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之前的种种打算,无论是伏击隽铎使团,还是打算伪装身份取而代之,都是为了一个能够直接面见摄政王的机会。而现在,竟然误打误撞,直接遇上了?
可以说,宁越心中是一片惊喜,如果能够直接将对方斩首于此,将省去许多折腾,也可能得以减少许多伤亡。
既然是拜访,面对的又是帝国老元帅,出于礼节,摄政王身边应该不会携带太多护卫。就算有强者随行,肯定数量也不及平时,防御方面自然弱于他深居行宫之时。
现在,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你家主子准备在哪里招待?”
宁越按住了那名仆从的肩膀,显然不容他拒绝回答自己的问题。
“当然是正堂大厅。”
“招待用的茶水糕点,都在准备了吧?”
闻言,仆从双肩剧烈一颤,回道:“我家主子说了,千万不要乱来,赶快躲起来才是最紧要的。”
“放心,我不打算乱来。只是想亲眼看一看,那位大殿下究竟是何等的阵势。”
……
正堂大厅,夏郓立在主座前,看着摄政王在数名随从跟随下,大步迈入此地。他礼节性躬身行礼,问候道:“大殿下,许久不见了。上次看到你的时候,好像还是一个矮个子的孩童。”
“放肆!谁允许你这样和殿下说话的?”
摄政王身侧,一名护卫模样的强者怒声一斥。
紧随其后,他的面门上直接挨了摄政王重重一拳。
嘭!
“放肆的是你!当年父皇为了褒奖老元帅赫赫战功,特许剑履上殿,免一切礼节,待遇与皇室持平。滚,这里不需要你这样没有眼力的奴才!”
随着一声令下,那名明显实力不凡的护卫只得忍气吞声,拱手一拜,悻悻退下。
而后,摄政王露出微笑,拱手道:“老元帅,我麾下这些年轻一辈的小子不懂礼数,还望见谅。”
“殿下言重了。现在老夫无任何职务在身,任何在朝官员给个面子,喊我一声‘老元帅’已是尊重,哪里还敢计较其他的。殿下,这边请上座。”
“老元帅就别玩笑了,若是父皇泉下得知我敢坐你府上的主座,恐怕今晚就要托梦狠狠骂我一顿了。还是请老元帅上座。”
话音落时,摄政王退至侧席首座,等待着夏郓坐下。
夏郓也不客气,拂衣坐下在自己所熟悉的主座上,挥手一招。
“上茶。”
门外,几名仆从捧着托盘,缓步走入正堂,数量还不及摄政王随从多,一次根本不足以为所有来客奉上热茶与糕点。
不过,摄政王这边除去自己之外,入座的仅仅只有三位。余下的似乎都是护卫,全部垂手站在座椅后方,严阵以待,目光扫过上来奉茶的仆从。
“你,等一下。”
突然间,其中一名强者开口了,闪电般出手一锁,擒住了正在奉茶的一名仆从手腕。反手再是一扳,然而对方牢牢不动,彼此间较力于无形中。
“有两下子啊,想不到老元帅府上端茶送水的仆从都如此能耐?”
那名护卫戏谑一笑,左手猛然抬起,还欲追击。却也在同时,小腹上挨了摄政王一拳重击,骤然后撤,双手同时松开。
怒目一瞪,摄政王喝道:“谁让你动手的?”
对方一怔之后,行礼回道:“殿下,这名仆从有问题。上茶而已,用得着至少凡尊境实力的强者来做吗?”
对此,摄政王只是瞥了那名仆从一眼,淡淡笑道:“老元帅府上卧虎藏龙,没什么好稀奇的。而且这么大的院子,就只有这几名仆从,恐怕平日里也是身兼数职,多点能耐,正常。”
说罢,他拍开了想要试毒的护卫的手,直接端起茶盏,抿上一口,而后赞叹一喝。
“好茶!看来,老元帅将最好的家底都掏出来招待我了。”
“不是特别准备的,平日里老夫也就喝这个,当年与先皇共同出军远征之时,从岳坨国碧春城带回的茶种,经过这些年的培育,已经演变为了习惯轩刻水土的新品种,味道也保持了七分。不过想必殿下在宫中,能直接喝到岳坨国上供的极品。”
夏郓淡淡回道,目光扫过刚才被护卫为难的那名仆从,心中暗暗一揪。
那根本不是他府上的仆从,而是宁越!
察觉到的时候,他依旧一脸不以为意,挥手道:“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再去那些茶点来。要是怠慢了老夫的贵客,今天晚上你直接滚蛋!”
宁越会意,一拜退下,心中却没有惊起太多波澜。
粗略估计一下,这一次摄政王以及随行的数名下属中,实力达到彻地境实力的只有两位,余下则是凡尊境与乘风境实力不等。就算只是他一个出手,也有六成把握在这里将对方全部格杀。
只是,不能妄动。因为他所看到的,仅仅只是表面上的实力而已。他可不认为现在作为轩刻帝国半壁江山之主的摄政王,身上能够没几件保命用的灵器。而且在其身后,那些护卫之中,也可能存在着使用了什么特殊手段,用以伪装自己的真实修为。
这一次机会难得,那并不是说宁越就会不放过,直接动手,他还是知道轻重的。万一失手,满盘皆输。事先的谋划,之后的行动,都将徒劳无功。
必须等,等一个适合出手的契机。在摄政王离开这座府邸前,应该还有机会。
正堂,夏郓捧着热茶,耸肩一笑,道:“殿下见怪了,那小子可不是什么仆从,就一个二世祖,是我一位故友老来得子,宠得很。结果嫌弃从军中底层干起太苦太累,跑到我这里来,希望行个方便,讨个好差事。老夫怎么可能给他小子好颜色看,就故意为难他,让他留在府上打杂,没想到他竟然一口应下了。哼,等他耐性磨得差不多了,看出了老夫根本无意帮他,没准就自己跑回家去了,哈哈。”
闻言,摄政王陪笑一声,轻轻拨动着茶盖,回道:“有一点我不太明白,至少凡尊境实力,拥有这等能耐,用得着从军中底层做起吗?”
夏郓面不改色,再道:“这就是我们老一辈定下来的规矩。行军打仗不能仅凭一夫之勇,自身实力强一点,不代表懂得指挥作战。所以,一己之力,根本不能作为评判领兵能力的标准。别说凡尊境了,就算他是彻地境,放到军中,同样从底层小卒开始做起。”
“好规矩,就该如此。父皇在世时,常与我说道老元帅的英勇无敌,可惜我不曾亲眼见识,实乃此生一大憾事。今日仅仅聆听老元帅说教,就别有一番心得。可想而知,当年驰骋沙场之际,老元帅是何等所向披靡。”
“殿下谬赞了。老夫败军之将而已,卸去职责,归隐边关之城已是万幸,哪里还敢以昔日之功傲然自居。只是不知,殿下这一次到来所为何事,应该不是简单的拜访而已吧?”
此言一出,摄政王拨动茶盖的动作停下了,嘴角又微微一挽。
“国难当头,帝国急需将才。所以,我来请老元帅出山。”
“哈哈!哈哈哈哈——”
仰首大笑,夏郓的笑声尽显一股张狂与放肆,引来那些随从与护卫一阵侧目。只是摄政王都不曾发话,他们这些做下属的自然更不好提出异议。
“怎么了?老元帅觉得哪里好笑了?”
直到笑声末时,摄政王才不迟不缓问道,依旧一脸的镇定,看不出有丝毫动怒的征兆。
摇了摇头,夏郓回道:“国难当头?敢问,此难从何而来?”
“老元帅就算隐居于此,号称不问世事,又怎么可能对于如今轩刻境内的形势一概不知呢?就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当年,父皇临终前将皇位托付与小妹,身为皇长子,我并无异议。只是在小妹尚未拥有足够能耐与资历前,想要多帮她一帮。却不想,因此她听信了那些奸祟佞臣的挑拨,误以为我想要夺她皇位,趁着几个月前那次外出劳军,与叛军汇合,竟然拉起义旗,与皇室为敌。以至于,如今轩刻分裂,两股势力分庭抗礼,一时间难分胜负。但是在我想来,若是有老元帅出面,问题想必可以迎刃而解。化干戈为玉帛,岂不皆大欢喜?”
“殿下也太高估老夫的能耐的。之前说过,那些昔日的旧友与布下,尊称一声老元帅已经是给面子了。如今,那些新锐年轻一辈,还剩几个肯认我的?而且,既然殿下都说了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那么为何,你还在混淆黑白,颠倒是非?真欺老夫双眼昏花,认不清这天下局势了吗?”
……
铮——
正快步走在回廊上,一声鸣动之响瞬间将宁越从沉思中唤回,下意识侧身一躲,只觉一股深寒尖锐从脸颊侧面擦过。点点刺痛森然,悄然侵入躯体。
紧随其后,突刺之势止住,变招为横起一劈,厚重力道骤然扫出。
嘭!
手中托盘一翻,纤薄的防御瞬间破碎为纷飞碎屑。力道透出,持续咆哮,卷动的劲风夹渣着无数木屑,再是一吼扑出。在那之后,一杆蛇矛如影随行,变幻的寒光与尖锐暗藏致命杀意。
被发现了?
心中闪过一丝惊愕,宁越余光一瞥,却见远处正堂并未变故,心中暗道这一次不过也是试探罢了。如果他拔剑相战,恐怕反而会暴露更多。
只得,暂避锋芒了。
抽身猛退,以此化去对方进攻之势。然而,卷动劲风持续散去,但是突刺蛇矛穷追不舍,晃动的寒芒一直映照于他双瞳之中。再后方,便是房屋墙壁,不便再退。
无可奈何之下,宁越脚下猛然发力,纵身而起,左掌侧出一削劈中蛇矛锋芒之后长杆,顺势翻身一踏,踩至杆上再进一步。欺身而上的瞬间,右手食指点出,对准对手胸口便是一击。
咚!
劲力爆发,袭击者应声而退,蛇矛一扫锋芒切入地板,划出连串火星。止步之刻,他却又冷冷一哼,笑容中带着一抹戏谑。
“在下不才,却也彻地境一重修为。阁下能够一招败我,实力可想而知。只是,此等修为,屈居府上做仆从,是不是太过屈才了?”
宁越正欲回复,突然余光瞥处,叫他心中闪过一片骇然。
却见两人右侧走道,一道身影正在迅速逼近,似乎是听到动静而赶来。
“该死,她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