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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劲、这真的不对劲……</p>
在临淄城南城门的城楼,齐国右相田讳皱着注视着城外淄水停泊的魏国战船,感觉这支魏军的行动,说不出的诡谲与违和。 .w . </p>
其实昨日凌晨的时候,田讳感觉到了这股违和,但当时他过于心急,并未在意。</p>
但这会儿仔细想想,他越发感觉城外魏军的行动很是不对劲。</p>
今日是五月二十八日,城外的魏将李惑,是在二十七日的凌晨,在天色未亮之时便悄然抵达了临淄城下。</p>
鉴于临淄长期处于和平,再加当时夜色尚未退去,东门令鞠升以及城的其他守卒,当时都没有注意到城外的船队。</p>
而在这种情况下,城外的魏军不派士卒下船尝试偷袭临淄,居然直接用抛石机轰击临淄城,将整座城池惊扰地鸡犬不宁。</p>
为何要这么做?</p>
为何不偷袭攻城?</p>
这是一大疑点。</p>
至于第二个疑点,那是城外魏军对临淄城的进攻频率。</p>
这件事,起初田讳也没察觉,但昨日下午他观察了许久,渐渐摸到了城外魏军的进攻规律:白昼间,大约两个时辰左右,对临淄城发动一次抛石机的轰炸与火矢的齐射;夜晚则是在戌时与子时分别草草发动一次进攻,而这两回却是连抛石机都省了,只有一些弩兵稀稀拉拉地朝着临淄射几支火矢,然后再也没了动静。</p>
太倦怠!太随性!</p>
若非那些战船清清楚楚地悬挂着魏字旗帜,田耽实在不敢相信,这居然会是魏国军队做出来的表现。</p>
难道那名叫做李惑的魏将,不怕因为懈怠而被魏王责问么?</p>
还是说,魏王根本无意攻陷临淄?</p>
想来想去,田讳还是偏向于之后那个猜测,因为他无法想象魏国的军队居然会倦怠到这种地步。</p>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这支魏军根本不是为攻陷他临淄而来,那究竟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p>
莫非是武力恐吓?逼迫我大齐向魏国臣服?</p>
田讳思忖了片刻,旋即便暗自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猜测。</p>
在他看来,倘若那魏将李惑当真有心迫使他齐国向魏国臣服,那么,在最初那次对临淄城的抛石机攻击后,应该派出使者与临淄交涉。</p>
但是,那李惑没有。</p>
反而是他临淄这边派东门令鞠升前去交涉,那李惑才提出了臣服魏国的苛刻要求。</p>
太随意,太苛刻,仿佛是临时想出来的借口,根本不在意他临淄是否愿意接受这个苛刻条件。</p>
“右相大人?”</p>
在田讳沉思之际,耳畔传来一声呼唤,他转头一瞧,这才发现士大夫管重、鲍叔二人不知何时来到了身边。</p>
此时,管重、鲍叔二人早已跟来自韩国的将领暴鸢见过礼,待看到田讳回过神来,鲍叔遂解释来意。</p>
原来,是齐王吕白见田讳、暴鸢二人迟迟不下令北海军跟飞熊军驱逐河道的魏军,是故派鲍叔与管重过来看看究竟。</p>
“右相大人在想什么?”鲍叔好问道:“昨日在宫殿内,在下瞧见右相大人似乎有什么心事。”</p>
田讳点了点头。</p>
事实,昨日鲍叔在事后也询问过田讳,只是当时田讳只是隐约感觉城外魏军的行动有些诡异,但并没有验证,直到过了一宿,他这才初步确定,城外的魏军,真的是太倦怠、太随性了。</p>
他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鲍叔、管重二人。</p>
鲍叔、管重二人在听到田讳的猜测后,心下亦暗暗称。</p>
可能昨日太过于心急,以至于他们也没有注意到魏军的诡异之处,但此刻经田讳提及,他们亦认为,这其恐怕有什么蹊跷。</p>
在思忖了片刻后,管重正色说道:“魏军此举,有可能是为了迫使田耽、田武两位将军率军回援。”</p>
“围城打援?”田讳闻言心一凛,但仔细想想,却又感觉不对。</p>
要知道,算田耽得知魏军偷袭临淄,回援王都,他走的也是无盐--泰山--昌城这条陆路,而田武呢,走的也是滕地--鲁地--莱芜--昌城这条路,这两条路,均没有可供魏国战船航行的水路,魏军战船如何伏击这两支援军?</p>
“恐怕并非如此。”田讳摇摇头说道。</p>
仿佛是猜到了田讳的心思,管重摇头说道:“右相误会了,在下说的并非是围城打援,而仅仅只是为了逼迫我大齐将军队撤回国内而已……”</p>
田讳闻言一愣,旋即恍然说道:“管大人说的是……宋郡?”</p>
“正是!”管重点点头,旋即转过头瞧了一眼宋郡方向,沉声说道:“魏国偷袭我临淄,即可迫使田耽、田武两位将军撤兵回援,又可以使鲁国的军队驻足不前……想来鲁国见我大齐临淄被袭,或也会暂时停驻观望,如此一来,宋郡战场只剩下楚国与越国两方的军队,大大减低了魏国的压力……这是相当高明的谋略啊。”</p>
听闻此言,田讳、鲍叔、暴鸢等人皆点头附和。</p>
此刻已攻入宋郡的楚国军队,他们大致也了解情况,虽然号称百万,但事实可能只有约三四十万是衣甲齐备、训练有素的正军,其余便是可能连乌合之众都谈不粮募兵。</p>
这些粮募兵打打顺风仗还行,但若是打硬仗,怕是十名粮募兵都不见得能换死一名魏国士卒。</p>
这也是楚国的楚水君希望在昌邑与各国兵力汇合,组建联军的原因:一方面是试图在气势击垮魏国,而另外一方面,也是考虑到楚国军队当,真正能打硬仗的军队并不多,可能仍不足以攻陷整个魏国。</p>
但倘若楚水君在昌邑成功地汇合了联军,那情况全然不同了。</p>
鲁国军队十来万、齐国军队二十几万、越国军队约五六万,这些军队跟楚国的粮募兵可不同,那至少是兵甲齐备、真正能派用途的军队,这拢共四十万军队,再加楚国的三四十万正军,联军的士卒一口气暴增到了八十万,再加约六七十万的楚国粮募兵,实在无法想象魏国如何抵挡这股强大的兵力。</p>
可能魏国正是预测到了这一点,叫湖陵水军偷袭齐国临淄,分化联军,使其难以按期在昌邑会师。</p>
而如此一来,魏国多了一些喘息的时间,至少避免了被联军一口气攻陷整个国家的厄运。</p>
不过话说回来,尽管猜到了魏国的阴谋,但临淄这边也毫无办法,毕竟城外的湖陵水军确实强大,强大到纵使飞熊军与北海军俱在,田讳也没有战胜这支魏军的十足把握。</p>
当日下午,暴鸢尝试性率领北海军进攻河道的魏国船队,但效果并不佳——不可否认这支北海军的潜力很大,但归根到底还是初次踏足战场的新军,纵使平日里操练再如何严格,真正到了战场,还是难免出现慌乱。</p>
这不,魏将李惑只是一轮弩矢齐射,已叫这支行军自乱阵脚。</p>
好在损失并不严重,因此暴鸢权当是练兵。</p>
值得一提的是,当天下午时,北海军与飞熊军将一些床弩从城内搬了出来,用来攻击河道的魏国船队。</p>
还别说,对付那些仿佛皮厚肉糙的魏国战船,还只能凭借这种威力巨大的战争兵器。</p>
当日,有两艘魏军的护卫艨艟,被齐军的床弩击沉,迫使魏将李惑沿着河道后撤了三五里。</p>
只不过,为此齐军也付出了相当沉重的伤亡。</p>
原因很简单:魏国战船的魏连弩,它的射程齐国的床弩更远,更别说船的抛石机。</p>
但不管怎样,这也算是一种胜利,至少对于飞熊军、北海军这些陆军队来说,他们总算是有了克制对面魏军战船的有力武器。</p>
可没想到的是,在次日,也是五月二十九日的时候,魏国战船对临淄城内城外展开了报复。</p>
这次,魏军动用了两倍于昨日的战船,以至于虎式战船达到了二十四艘,护卫艨艟更是接近五十艘,这些战船几乎彻底堵死了整段淄水,船的抛石机,朝着临淄城的东城墙狂轰滥炸,使得这段城墙千疮百孔,甚至于在东南角,竟出现了崩塌,吓得临淄城赶紧派兵驻守,以免遭到魏军的袭城。</p>
但事实,魏军并没有,在报复完之后,一般的魏船开走了,似乎是回博兴河港了,只有另外一半留了下来——是跟李惑同为北亳军出身的将领陈汜。</p>
虽说魏将换了人,但彼此对临淄的进攻方式却大致无二,用齐国右相田讳的话来说,即十分倦怠、十分随性,仿佛仅仅只是满足于让临淄城内陷入恐慌。</p>
像田讳所说的那般诡异,魏军除了派将领蔡擒虎攻陷了守备空虚的博兴,在这座城内征集粮草与蔬菜满足魏军士卒的消耗以外,此番魏军攻打齐国,并没有再攻陷第二座城池,也不晓得是什么原因。</p>
似这般一直到了六月初二,田耽所率领的军队,终于抵达了临淄。</p>
见此,魏将陈汜立刻派人前往博兴河港,将这件事禀告他湖陵水军的副将李岌。</p>
得知此事后,李岌在停泊于博兴河港的旗舰,从怀取出了一封来自天策府的密信。</p>
并非是当初在湖陵水寨收到了那封,而是在前一阵子,当他们在定陶县靠岸,补充粮食与军器时,由来自雒阳的青鸦众交给他们的。</p>
密信的内容只是一堆数字,有些数字下还画着横线,不知所谓。</p>
但似这般一模一样的密信,当时湖陵水军收到了两封,是由不同的青鸦众派人送来的。</p>
可想而知,这封密信的内容必定十分关键。</p>
值得一提的,当时还有另外两拨青鸦众找到了湖陵水军,给了另外一件东西,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内容只有一页,密密麻麻、整整齐齐,但却是一堆根本读不通顺的字。</p>
将那本小册子翻开,李岌对照着手那封密信内所写的数字,做最后的验证。</p>
“三与六……唔,待,六与七,田,十四……是六,返……”</p>
对照着密信的数字,李岌从这本小册子将相应的字写在了一张纸,最终形成了这样一句话。</p>
待田返齐、沿海攻蓟!</conten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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