姨娘送过去,顺便把爷珍藏的金疮药给雪雁那丫头送过去。”

    等平儿拿到那钥匙,再听了那婆子的传话,眼中精光一闪,心里有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