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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寒没想到, 看起来柔柔弱弱, 声音软糯的女孩能说出这么直白的要求。

    他也不跟她含糊,把烟衔嘴上,上去便把她白衬衫的纽扣给解了,直到淡色文胸从敞开的衬衫里露出来,他才停手。

    林昭言低头看了一眼, 恍惚问:“够了吗?”

    她不了解“行情”, 不知道这种尺度是不是差不多。

    “不够。”沈知寒把她扶坐起来,将马尾一扯,按着头把头发揉乱,再往下,手落在裙边, 却进退两难地停住了。

    林昭言看出他的为难, 说:“你转过去。”

    沈知寒盯她几秒, 转了过去。

    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在等待的几十秒钟里,他没想别的, 满脑子都是姜瑶。

    从林昭言的淡色文胸露出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无法抑制地想姜瑶,想她第一次被他解下文胸时羞涩又迎合的乖顺模样, 想她抱着他时微皱眉头咬牙承受的神情, 想她四肢并用缠着他说要做时的狡黠灵动。

    呼吸一深, 浓烈的烟草呛进鼻腔, 沈知寒一边咳嗽, 一边转回头。

    林昭言把安全裤扒了下来,扭曲在大腿间,状似狼狈。

    “这样可以了吗?”她拘谨地垂眸,声音细细的。

    沈知寒把她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拍下来,再次给程昱发了过去。

    等待,一分钟,两分钟……

    林昭言似乎比他还紧张,沈知寒不知为何,突然说:“程昱有很多女人。”

    她的唇色更白了,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他的弦外之音。

    “没必要在意那种人。”

    他在安慰她,用一种他自己都不习惯的方式,笨拙地安慰她。

    跟姜瑶在一起后,沈知寒产生了一些难以察觉的细微变化,比如他开始在意周围人的情绪,比如他开始学会友善,比如他明明应该强硬地绑架林昭言,却选择了最柔和的方式。

    爱让他柔软,姜瑶是他的解药。

    沈知寒俯身,刚要帮林昭言系上衣扣,程昱的电话终于来了。

    他走到旁边,按下通话键。

    “把她放了。”程昱听起来很不高兴,嗓音忍耐。

    沈知寒幽幽地说:“程老板,资源互换。”

    程昱气急败坏:“狗屁资源,你绑了我的人!”

    沈知寒讥笑:“看到照片了吗,现在是我的人了。”

    “你敢!”程昱气得头发倒竖,“你敢碰她试试!”

    沈知寒不耐烦:“你知道我的做事风格。”

    就是知道才这么抓狂,程昱恶狠狠地说:“好,我告诉你!”

    沈知寒勾唇笑了。

    “你先让我确定她的安全。”

    沈知寒走回去,把手机放到林昭言耳边,她低低地唤了一声,不等那面答话,沈知寒就把手机抽了回来:“程老板,你放心,我做事讲究信誉。”

    程昱极力平稳情绪,深吸一口气,缓道:“那天和陈助理见面的人叫绍磊,以前是四七医院的医生。剩下的你自己去查,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谢谢。”沈知寒刚要挂电话,“等等,”程昱拦住他,他开始恢复镇定,便露出生意人精明算计审时度势的本性,“沈知寒,你知道我告诉你这些,意味着什么吧?”

    意味着他从此为沈知寒改旗易帜,不再和林家同属一个阵营。他说得冠冕堂皇委曲求全,仿佛是沈知寒逼他迈出了这决裂的一步。

    而实际上,林子凡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有人在背地里做小动作,想搞臭他。在风暴圈外的程家,自有考量和选择,当然不可能因为沈知寒或者一个小女人被绑就改变什么,但程昱依然要摆出这副说辞。

    他现在所做的,是在劣势局面下为自己争一颗棋子,一柄现在没用但随时可能出窍的宝刀。

    生意人,步步算计,招招运筹,即使是不利于自己的局面,也要努力扳回一城。

    沈知寒了解诡计多端的程昱,林昭言却不一定了解。回去的路上,她突然低声问了一句:“他女人真的很多吗?”

    沈知寒看一眼她可怜模样,没有留情地说:“嗯,很多。”,

    沈知寒一边开车,一边在扶手箱找水,摸到几张传单,这些都是在京大门口被人塞进来的,他把传单攒紧扔回去。

    过了一会儿,又低头把那个球团拿起来,压在方向盘上,揉平摊开。

    几张传单,都皱皱巴巴的了。

    张超的电话又打过来。

    “怎么样了啊。”

    沈知寒看了林昭言一眼,把程昱给的情报告诉他,并且吩咐他查清楚叫绍磊的这个医生现在在哪。

    张超把嘱咐记下,刚要挂电话,沈知寒忽然叫住他:“你帮我报个英语补习班。”

    “啊?学英语?你发什么神经。”

    “少废话,你帮我报名就是了。”

    “行,”张超说,“那你也得告诉我你要去哪儿学啊,是少儿英语啊,还是成人英语……”

    沈知寒照着传单念:“英孚,华尔街,新东方,韦博,新航道…… ”

    “等等等等,这么多家,你要去哪家啊?”

    去哪家。这个沈知寒倒是没想过,他对英语一窍不通,纯凭一股希冀,一份渴望,一份责任。

    一直沉默的林昭言突然开口,说了一个名字。

    沈知寒迷茫地看过去,她又说了一遍:“这家成人英语教得好。”

    他点点头,把名字报了过去。

    车停在学校门口,人潮如织,车水马龙,和他来时一样,不曾变化。

    林昭言道别后下车,沈知寒叫住她,示意了下,问:“这个,在哪里买的。”

    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校服,不甚明白:“这个不好找,可以上网买。”

    沈知寒又淡淡地点点头,关上门,掉头转向汇进来时车流。

    张超那边暂时没有消息,他现在又不好出现在医院,沈知寒把车停在寂静路口的一棵林荫树下等着。

    降下车窗,点一根烟,灰白的烟雾绕在指尖,他摸了摸下巴那一小块伤口,又开始想念姜瑶,离分开有多久,时间不过才过去二十四个小时,他却知觉过去一个世纪般漫长。

    原来度日如年真有其事,思念把分离的每一秒钟拉长,变成一个巨大的容器空腔,他站在可知可感的具象,阳光,微风,呼吸,水流,都抽象成指尖的烟沙,唯有那个人,清晰而辽远。

    如果不出意外,她应该快要到达霞屿,客运负责人会根据他的指示把她送到安全地带,她只需要在那里待上几天,他会把这边的事情办妥,尽快奔赴异地寻她。

    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在生气,他几乎可以想象她因着好修养隐而不发的僵冷面色。

    好笑又头疼,沈知寒按了按太阳穴,张超的电话如期而至。

    “绍磊2008年进入四七医院,待遇不好,混了两年还是个最普通的住院医师,2010突然从医院离职,至于离职的原因,好像有点隐情,院方瞒着呢,我没有查到。”

    他快速地思考,在脑袋中勾勒侧写。

    张超继续说:“绍磊这个人,好像毛病挺多的,会打女人,和老婆的关系很不好,还在医院的时候两个人就在闹离婚,离开医院以后,他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大笔钱,染上了赌博的毛病,搞得好几次差点倾家荡产。”

    沈知寒生平最讨厌两种男人,会打女人的,嗜好赌博的,这人刚好两样沾全。

    “你说巧不巧,他前段时间刚好搬到京宁了,前几天还有人在赌场看见他,我等会儿把赌场名字发给你啊,你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逮着人。”

    深吸一口烟,沈知寒放倒座椅休息,没一会儿,张超把地址发了过去。

    他眯眼瞧了瞧,觉得这地址颇眼熟。

    正是他以前工作过的那条街,这座城市最糜烂浪荡也最廉价混乱的那一条街。

    小憩一会儿,沈知寒把车开到医院,戴上口罩,从后门进去,走安全通道,快速地进了住院部。

    张超腿上放着一台电脑,时不时回头瞄一眼ICU里的人,看到沈知寒,吓得忙站起来。

    昨晚有人来家里,这说明林子凡那边的人已经知道他回来了,搞不好小八遇害这事就是引他回来呢,他居然敢这么正大光明地出现。

    “一身武艺无处发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身手敏捷啊?来找死是不是?”

    沈知寒戴着帽子和口罩,手插兜微驼背靠在走廊:“我就是来看看。”

    “行了,小八床上有灵,知道你对他情深意重。”

    “…… ”

    他靠着墙好一会儿没说话,默了许久,低低地说:“我不知道去哪。”

    张超愣了一下。

    有家不能回,脑袋一休息就想姜瑶,该出工的时间没到,他无处可去,无人可陪,只能冒着危险来这里,至少在这,他不孤独。

    “行了行了,”张超嘴上嫌弃,但心里明白,挥挥手,想起什么,说,“你要不要给那人打个电话,姜瑶这会儿应该到了吧。”

    “算了。”

    沈知寒摇头,多一个电话就多一份危险,他要给她最大的安全。

    “寒哥……”张超忽然怔住,指着电脑屏幕扯扯他,“这个,这个新闻……你快看看,快看看这说的是不是姜瑶。”

    沈知寒俯身看过去,屏幕上蓝色的新闻标题——

    “京大百年校庆盛大开幕,知名校友纷纷回校团聚。”

    ……

    “著名企业家林子凡将携妻出席京大100周年校庆……”

    手机在口袋嗡嗡振鸣,沈知寒仍盯着屏幕,他感觉自己有些不认识那些字了,明明分开看都能看懂,为什么摆在一起他却看不明白。

    按下通话键,他刚“喂”一声便整个人愣怔,仿佛被人按下暂停键。

    张超看他苍白脸色,隐隐感觉有大事发生,不安地问:“怎么了?”

    他空洞着两只眼,怔怔道:“姜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