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是热狗,味道还不错,香肠肉多,小面包烤得滋润光滑,由生菜丝、胡椒、pepperoncini和甜味酱填充,不喜欢洋葱片,便全部挑拣到时千的嘴里。
喝的是浓汤,海鲜和熏肉煮的,煮的时间不短,鼻子老早嗅到了香味。
这里的人也好客,时千去付账时,他们只笑笑,说是难得有异国人来这里,免费款待。
这让陶夭更加不想走了,窝在暖炉附近,旁边趴了只豹猫,小日子简直滋润得不行。
“你们是夫妻?”一个老妇问。
时千点头,陶夭继而也跟着点头。
还没来得及离婚的夫妻。
“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我丈夫的目光经常投注在我的身上。”老妇又笑了笑,抱起豹猫,给它喂生肉吃。
时千礼貌地用英文回:“您丈夫一定很爱您。”
“啊,不用说敬语,我很喜欢你们。”顿了顿,她又道:“是的,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至今都是,我们每天都要和对方说爱,几十年从未重复。”
“那真是太恩爱了。”
老妇提及她那位老伴,说了不少年轻时的事,是一名烈士,在珍珠港事件中不幸身亡。
提及过去,她倒并未落泪,只说老伴每天都爱她,他们经常一起吃饭。
中国老太呢,则是见人就扯伤心事感时花溅泪,主要看的还是心态。
听完故事,也到了下午茶的时间,老妇烤了曲奇饼干,放了很多的黄油,热情地招呼他们尝尝。
陶夭正在玩手机,只闻到香味,时千顺手递给她一个,她看了看形状,放入嘴里,“形状不错,味道也不错。”
“那当然,形状是我啃的。”
说着, 时先生又递给她一块心形饼干。
陶夭,“……”
晚上也就在这里住下,老妇给他们安排最好的住宿。
用中国的话来说,老妇是这里的守山人,那些国家派来的工作人员服从她的指挥,威望也颇大,她这样安排,其他工作人员也没有异议。
陶夭盘腿坐床上,和曲欣聊天,说起一些趣事。
曲欣发来一张照片,她和赤着上身的小余的合照。
陶夭,“我天,你们两个……速度也太快了吧。”
曲欣哈哈笑了声,“我给他上药而已,你想什么呢?”
“他受伤了?”
“嗯,被薄变态打的,妈的那么多人欺负一个,真是不要脸。”
闲聊了几句,坐在窗口数星星的时千转过头,“夭夭,在你心里,我还没有手机重要吗。”
她瞥他,“别跟个受气小媳妇似的行不行,我玩手机也吃醋?”
“是啊,你都不玩我,我这么乖,随你怎么玩,躺着坐着站着趴着都行。”
“……”
以后她可以开个帖子,标题就是,我和我的污龟老公。
“夭夭你果然不爱我了,都不回话,信不信我也不理你了?”时先生继续卖萌。
“时千,我们回云城后,要去民政局离婚吗?”陶夭这时忽然问。
一直想问,但迟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刚才还一脸笑意的男人一下子变了,深蹙着眉,“你很想离婚?”
“要知道,你于我而言,并不是非要不可的。”
“……呵,我知道。”
她没有他,生活几乎没什么变化。
他就不同了。
“夭夭,你应该知道,离婚这件事我不会主动提出也不会逼你提出,可能你当时和我结婚是被迫的,我却是真心实意,考虑周全,并且决定在我能力范围内维持这段婚姻。”
顿了顿,“但如果你非要离,我一开始不会同意,但时间久了,神经麻木了,可能就真的摊牌了。”
陶夭不经意间被他的话触动,心脏像是缺了个口子,她问,“可你上次和我说放手。”
“气话而已,那天那个情形,你又不是不知道,反而我说这话后你倒表现出尽早撇清关系的样子,想把东西都带走。”
提到带走东西,时千眸色深了一层,抓住她的手,细细地按摩,“你掌心的伤,是不是我不小心弄的?”
陶夭眼里有躲闪,“不是。”
“不说实话,嗯?”
“真不是。”
时千叹了口气,很失望的样子。
陶夭有所察觉,顿了顿,“是我自己不小心碰到了东西,和你关系不大。”
“碰到了木雕?”
“……嗯。”
他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这也叫和他关系不大?
若不是那天他走得太匆忙让她一时没站稳,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说到底,那天确是他太心急。
“抱歉。”时千低低徐徐地从喉间溢出几个字,“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不过……越不是故意的,感觉越伤人。”
半晌,时千视线落在她似乎漫不经心的小脸上,“……那座花房,不止三妹喜欢,还有母亲和奶奶,算是祖辈传下来的。听说被毁后,我很心急。”
陶夭心里升起一个声音,他为什么要解释呢,她又为什么听他解释呢。
怕自己的感情被人知道,尤其是当事人。
他……知道她是为这件事而……
陶夭不敢想下去,垂眸,甚至不敢看他,只要对上目光她就会露馅似的。
时千却不依不饶,抬手扣住她的下巴微微抬起,笑得意味深长,“夭夭,你爱我,嗯?很爱我。”
她咽了咽口水,“……真不要脸。”
“我真不要脸,你是口是心非。”
“我哪里口是心非了?我说不爱你了?没说吧,不过也不代表我很爱你。”
什么都没说。
时千眉头稍稍地缓了缓,温和儒雅的脸庞多了几分似笑非笑的神色,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睡觉吧。”
他说三个字草草结尾更显得陶夭是个小孩子,在和他争论的话是无可厚非。
陶夭坚持认为她不去想不去承认那这件事是不成立的,这是她自己的思想,可以自己左右。
…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吃了早饭后闲来无事,外面风大,不适合滑雪。
这里没有熊,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堆雪人。
陶夭穿着厚厚的衣服,倒像一只笨熊,找雪质柔软的地方去,堆了小雪人。
还觉不够,又用雪块堆砌城堡。
时千过来的时候,她正兴致勃勃搭城堡。
他眯眸上下打量了一番,没看出来是什么东西,“这什么,厕所?”
陶夭,“……长点眼力见好不好,这明明是房子。”
“厕所也是房子。”
“……滚。”
亏得她还留点小心思没说是城堡,不然他这样的人肯定要笑好一会儿。
时千不忍再把注意力落在雪房子上面,兴致勃勃去看两个雪人,想着她也只能揉两个球堆雪人了。
“这两个是谁?”
陶夭抬头看了眼,“你别说你看不出来这是雪人。”
“不是,我是问,这两个是不是代表你和我。”
“你要是这么想的话,就是咯。”
“那应该离近一点。”
说着,时先生非常好心地帮雪人挪了下位置。
陶夭正沮丧看着第二次倒塌一半的雪城堡,这形状还真有点像厕所,看来她真一点创作能力斗没有。
再看那边的时千,他不知在弄什么, 陶夭撇了撇嘴,走过去。
“我雪人呢?”她问。
时千支吾了一声, 退后几步,指了指旁边,“在这里呢。”
两个原本站着的雪人突然躺下了,而且是一上一下的姿势,相关部位也很猥琐……
陶夭,“……时千!”
就知道他做不出好事来。
时先生已经溜得老远了。
陶夭忍不住,把雪人的头摘下来,直接像他扔去,很好,砸中了。
“夭夭你好狠……我是你老公。”
“是吗,那就……再来!”
时先生没戴手套也没戴围巾,更没有堆好的雪球作为道歉,只能狼狈地……回家。
这让陶夭想起小时候女生和男生玩你追我跑的游戏,一旦跑不动就去厕所躲着,俗称,家。
白雪皑皑之间风越来越大了,陶夭的帽子不知怎么被吹了出去,瞬间冰凉刺骨的感觉袭遍全身,她忙去追赶。
发现不远处有个红的东西,走过去,却只是旗子,也不知帽子去哪里了。
“好冷……”她低叫了一声,想着赶快拿回帽子回去吹暖炉吧。
环顾四周,发现帽子正在高级赛道的大树上,那棵大树是这里最大的书,标志性建筑,十分惹眼。
她抬头看了看,懒得上去,再说也只是一个帽子。
然而,风一吹,帽子掉了下去,天助人也。
她忙蹲下身,没注意脚下不稳,直接跪在地上,手下意识地抓紧帽子。
“什么鬼天气……说变就变……”
陶夭低喃了一声,眼前像是彪起风沙似的看不清,她忙翻背包找出眼镜戴着,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头顶着风,视线落地,不知不觉间错了方向,停下来时离那边已有几里之远。
凛冽冰凉的风再次呼呼地吹起,撕扯拉拢她身上厚实的衣服,陶夭体重轻,总觉得再来一股风人就被吹走似的。
她往服务中心的方向走了几步,经过一个小山峰,低着头的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山峰上的雪正倾盆而下。
陶夭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都被埋了进去,原本柔软的雪此时堆积一块像小山似的压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