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悠只好又说:“好好好,阿漾,你知道碧瀚楼在哪里吗?”
阿漾扬扬眉:“你找碧瀚楼做什么?那可是主君的地方,没有主君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的。”
小悠说:“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去哪里啊。”
然而阿漾却摇摇头:“我看你形迹可疑,所以还是不要告诉你。”
说罢,阿漾就要离开,小悠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只好在她身后大声道:“阿漾,你这是要违抗你们主君的命令吗?”
“欸?”阿漾果然站住脚,回过头来,“你说什么,什么主君的命令?”
小悠一本正经道:“帮我找到碧瀚楼,这就是你们主君的命令,信不信由你,反正一会我要是误了时间,你们主君一定会唯你是问。”
阿漾张大了嘴,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奇怪的命令,不过万一要是真的呢?想来想去,阿漾还是用手指了指东面。
小悠会意,立刻一阵风似地跑远了。她的轻功也只有到这样的时候,才能勉强发挥一点作用。
碧瀚楼内,安静得听不见任何声音,除了几个婢女在一楼擦擦扫扫,竟看不出有任何异常。
如果谷叔的话没错,西陵瑄此时应该在碧瀚楼内吧?可是西陵瑄伤口撕裂,这些婢女们为何仿若不知?
小悠有些疑惑,清了清嗓子,问其中一人:“你们主君呢?”
一个婢女抬头看了看,见小悠衣着发式皆不同于一般婢女,因而有礼答道:“主君方才上楼了,有月姑娘在旁服侍。”
小悠点点头,然后不动声色走上楼梯。
楼上更加安静,唯有一间房内,隐隐传来月如歌的声音。似乎是听到了小悠的脚步,月如歌打开了房门,唤她:“进来吧。”
小悠提着一颗心走了进去,床榻上,西陵瑄平身而躺,那张温润的脸一片苍白,而他的胸前,更是一抹殷红。
小悠的心颤抖了一下,脑海中再度闪现那一夜他满身是血倒在泥泞里的情景……
月如歌问:“找到谷叔了吗?”
小悠点点头,没有说话,游魂一般一步一步走向床榻。
月如歌沉眸道:“要找到半爺先生,从他的医馆到西陵府,最快也要两刻钟,可是主君伤口流血,万一……”
月如歌担心不已,而这时候,小悠已经半跪在他的床前。
她用颤抖的手,一点一点地解开他的衣襟,然后再一点一点地解开缠绕在他身上的纱布,直到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完全袒露在她的面前。
她忽然觉得难以呼吸,一双手抖得更加厉害。她曾经过那样多受伤的人,可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此时此刻这样让她疼痛。
西陵瑄抬起疲惫的双眸,说:“小悠,别担心……”
小悠咬住双唇,心痛地摇头。
不论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明明受伤的人是他,明明性命攸关的人是他,可是他说出来的话,却总是在为她担心,怕她难过。
伤口的血,在汨汨地往外流,如果真如月如歌所说,还要等那么久,那他的身子,如何承受得了?
她转过身,问月如歌:“这里,有疗伤止血的药材吗?比如裸花紫珠、三七、茜草、蒲黄、白及、仙鹤草之类。”
月如歌愣了愣,随即向外面走去。不多时,她用一块干净的绸布包着一包药材快步走了进来,她道:“这些都是平日里备着的,但是不知道有没有你想要的。”
小悠在那堆药材里找了找,然后从里面取出了几味药材放在口中咀嚼起来,待要咀嚼出汁的时候,方才将其吐出,小心翼翼地敷在西陵瑄的伤口处。
月如歌心中暗道:她的体质果然与众不同,常人要是咀嚼这些草药,多少会有中毒之状,可是她却丝毫没有不适。
不过,月如歌惊叹归惊叹,面上只当完全不知。
小悠也没有察觉有何不妥,只全神贯注地看着那伤口,当她发现伤口不再有血迹渗出的时候,她才抬起手试了试额上的汗珠,暗暗松了一口气。
也许是过于疲惫,当伤口止住血之后,西陵瑄闭上双眼,渐渐睡着。
这时候,谷叔走了进来,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位须发雪白的老者,老者个子不高,但是慈眉善目,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月如歌唤了一声:“半爺先生。”
半爺点点头,神色凝重地走过来看了看西陵瑄,可当他看见那伤口上的草药,不禁微微一怔,随即轻轻捻起一点在鼻端闻了闻,问道:“如歌,这是谁上的药?”
月如歌的目光看了看小悠。
半爺站起身来,走到小悠身边上下打量:“这位眼生,是府中之人么?”
谷叔立刻走过来,道:“是刚刚入府的,先生,可是上的药有何不妥?”
半爺笑道:“不是不妥,是甚妥。”
谷叔和月如歌闻言,倒只是相视一望,并未多惊讶,那半爺先生就不同了,眼前如此年纪轻轻的一个小丫头,却能在一堆药材中分辨出可以快速止血的几位药草,实在是不易。
他问小悠:“可曾拜师?”
小悠说:“拜过。”不止拜过,而且还有三个。
半爺又说:“拜过也无妨,姑娘要是想精进医术,老朽愿意将毕生所学相授。”
谷叔和月如歌不禁直冒冷汗,这么多年了,半爺先生这个好收徒弟的毛病还是没改么?十多年前,他已经从西陵府要了一个楚渊了,怎么今日又盯上了小悠?虽然他说什么,从医者越多,天下承受病痛之人就越少,但是也不能见一个收一个吧?
谷叔沉声一笑道:“先生,收徒之事改日再谈,况且她一个小丫头,如何能做主呢?改日主君伤好了,再商量这事不迟。”
月如歌也走过来,问:“先生,主君的伤可还需要别的药材?”
半爺这才重新走到床边,瞧了瞧说道:“今日已经上了药,不便再动,明日清晨我再过来为他换药。不过我那里的要,也不是世间最好的药,即便能使伤口快速愈合,至少也需要半月调养。”
谷叔点点头,对月如歌道:“这里有我,况且冷墨也在外面。小悠姑娘长途跋涉,身子必定累了,不如你先去安排她歇息。”
月如歌应了一声,随即对小悠道:“我们走吧。”
小悠似乎不放心,回头看了床上的西陵瑄一眼,许久才跟着月如歌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