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破损的关系,只能维持最初的残缺轮廓。以什么样的姿势被挖走,就以什么样的姿势始终需索。没有任何复原和试图填补。——安妮宝贝
2.14日的情人节来临的时候,A城的大街小巷到处都弥漫着玫瑰的花香,谢心若自从生病以来,难得出来走一走。
两个小时前,谢向阳突然让她换件衣服,说:“宝贝儿,我们出去转转。”
谢心若不想出去,但看到谢向阳满脸欣喜的模样,她不想抹了他的好心情,于是换了件衣服,跟着他出去了。
谢向阳开着他那辆骚包的玛莎拉蒂,上车前,谢向阳升起车篷,后座满满的是蓝色妖姬,谢心若看着那些鲜花激动的直掉泪。
后来谢心若才后知后觉的知道今天就是情人节,也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谢向阳带她去吃了一顿浪漫的法国餐,谢心若没想到会在那里看到封哲,封哲也看到了她,谢心若下意识的就躲避了他的目光,牵着谢向阳的手走去包间。
难得的是封哲这次居然没有像往常那样对她死缠烂打,就那样默默的走开了。其实她内心是感谢的,因为就她现在这个状况,就算封哲跟上来,她也不会说一句话,只能徒增尴尬。
谢向阳其实也看出她的心思,对她道:“宝贝儿,别害怕,你只是暂时失声,很快就会好的,然后就可以去上学,就可以交朋友了。”
谢心若对着他点点头,勾了勾唇。
她不担心她还能不能说话,她只是觉得自己这样突然有一天不能再叫他的名字了,心里多少有些难过。
吃过饭,谢向阳要刷卡的时候,服务员告诉他们刚才有个先生已经签过单了,两人都不用想,就知道此人是封哲。
谢心若和谢向阳走出来的时候,天空居然飘起了雪花,在整个冬天都没有下过雪的A城,居然在春节过去后下了一场雪,雪很小,落在地上马上就消失不见了,但到底应了几分景,令这个情人节看起来格外的不一样。
两人就这样牵着手走在路上了,路上一对对情侣,偶尔会有拿着花的阿姨和小姑娘在路上问行人要花吗?
每次问道谢心若的时候,她都会笑着摆摆手,街上灯红酒绿到处充满节日的气息,谢心若感觉到谢向阳攥着她的手更加用力,她伸出手忍不住在他手心写道:“亲爱的,我今天很开心。”
谢向阳望着她,笑道:“你开心就好,以后就应该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谢心若望着他笑了,眼角微微上扬,眸子里满是温情,谢向阳下意识的就吻了下去,浅尝即可,谢向阳放开她时,谢心若才缓缓的回过神。
回到家时,已经十点多了,谢心若和往常一样拿了换洗衣物去了浴室,可就在她刚进去没几分钟,浴室里传来一阵尖叫,谢向阳听见立马冲了进去,推开门就看到谢心若躺在地上,双手抱着肚子,她想说话,可是只能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谢向阳把她抱起来,才发现她腿间流出来血。
谢向阳拿来一件睡衣匆忙的罩在她身上,用他的大衣包着,就下了楼,谢向阳发动车子,一路上小心的安慰道:“若若,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谢心若绝望的望着前方,她突然想起五年前那个夜晚,安安出生的夜晚,跟现在竟出奇的相似,她应该早就察觉到她怀孕了才对,可是她始终坚信没有,因为她觉得谢向阳不会骗她,可是现在明显谢向阳是知道她怀孕的。
如果这个孩子没了,她该不该怪自己,可是这个孩子明明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他们之间根本不配有孩子,不对,是她不配给他生孩子。
谢心若突然笑了起来,脸上透着残忍的冷意,她抬起双手狠狠的砸向腹部,谢向阳看到这一幕,感觉心脏一下子就跳到了嗓子眼,他一把扯过她,裹在怀里,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按着她的手。
谢心若仍挣扎着,谢向阳突然放开了方向盘,双眼通红的望着她,道:“既然你不想要他,那我们一起死,行不行?”
“不行,她怎么舍得他死。”谢心若多想回答他,可是她发不出一点声音。
谢向阳看她不挣扎了,才重新握紧方向盘,到了医院后,谢心若被推进手术室,谢向阳满脸疲惫的靠在墙上,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们想好好的怎么就是这样的困难?
那个还未成型的孩子,他是否期待着早早的望一眼这个世界,可是他的母亲确实对他满脸嫌弃。
这一刻,谢向阳有些不确定谢心若是否早已知道自己怀有身孕,她摔得那一跤是否存在故意的成分,他不想去想,他也不敢去想,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他不相信这是他的若若会做出的事情。
两个小时后,谢心若被推出来,孩子是保住了,但是流血严重,医生特别的交代以后千万要注意,不能再有一点磕磕碰碰。
谢向阳不知道该笑还是该难过,笑的是孩子保住了,难过的是这个孩子竟然这样顽强,经历了两次生死居然都这样扛了下来。
他就知道他谢向阳的孩子绝对没有那么的脆弱。
谢心若醒来时,就看到谢向阳站在病床前木着脸望着她,她摸摸肚子,她知道他还在那里,她很想跟谢向阳谈一下,在孩子还不成熟之前。
她拿手机敲了半天递给谢向阳看,谢向阳瞅了一眼,直接把手机甩了出去,‘啪嗒’一声掉到地上。
谢心若看到碎掉的手机,那双大眼闪着轻微的波澜,嘴唇动了动,一片无声。
谢向阳看到了什么,她就然说:“向阳,你答应我的不要孩子,我们现在打掉还来得及,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谢向阳从来都不知道他的女人竟然会是这样的残忍,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他不想对她采用任何强硬的态度,不想让她伤心难过,可是这并不代表着他对她没有丝毫的脾气,这也不代表着她可以为所欲为。
最起码在这件事上,谢向阳如果不让步,她就没有一点办法,当然了,谢向阳可以在任何事情中让着她,哪怕她胡作非为也不怕,可是这件事不可以,他绝对不可能拿着他们的孩子开玩笑。
谢心若想到谢向阳会很生气,但是没想到他会对着她发那么大的火,她知道就算此刻她再怎么争辩,谢向阳会更加的排斥,于是她她侧着身子躺下去睡着了。
接下来的几天,谢向阳像往常那般尽心尽力的照顾着她,可是从未主动的和她说过一句话,谢心若知道他这是在闹脾气,也就没当回事。
这天下午,护士来给谢心若查体的时候,谢心若问护士借了手机,那护士没多想就把手机给了她,谢心若凭着记忆发了条短信,然后删除记录把手机递给了那个护士。
封哲没想到会收到她发来的那条短信,还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虽然没有署名,但是封哲却知道那短信就是她发来的,他想起前几天在酒店里那次遇到她,她的身影越来越单薄,他当时看到她下意识躲开的模样,有些想笑。
其实那天就算谢心若跟他打招呼,他也不会回应她,因为当时他和封行那个老男人在一起,封行已经严格命令他不要在插手她的事情。
虽然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她可能不知道他这段时间做了什么,但是封哲对她的事情也是了如指掌的,包括她受了伤,怎么受的伤,都很清楚,他之所以没出现,一是因为封行的话他不能违背,二是因为他确实没什么理由出现在她的面前。
可此时她给他发短信,让他带她走,他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做,可是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求他。
谢心若其实也不知道封哲会不会来,但是她除了他好像真的找不出合适的一个人带她离开这里,一般人肯定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带她离开,因为她现在几乎是被谢向阳监禁起来了,天天有人24小时盯着她,其实她知道谢向阳只是怕她出意外,所以谢心若不怪他。
但是这个孩子她是万万不能要的,她一想到安安那些年的痛苦,她就做不到再让另一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受同样的苦,她不怕疼,但是唯独怕他和他们的孩子疼。
她其实一开始想到的人是慕言,但看现在慕言与谢向阳之间的情谊,她接着就否定了他,但是封哲可以。
封哲最近一直被封行困在‘紫定林’,想出去也是个麻烦的事情,不是说他出不去,但是封行那个男人太敏感了,如果他知道了他的东西,那他必然出不去。
谢心若这两天一直很听话,很乖,不曾闹过任何脾气,谢向阳让她吃什么她就吃什么,真的像是在安心的养胎,就连一直紧绷着脸的谢向阳看到她这副模样,都缓和了不少。
其实他的要求不高,他只是希望她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然后他们一家三口幸福的在一起,这样就足够了。
谢心若确实平静了不少,没事的时候还会拉着谢向阳给她读书,谢向阳陪她的时候,买来了不少的育儿书,很认真的看起来,每当这个时候,谢心若就会想起自己在法国的那几年,孤独无依,什么都不知道,一点点的摸索怎么做一个孩子的母亲,明明她那个时候也还是个孩子,也需要人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