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千嗯了声,把她抱在怀里,“家里有食材吗,我给你做饭?”
“冰箱里有鸡翅,还有上午开的可乐。”
“上午开的?”他在食材上很挑剔,非要新鲜,不然不做,振振有词说那样会浪费精力。
“我下楼买吧。”
陶夭说着已经去了玄关处换鞋。
她需要冷静冷静,再说他们之间的事。
说来也怪,她到底缺了什么,聘礼戒指婚纱婚礼都有了,可心里总觉得缺了点。
买了可乐上来,时千已经围着围裙雕胡萝卜花。
她站在身后已久。
一转过身,看到这个小女人默不吭声的,时千抬眸一笑,“怎么不吭声。”
“昨晚梦见奶奶了。”
说了这句,她心里默默想,陶夭啊你在做什么,不应该提这个。
时千微微怔了下,湿漉漉的手指挂了下她的鼻子,半开玩笑,“然后呢,哭鼻子?”
他可是记得守孝那些天她眼泪落了不少。
陶夭摇头,笑了下,拧开可乐,先给自己倒了杯。
几个菜做好后,她端坐在椅子上,咬着筷子,扫视这一桌的菜。
时千把最后的汤端上,顺势拿开她的筷子,“坏习惯。”
陶夭忽然抬头,认认真真地道:“大哥最近怎样?”
“怎么问这个?”
“有个人发信息告诉我,奶奶没有死,你认为是谁发的?”
时千低眸注视着她温温静静的小脸,半晌没说话。
陶夭自顾自地拨弄筷子,状似漫不经心地陈述:“所以我问问大哥怎么样,他是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有别的目的。”
她的意思是,要和他达成共盟。
只有共盟的夫妻才会双赢。
时千捏了把椅子在她身侧坐下,抓着她的手,“这件事说来话长。”
她偏过脸,面无表情,“奶奶在哪?”
“奶奶……她……”
男人顿了很久,沉思,犹豫,也许只是斟酌怎么说下去,“她现在在没人认识的地方生活得很好,你不用担心。”
陶夭嗯了声,低头喝粥,好像一切事都没发生。
时千感觉到气氛的微妙,拉了拉她的胳膊,“夭夭,你听我说……”
接下来陶夭应该说,我不听我不听,然后两人产生误会。
但她没有,偏过脸,很认真洗耳恭听的样子。
时千却一时无法再解释下去。
“那几天葬礼,你妈妈和飞羽都没有来,他们是不是也都知道呢?”她道。
“半知半不知。”
陶夭笑,到底是刚进入这个家的,连小孩子都是半知半不知,她却被瞒在鼓里,傻不拉几在那里跪着哭丧。
这种感觉像是被耍猴,很不好。
她喝了半碗粥,才轻轻袅袅继续把话说完:“你做得很好,不然提前告诉我奶奶没有死,我甚至都没有足够的演技演下去。”
守孝期她的眼泪全是真的。
时千盯着她没什么情绪的小脸,越来越慌,心里的洞越来越大,无法弥补,正在无限地扩散。
陶夭慢慢收回手,郑重其事地道:“我不是小孩,足以权衡利弊,所以你也不用想方设法给我解释什么的。”
有些东西越说越胡。
就像推销员推的化妆品也许真的不错,但经他夸大的一说,让人连行行好的兴趣都没有了。
时千唯有沉默。
…
婚后两人之间没有之前的打骂,很平淡,陶夭只忙自己的工作,对于外界的干扰一改不作理会。
曲欣知道他们之间出了点插曲,像个专家似的给他们分析:“其实呢,夫妻间把事情说开了最好,顶多两个结果,和好或者分手。”
而不是拖拖拉拉很长时间。
陶夭想想也是,心里不免感慨,家境不同的人到底是走不到一块。
好在时间不长,精力不多,倘若她还想和江心和在一起也是可以的,但未免太贱。
“你不会喜欢上时先生了吧?”曲欣在电话那头大呼小叫。
“没有……怎么可能。”
“也不是没可能,多少有点好感,毕竟时先生人格魅力不小。只不过你觉得两人悬殊大,又和江心和纠缠一番,以为自己不会再爱别人。”
挂了电话,陶夭不敢想曲欣说的话,仿佛一旦细想,真应了闺蜜的咒语。
说来不巧,当晚开车的时候遇到江心和,车里的男人做了个手势,两人便把车停在了银行门口。
江心和先下了车,敲了敲她的玻璃,淡笑浮上俊脸,“还是一个人?”
“是啊。”
她心想,难不成还半个人?
陶夭下车后,瞥见他车里的婴儿用品,诧异道:“这是做什么?”
“索菲怀孕了。”江心和有些无奈地解释。
这时,她才见到坐在后座的索菲。
索菲憔悴了些,但胜在妆容,整理好自己后才慢吞吞下来,像个真正的贵妇。
陶夭心里咯噔了下,暗自发笑,这下连最后的路都没了。
“那,婚是不离了?”她脱口而出问。
江心和只微微笑着,并没有说话,但看着情形,估计是离不了了。
索菲对陶夭仍然不客气,但自家男人在这里,她不会表露什么,反而小鸟依人依着男人的肩膀,“陶,我怀孕了,孩子满月了你可要来哦。”
“一定的,只要我不出事。”
闻言,索菲的脸色差了几分,现在的陶夭不像以前的软柿子了,可捏可揉的,瞧瞧她说的什么话。
“好端端的说这个话干嘛,吃饭了吗?”江心和身体移动了下,似乎在嫌弃自己的妻子。
“哦,吃过了,你们去吃吧。”
陶夭说着,便兀自去拉车门,向他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扬长而去。
身后的索菲吃了灰尘,冷哼了声,“不就是成了时太太吗,什么德行!”
话音刚落,男人的胳膊从她手中抽出,“少说点话不行吗?”
“难道不是吗,he,你总为她说话,我和我们的孩子会吃醋的。”
江心和漠漠地去拉车门,不作理睬。
陶夭开车的一路上心神不宁的。
不知是自己运气不好还是老天故意整她。
从车库出来后,单元楼下多了一辆深灰色的跑车,时晏半倚在车旁,姿势随意。
陶夭走过去后,他手上多了根烟蒂。
看到她,时晏转过身子,不经意地掐灭了刚点上的香烟,“我还以为要等一会才能见到你人呢。”
陶夭不说话,等着他开门见山。
时晏皱了皱眉毛,不过很快释然,“怎么样,我给你的消息是不是很准确?”
她把包换了只手拎着,面容冷淡,“大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罢,转身往楼梯口走去。
男人的手臂不出意外拦了过来。
时晏扔开那只灭掉的烟,嗓音是熏哑的模糊,“奶奶的事,你不知道?”
陶夭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行,算你厉害,被人耍了还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不回击。
时晏自讨没趣,盯着她温婉冷淡的小脸,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其实呢,我看出二弟对你有点真心。”
他说的是“点”。
“不过,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二弟这人从小到大没个正经,为他痴情的不少但下场好不到哪儿去,最惨的才十八岁就死了。”
陶夭用力的咬着唇瓣,小脸绽放出薄凉的讽刺和寡笑,“大少爷,你有这么个闲工夫不如找点其他事做做,在我面前说这些话,就像对牛弹琴。”
说罢,用包狠狠打了下他的手,往电梯口跑去。
站在电梯里,所幸这个男人没有跟来,但那张脸漾着深不可测的笑意,实在让人心慌彻骨。
打开门,家里没人,陶夭拉亮了灯,便坐在餐椅上,随便吃了点剩菜。
两口下肚发现肚子疼,往马桶上一坐,来姨妈了。
因为吃冷东西,疼得不行,她连给自己倒热水的力气都没有,坐在沙发上捂着肚子,稍微好点后,听见门开的声音。
时千一进门,发现沙发上的小女人正襟危坐等着自己,眯起眸子,不尴不尬地笑:“怎么了,专门等我?”
陶夭拿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动声色,“有点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
他解开衬衫第二个口子,露出精壮的胸膛,随便坐在她的旁边,淡淡的气息传来。
陶夭忽然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他的气息。
良久没说话。
时千见此,也不急着逼迫她,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块项链,“随便买的,觉得挺好玩,你喜欢吗?”
她觑了眼,红钻项链,不管是从成色还是大小方面看,都不像是随手买的。
“讨好我?”她觑了眼链子。
虽是男人,但混迹上流圈子,眼光到底不赖,哪个女人见了都欢喜。
时千薄唇勾出了点笑意,也不否认,“嗯,讨好你。”
顿了顿,又解释:“奶奶的事瞒着你是我考虑过的,你相信我,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你好。”
她拿起链子看了看,很欣赏,但不代表一定买他的帐,“还有呢?”
“之所以整这么一出,是因为前段时间发现奶奶用的药物里面有害人的成分,我怕过不了多久,身体再好的人也吃不消。”
“害人的成分?”陶夭皱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