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那头先出现昏暗,先听见一声游戏的打斗。
时千眉头微微皱着,不乏严厉道:“少玩点游戏!”
那边懒懒哦了声,把游戏关掉,男孩的童音传来:“老时,明天你再陪我玩飞车吧!又出来几个新图!”
“我没时间……混小子你叫谁呢!”
“嘿嘿,爸。”时飞羽十分识趣讨好,“你今天怎么有空和我看视频。”
陶夭见摄像头被男人修长的手拨正,对准自己的脸,莫名心慌。
见长辈也没有这么心慌过。
无线电波穿过海洋,那边的时飞羽跪在地毯上,电脑搁在柔软的床褥,清晰的看到画面里漂亮的女人。
虚岁七岁,实岁只有四五岁的小孩很是早熟,一下子就猜到陶夭是谁。
却不动声色,装无辜,“爸,那女的是你的小情人吗?”
屏幕分辨率很高,陶夭看到男孩脸上天生具有的狡黠,她避开目光,略显无措地望着男人。
时千把笔记本横到自己这边,“你小子再说一句这样的话试试,明天我就让你奶奶把电脑没收。”
“没收就没收,大不了我今晚玩通宵,反正改不了你有小情人的事实。”
闻言,男人不急不缓掏出了手机,还没捂热,时飞羽飞快地在那边做讨好脸,“爸,你别这样,让我好好看看未来的妈咪。”
时千警告地给他一记眼神,才把电脑摄像头移过去。
“妈妈好漂亮哦,比之前的妈妈漂亮好多呢,等你们婚礼那天,我一定会和奶奶准时抵达的,好了,我去玩游戏咯。”
说罢,直接下了线。
“视频已结束”五个字出现,陶夭僵了很久没说话。
时千把笔记本合上,想收拾那臭小子,但见旁边小女人有点魂不守魄的。
他安抚道:“飞羽从小到大都这脾气,欠管教,你别放在心上。”
“没事。”
陶夭勉强勾了个淡笑,端起用过的饭碗,向厨房走去。
一个六七岁的娃娃心里年龄约在十岁左右,基本能分清是非,她能看出来,这孩子并不喜欢她。
只不过聪明的很,没有表现出来。
…
婚礼的前一天,陶夭收到了一封巨大的信。
从物业处取来时她还在纳闷,到底是哪位朋友得知她结婚送这么一份神秘大礼。
然而回家拆开一看, 傻眼了。
如果说她的过去不堪的话,那时千的过去便是凌乱,两人凑一块了。
她英文很好,捧着手中的旧报纸读了一遍又一遍,确认自己没看错。
不知多少年前,时千和人打架的照片,没有打马赛克,那时的他冷气逼人,桀骜不训。
打架抽大烟,是富家子弟必有的事,陶夭见怪不惊。
直到看清一张略显模糊却隐约辨认出人影的照片。
铁栏杆的后面,男人淡漠的身形,还有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
他坐过牢?
门口忽然响起开门的声音,陶夭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慌忙把桌上的资料收拾了下,放在沙发垫下,起身迎接。
“回来了?”
迎过去的她笑意盈盈,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时千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味,不浓不重,不讨人厌的那种,他握着陶夭的腰身贴上自己的腹部,低头徐徐笑道:“今晚早点睡,不然明天没精神。”
她轻笑嗔恼,“那你还喝酒。”
“嗯,下次不喝了。”
他把她带到沙发那边,陶夭心里有异样,顺势拐过身,将没怎么用力的他按坐在餐椅上,自己向厨房走去,“我给你煮点蜂蜜水。”
烧水的时候眼睛不经意往那边瞄。
她不知自己为什么要瞒,明明是曝光他凌乱的过去,却要她瞒。
蜂蜜水调好后,一时没听见餐厅的动静,她紧张地探出头,发现男人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沙发靠垫上的信封露出一角。
…
一夜过去,第二天醒来的陶夭是个幸福的新娘子。
她的出嫁着实让陶家人脸上添了光彩,个个穿戴整齐,争取混个脸熟。表姐妹更是恨不得把自己打扮得像花似的,希望被那个小开看上。
因为较为急促,家长见面的步骤很简单,只有陶母去医院看望了时奶奶,两人似乎很有话聊。
婚纱是来不及定做的,好在她身材大众,从别人预约的pronovias先买来,穿着倒也大气。
敬酒服则是marchesa,也是需要预约,但也来不及定做,只能先蹭别人定的。
戒指则是时家早就备有的,据说是时奶奶年轻时设计的,后又经过改良,添了几分古典味。
更衣室里,最后一缕头发被盘起, 陶夭恍惚地望着镜中陌生的自己,耳边传来男人的低问:“紧张?”
笑笑摇头,并不是,只不过出乎自己的意料。
以为自己要不就是不结婚孤独终老,要么就是有个痴情人向自己跪下求婚。
但都不是,哪有那么戏剧化的一幕呢。
时千像是看懂了她的心思,低头蹭了蹭她的脸颊,“新娘子状态不是很好,难道想逃婚?”
气息扑得她直痒,想笑,“粉都被你蹭掉了。”
“蹭蹭更健康,我还想蹭你别的地方。”
他低头,看到她隐隐约约的胸口,并不暴露,但却勾人遐想。
电话响了,时千看了眼后眉头紧紧蹙着。
是身在澳洲的时母打来的。
“妈?你们还没上飞机?”男人的语气低沉着。
时母很焦急,局促地解释:“飞羽生病了,我们没法登机。”
“什么病?”
“昨晚不知吃了什么东西,一直在拉肚,疼得不行,医生给他开了药,吃过还没用。”
“那您不过来吗?”
“孙子要我陪呢,我没法过去。”
挂断电话,时千的手不禁地握紧手机,唇际扬起半嘲半讽的弧度。
陶夭也听到了大致的内容,不确定的问:“不能来?”
“飞羽病了,我妈在照顾他,两人都来不了。”
两个都是直系家属,都来不了很是可笑。
这场婚礼还有一个意思就是要向外界宣明时飞羽的身份,是时家的孙子,也是他时千的儿子。
本来要他们提前过来,但一直不好好学习的时飞羽却坚持说,自己不能落下功课。
摆明了是不愿来。
陶夭站起来,立即就有人把她的婚纱捧起,她转过身,温温静静地道:“来不了就算了,不是还有其他人吗?”
他知道她是在安慰他,点了点头很受用。
婚礼如常进行,陶夭敬酒的时候看到有一个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索菲和江心和还没去办手续,听说要闹到法庭上,也不知情况怎样。
端起杯子给他们敬酒, 江心和提醒道:“你少喝点酒。”
陶夭还没来得及回,旁边的时千淡淡替她开口:“她杯子里的酒度数很低,没事。”
看吧,他担心的事,有人已经做好了准备。
江心和不尴不尬,微微地笑着,镜片下的眼睛很迷人,也很黯淡。
那边的曲欣和郁之深不知在闹腾什么,一边嚷嚷一边划拳。
而坐在女方家这桌边缘的陶晴儿则一脸幽怨,眼睛又恼又火地瞪着曲欣。
陶夭来到这桌再敬酒时,小姑娘在她耳边偷偷道:“夭夭姐,那个女的是谁啊,怎么一直和我深哥哥说话?”
陶夭想安抚,又觉不管说什么都不太好,只能强颜欢笑,“他们闹着玩呢。”
陶晴儿嘟着小嘴,气势汹汹地要过去,强行让服务生在他们之间加了一把椅子,她一屁股坐上去。
郁之深诧异:“晴儿?”
陶晴儿像是没听见,也没看见别人异样的目光,“深哥哥,我要吃这个,你夹给我!”
“吃什么?”
小姑娘抬起小爪子指了指。
刚才还和别人嬉皮笑脸的郁少转眼间就成了暖男大叔,把小丫头面前的盘子塞得满满的,柔和地给她倒饮料。
曲欣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心里百感交集。
“郁少,你还欠我一杯酒呢!”她颇不服气道。
郁之深头也不抬,给自己面前的杯子斟满,然后一仰而尽,漠漠道:“不喝了。”
陶晴儿把他手里的烟也掐掉,煞有介事道:“深哥哥不许在我面前抽烟。”
“好好,不抽烟不喝酒。”
“我还要吃蛋糕。”
“好好。”
自从小姑娘来了后,郁少说最多的一个字就是好。
同桌的人大跌眼镜,怎么也想不到风流倜傥的郁少居然还有这样一面。
敬完了酒,陶夭再经过他们这桌,见曲欣闷闷不乐吃东西,便贴心地把她拉到江心和那桌。
一向爱热闹的曲欣被调了桌,并没有不适应,眼神像是会说话。
陶夭抿了抿唇,给她解释:“你还是别再郁少身上费心思了。”
“那丫头是谁啊,嗲嗲的真让人讨厌。”
“我表妹……”
曲欣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错话,“你和陶家其他姊妹的差别真大。”
她们要是都像陶夭那样多好。
陶夭摇了摇头,“晴儿小时候脑部受到创伤,能担待就担待些,郁少是她的监护人,据说很疼爱她。”
“不会吧?”曲欣大吃一惊,“这两人年龄相差不少!”
“谁知道呢,现在不都流行大叔恋?”
劝完这边,陶夭又随着时千忙活时家的人,问来问去,哪个大学毕业的,做什么工作都逃不过。
所幸能挂着海归的名头,做着高深的工作,让时家的亲戚多少有点心服口服。
时奶奶是最后到场的,瞬间引起了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