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龙他们那边进展很顺利。小半个月不到,新府邸选址等准备工作皆已完成。
接下来是破土、奠基。
按照九重天的风俗,破土、奠基是很重要的大日子。所以,沐晚亲自挑了一个黄道吉日——六月二十八日。
魔劫界与北天界之间隔着大半个九重天。以沐晚的脚程,也就是几十息的事。
只是,这一次,她是前去为自己的新府邸奠基。在九重天,奠基搞得风光、有排场,才是好彩头。
沐晚亦不能免俗。二十六日的上午,她与香香、张逸尘等人一道,乘坐座驾,驶离魔劫界。随行的,还有童然等得力干将。他们分乘六艘穿界快艇,在座驾的两翼、前后充当护卫。
七艘战船明旗明徽,组成一支舰队,浩浩荡荡的前往北天界。一路上,他们抓足了眼球。
只不过,因为有军方战舰护送,随船的将士们又是明枪明刀,披挂齐全,摆出一副“闲人止步”的模样儿,所以,舰队大摇大摆的过了十几二十重界面,也无人敢靠近。
香香与张逸尘一道,在前面开路的那艘穿界快艇上。看到远远就避开的飞船么,她得意的对张逸尘说:“先生,够威风吧!”
后者乐得合不拢嘴。哈哈,要的就是这个范儿!
好吧,他们高兴得太早了点。
又过了一重界面,前面的虚空里,闪出一只穿界快艇,挡在舰队的航线之上。
香香一眼就看出,这是天庭的官船。
对方没有恶意,一停稳船,便主动的撤了防护罩。
于是,船头旗杆上的旌旗立现。
“北斗七星旗!”香香赶紧的通过元力,向沐晚传讯:姐姐,北斗七星的船拦住了我们。
此时,北斗七星重查北帝府通魔案的消息,早就在仙界传开了。沐晚自然也是知道的。她回复道:停船。
香香向船楼上的信号兵挥了挥拳头。
很快,舰队在隔北斗官船不到三百丈的地方完全停住。同时,七艘战船皆撤去防护罩——对方悬挂的是北斗七星旗。而北斗七位星君之首的贪狼星君,是从一品的天庭大员。品阶高过沐晚,按照天庭的规矩,沐晚这边要主动放下防护罩,亮明身份,以示敬意。否则,明天的朝会上,指不定就会有人弹劾破虏将军失仪。
香香所在的这艘船立刻打出旗语亮明身份:来者何人?为何拦住破虏将军的舰队?
这也是天庭的规矩:军方战舰有质问权。
对面的船上很快的打旗语回复:我舰是北斗瑶光宫。瑶光星君有公函至,请破虏将军查收。
原来是送公函的。瑶光宫是文职部门,与魔劫界守备城之间,并无直接公事来往。不用说,此公函定是关于北帝府翻案一事。香香挥手。于是,船头放下了一只小舢船。一队黑甲军士坐着舢板往对面的船驶了过去。
军舰属军事禁区。所以,没有沐晚的许可,或者是兵马司签发的出入令牌,瑶光宫的人无权登船。只能让这边派人过去取公函。
很快,舢板驶到了对面的快艇前。为首的伍长跃上快艇。船头上,一名青袍小吏已经候在那里。他递给了伍长一轴公文。
伍长接过后,回到舢船之上,返回这边,将公文呈给香香。
此时,瑶光宫的穿界快艇已经掉转头,破界离去。
香香看清手中的是天庭常用的制式公文,便知不是什么火烧眉毛的急事。她召来大红:“现在就给主上送过去。”
“诺。”
很快,公文被上呈到了沐晚跟前。她拿过去,打开卷轴看了一眼。原来是瑶光星君请她于明日上午,去瑶光宫走一趟,配合调查当年北帝府的通魔案。
拿鸡毛当令箭!沐晚冷哼,轻轻一晃,手中的卷轴立刻化成了灰,飘落于地。
第二天上午,瑶光宫。
天帝少君在一大堆随从的簇拥之下,早早的来到了瑶光宫。
“瑶光星君,人到了?”他大摇大摆的登堂入室,径直在主位上坐下。
瑶光星君站在下首,甚是无奈的点头:“回禀少君大人,昨天,下官以瑶光宫的名义,已经给破虏将军发了公函,请她过来配合调查。”
前两天,这位少君大人拿着天帝的亲笔信过来,命令他将破虏将军请到瑶光宫来。
他当即严辞拒绝了。无他,按照天庭的规矩,瑶光宫无权宣调将士。更何况是破虏将军这样的守边大员。
他是执掌刑律的星君,岂能知法犯法?
不想,少君大人告诉他,收到准确的消息,破虏将军于一天前请了假,要去北天界为新府邸奠基。在请假期间,瑶光宫把人请过来喝杯茶,不违反任何天规。
毕竟是天帝府的少君大人,又拿着天帝的亲笔信,瑶光星君不好推却,只好应下。
于是,就有了先前的那份寻常公文。
看到少君带过来的这些随从,瑶光星君好不头疼——百来号人里,绝大多数都是飞仙境后期的修为,其中还有十位是人仙境的真君。少君大人本人的修为,他看不破。不过,据传,这位少君大人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突破了天仙境。他们这是想做什么?
每一个人都只差没在额头刻上“来者不善”四个字了。
瑶光星君的心里有点儿凉——他与破虏将军没有任何交集。所以,没有必要为了她,得罪天帝。但是,少君的这番做派,是直接把他推到破虏将军的对立面啊。而破虏将军的背后,至少有南帝这座大靠山。所以,也不是他能招惹的。
摊上这样的破事,真够倒霉摧的!
然而,他们左等右等,探子都派出去了十来拔,整整一个上午,都不见破虏将军的影子。
少君大人等到正午时分,脸都给气歪了。不过,深吸一口气后,他的面色又恢复如常,拿眼睛斜着瑶光星君,皮笑肉不笑的哼哼:“瑶光星君,看来你瑶光宫在破虏将军眼里,脸面有限得很呢。”
殊不知,瑶光星君在心底里是非常满意这样的结果。他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垂眸温声说道:“破虏将军有可能是忙忘了。”少君大人的挑拨之意,溢于言表。但他又不是什么也不懂的愣小子,岂会被三言两语的就给激怒了?
“好,你们很好。”少君大人的脸刷的沉了下来,带着那一大帮人,呼啦,一下子全走了。
瑶光星君只觉得好累。他以为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不想,天帝府的少君没有半点乃父风范。早知如此,他何必如此委屈自己!
至于破虏将军,倒是用实际行动映证了往日的传言——果然够跋扈骄横!
“果然是年轻气盛啊!”他背负着双手,摇头轻笑。
二十八号上午,沉寂了三百多年的北天界陡然热闹了起来。沐晚的部将们,象童然、申罡他们的家族是提前一天就赶到了北天界,帮忙准备奠基礼。
清晨,先是南帝的龙辇破界而来。没过多久,东帝和西帝也是联袂而至。
接着,兵马司,四大营的将军们,撞踵而至。
在吉时之前,奠基礼的现场已经是人山人海。九重天的军界里有头有脸的,几乎都来了。
他们无一不穿着军中吉服,盔明铠亮,表情肃穆。那规格远远的超过了一名三品将军的新府邸奠基礼。
相反,沐晚这个主人却是玉簪挽发,青袍飘飘,穿着打扮皆随意之极。
张逸尘也穿着便服,帮忙的招呼客人们。他有些撑不住了,悄悄的将沐晚拉到一边:“小晚,我们要不要也换上吉服?”
沐晚轻轻的摇头。三位帝君,还有各位将军在用自己的方式向曾经的北帝府致敬。她被大家今天的举措真的感动了。原来,还有这么多的人记得父君,记得北帝府。只可惜,阿哥只能混在她的亲卫队里,不能公开露面。
张逸尘还想劝说,这时,香香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压低嗓子禀报道:“姐姐,外围报告,看到天帝府的战舰往这边过来了。”在这样的公众场合,为了确保安全,无论主宾都是禁用元力之类的暗中传话的。所以,她只能面禀。
张逸尘跟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差点就窜了起来:“他们想干什么?”
沐晚抬头看了一眼瓦蓝瓦蓝的天空,笑道:“当然是来奠基喽。”
她的话,比上品的定心丹还管用。张逸尘和香香都瞬间被安抚。
沐晚挥手:“放进来!”
“诺!”香香的焦虑全没了,一双眸子熠熠生辉。
张逸尘冲亲卫队那边呶了一下嘴:“小晚,我去那边转转。”
知道他是去给阿哥传信,沐晚点了点头。
天帝府来的是少君大人。他们掐准了时间。在吉时前的半刻钟,巨大的战舰出现在奠基礼的上空。
撤下防护罩后,少君大人站在船头,居高临下的环视现场。他的一名随从跳到前头,指手划脚的口水乱喷:“哪个是主家?客人上门了,居然连个接引的都没有。什么玩意儿!”
这态度,摆明了是来踢场子的!
香香简直要气炸了。如果不是张逸尘用力拉住她,她第一时间就冲上去了。
“冷静!”张逸尘紧紧的攥着她的手腕。昨天,沐晚叮嘱过他,一定要看住香香,莫让她冲动。
常龙站在沐晚身后,额头上也暴起了青筋——在仙界,开府立家是千秋大业。哪个不想今天讨个好彩头!
现场静得吓人。
南帝端坐在主宾的彩棚里,欲拍案而起。旁边,西帝眼明手快的将他按住。对面,东帝也冲他频频使眼色。
叫骂的那个随从,不过是人仙境初期,哪能劳他堂堂的帝君亲自斥责?
那样的话,太给对方脸面了。
最主要的是,一直以来都是听南帝说小丫头如何如何好。正所谓眼见为实,他们俩今天本来也是想考校小丫头一番的。
天帝之子闹出这么一出,虽然令人气愤,但是也不失为一道好考题。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沐晚的身上。
沐晚单手负后,脸上是寒霜覆面,心里却乐开了花——她正在想要怎么才能合情合理的拿天帝老儿的嫡长子血祭父君和北帝府的冤魂们。没想到,他们如此的善解人意,自个儿洗干净脖子,送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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