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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决定未来中国归属地是他们的实力!”
阿礼国的回答让文翰陷入沉默之中,在香港以及广州他曾经目睹了,那些中国人对所谓的明朝皇帝的信仰与支持!但是现在阿礼国的回答,却非常清楚的告诉他一个事实,实力决定一切。
沉默良久之后,文翰托着下巴说道:
“你在上海曾经直接接触过他们的,我们的情报显示武昌方面目前臣服与江宁,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就是服从江宁叛乱军的命令。”
“这个……嗯,至少在表面上应该如此,毕竟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就在前一段时间,那位大都督还接受了江宁的册封,但是对于他们我们并没有太多的了解,没有同太平军均有过直接接触。”
对阿礼国的回答有些很不满意,文翰眼中闪着一丝不满。
“好吧,既然如此我想听一听密迪乐先生的意见。”
阿礼国给站在一旁的印度侍者打了一个手势,侍者出去了,不一会儿把密迪乐带了进来。
密迪乐是上海领事馆一等秘书兼通事,三十六岁,高眉骨宽额头金发灰眸,脸上胡须刮得净尽,他穿着一件雪白的衬衫,喉结处打着一只黑缎蝴蝶结,看上去十分精干。他十七岁就到广州怡和洋行工作,在中国工作了整整二十年,不仅说着一口流利的粤语,他的官话同样也讲得非常流利。四年前他受雇于上海领事馆,负责收集**组织和帮会的消息和情报。此人职位虽低,却能为英国政府提供着极为专业的建议,对于他文翰勋爵同样也非常赏识他,有心让他接替阿礼国出任上海领事,但必须等阿礼国任期届满。
“密迪乐先生”
文翰见密迪乐走进来,起身与他握手:
“我拜读过你撰写的中国形势分析报告,你的报告非常独到,我已经把报告上交到了伦敦,作为伦敦决策中国问题的指导。请坐,密迪乐先生。”
“谢谢你的夸奖,公使阁下”
密迪乐落落大方坐了下来。文翰看着他说道:
“现在的中国形式就像你说的一样,处于一个前所未有的变革时期。你是中国通,我想听听你对叛军的评估,毕竟谁都没有你更了解他们,。”
“谢谢您的夸奖,”
公使的夸奖让密迪乐颇以为然的点点头,他曾经以商人的身份进入江宁以及武昌,双方都有这一定的了解。
“公使阁下,现在中国的形势,我们将不得不面临着几个问题:满洲大皇帝的政府能否存在下去?存在多久?大皇帝的政府是以满洲贵族为核心的政府,是一个**的政府,不得人心的政府。二百多年来,汉族和其它民族的反满斗争此起彼伏,从来没有停止过。在叛乱军攻克京城之后甚至还屠杀了差不多50万满洲人,这几乎是中国内地满洲人口的一半以上,由此可见,他们对满洲人的痛恨,太平军是最大的**武装,即便是武昌的义军同样臣服于他们,这种臣服是表面上的,现在中国各地到处都有不同规模的叛乱。这些叛军对满洲皇帝心怀切齿大恨……因此我认为,叛军在短期内颠覆满洲政权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大皇帝在南中国的统治将一去不复返。”
密迪乐把“一去不复返”说得极重。
“如果大英帝国此时介入中国的内战,帮助大皇帝的政府,只会无限期延长战争,对我国的商业毫无裨益。我国介入中国内战能否阻止叛军的胜利?如果得不出肯定的回答,最佳策略就是保持中立,袖手旁观。”
密迪乐非常相信自己的分析,这也是他的报告中的一个核心——维持中立,那英国在未来有回旋的余地。
阿礼国斜睨着这位于公使面前侃侃而谈的下属,他不同意密迪乐的意见:
“公使阁下,我以为密迪乐先生高估了叛军。不错,叛军正在对大皇帝的政府实施重大打击,他们几乎占领了京城,严重动摇了满洲大皇帝的。但此时正是我国介入中国的好时机,如果我们趁机介入其中,我国就可以趁机向大皇帝提出更多条件,开放长江沿岸以及沿海的各大城镇,我国不仅会获得更多商业利益,还可借机要求在京建立公使馆。如果叛军势力过于强大,我们可以考虑由远东舰队与法国在华战舰共同承担协防上海的任务。”
“现在显然没有这种可能了,我们必须要准备同俄国人的战争!法国人同样也是如此,相比于我们法国人只有三条船。”
何伯上校直截了当的拒绝道,相比与同中国的战争,他更希望和俄国海军作战,从而给他带来更多的荣誉。
“当然如果得到伦敦的命令,我的舰队虽然现在只剩下八条军舰,但中国的造船技术和军械技术比我国落后两百年以上,所谓的中国海军军舰都是不堪一击的玩具,想必叛军的水师也不会强到哪里。我们不必求助于法国,我的战舰足以完成这一任务。”
这是一种自信,一种实力强大、纵横大洋百年无人能敌所带来的前所未有的自信。
“上校先生,您太过自信了!你并没有看到叛军的军舰,或许他们的军舰都是用商船改造的,但是,相信我他们绝不是旧式的中国海军,我们的情报显示他们的舰队是接受英国退役海军军官的训练,是一只现代化的舰队。”
密迪乐一面反驳着何伯,一面坚决反对英国介入中国内战。
“我们不能在事实不清的情况下盲目介入中国内战,如果最终的胜利者是叛乱军而不是大皇帝,我国的在华地位就会非常难堪,这甚至可能会导致英国好不容易获得的在华利益,在未来完全丧失,这是我们必须要佳宜必免的事情。”
他是一个很有说服力的人,文翰勋爵也倾向于保持中立,而且现实的英国卷入与俄罗斯战争问题,同样让他赞好吧同这一观点,而且这也是伦敦的态度,他点了点头:
“密迪乐先生,你的意见很有参考价值,请你着手准备一下,两个星期后随我一同前往武昌。”
去武昌!
尽管已经知道公使这次来上海的目的就是为了去武昌,但是密迪乐却没有想到自己会和公使一同去武昌,尽管他曾经以商人的身份去过一次武昌但是,但依然因为这个邀请而兴奋不已,
“好的公使阁下,我这就去准备。”
“公使阁下!”
对此阿礼国却有依然保留的说道。
“叛军肯定会在未来进攻上海,如果他们威胁到租界,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嗯,这是一个问题,”
文翰深思了片刻:
“我们必须密切注意太平军举动,不论出现什么情况,决不允许他们进入上海租界,这是我们的一个基本前提。何伯上校,请你增派几般军舰全都调至吴淞口,一旦叛军进攻上海,要坚决保卫租界。阿礼国先生,伦敦维持英国在华利益的决心以及租界的利益是不变的,但是现在我们必须要保持中立,观察未来的形势发展,从而做出对英国最有利的决定。”
两个星期后,“哈尔米士”号巡洋舰驶离了顺泰码头,在蒸汽机的推动下缓缓朝着吴松口驶去。置身于船艉,因为已经有了一次前往江宁的经验,所以文翰特意向何伯询问道。
“上校,我们的军舰从未曾抵达过武昌,在沿途航行时,会不会发生什么问题,在长江之中有很多隐藏与水面之下的沙洲。”
“哈尔米士”号是一艘汽机风帆双动力木壳三桅大舰,排水量一千三百吨,舰上配备了三十四门二十四磅炮。这样的一艘航行在海洋上的军舰,在陌生的江上航行自然会碰到以航道水文不熟悉的问题。
“当然,没有任何问题,这同样给了我们测量水道,绘制航图的机会。公使阁下,我相信有一天大英帝国的皇家海军迟早会像进出五个口岸一样在长江上自由逡巡。”
听着何伯的回答,于旁边站着的密迪乐则耸肩说道。
“上校,恐怕这一次你要失望了,如果我们要进入武昌的话就必须在崇明岛临时停靠,获得通行证之后,他们会派引水员为我们领航,否则,我们不可能通过九江的炮台,更无法到达武昌。”
“你说我们需要在崇明岛进行登记,为什么之前没有提前办好这件事?”
何伯开口反问道,他的语气中略带着一线不耐烦,既是因为密迪乐的态度,同样也是因为这些中国人给他带来的麻烦。
“都是中国人的要求,没收前往武昌的船只,必须在驶离开上海的当天崇明岛进行登记,他们不接受提前登记,但请你放心,这个过程非常快,需要一到两个小时,但是我相信……”
转身看着身边的文翰勋爵,密迪乐笑着奉诚道。
“因为公使阁下的到来,他们会用更短的时间完成登记,对于他们而言,公使阁下的到访也是他们期待已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