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老东西,还不快放开我?”安黎宸被沈鹤整个人拎了起来,一边挣扎着一边破口大骂。
沈鹤怒急反笑,厉声喝道:“你是哪家的黄口小儿,如此不知礼数目无尊长,你爹娘是怎么教育你的?”
沈浔见沈鹤出手教训安黎宸,也不上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指着安黎宸的鼻子大喊道:“爹,杀了他,快杀了他。”
“你给我闭嘴。”沈鹤听到沈浔的话,怒喝了一声。
沈浔被沈鹤呵斥,身子一抖,当下就老实了,不敢再说什么。沈璇玑站在一旁,眉头微微蹙起,正因为他深知沈鹤的脾气,所以此刻自然不会站出去,只沉默的站在原地不动。
“沈兄,不过是孩子们的玩闹。”云泽上前一步,伸手按住了沈鹤的肩,开口提醒他:“这是安府的小少爷,和我府上素有来往。”
沈鹤听到安府更是嗤之以鼻,不屑的说道:“安府?就是那个不惜把自己女儿嫁给皇上做妾的安淮南的儿子?”
沈鹤这话说完,倾欢想要上前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她没想到沈鹤会这么说,心里一时间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沈鹤这话可是毫不客气,云泽看了安黎宸一眼,又对沈鹤说道:“正是安太傅。”
“他那个太傅是先帝亲封给太子殿下的,先帝垂爱安府,把自己最看重的儿子交给了他安淮南,可这安淮南是怎么做的?先帝有意将他安府嫡出的贵女嫁给太子为妻,他不仅不领情,反倒拒绝了这门亲事,转而向先帝请旨将女儿嫁给了端王,别说什么侧妃不侧妃的,那都是妾,上面有正妻压着,我还琢磨安淮南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没想到他打的是这个主意,好啊,他们姓安的都好得很啊!”沈鹤似乎被气的不清。
“沈兄莫要胡言乱语。”云泽眉头紧蹙,沈鹤这每一个字可都是要了命的,不说安淮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总归跟安黎宸没什么关系,况且安黎宸是安府老太太的心肝宝贝,沈鹤若是真对他做了什么,安府那边还真不太好交代。
“我没胡言乱语,我说的都是实话,皇后?那皇后之位该是姓安的吗?”沈鹤手上力道加紧,到底还是武将,气势绝对不是盖的,安黎宸面露痛苦之色,在沈鹤手中完全无法挣脱。
沈鹤似乎对安府充满了敌意,倾欢眸中精光一闪而过,云泽见沈鹤不是在开玩笑,也忙出手想要拦住沈鹤,沈鹤看出了云泽的意图,瞪大了眼睛说道:“丞相,你今日若是拦我,我可要跟你断了情分。”
沈鹤如此说,云泽哪里还敢上前阻拦,可他又不能让安黎宸在相府受什么委屈,毕竟他是安黎宸的姑父,若是安黎宸在相府出了什么事,他也没办法跟安府交代。
“沈伯伯,黎宸哥哥之所以动手打了沈大少爷,全都是因为我。”倾欢突然开口,上前一把抱住了沈鹤的胳膊。
沈鹤愣了一下,低头看见倾欢正仰着头有些急切的看着他,也不知怎么,突然心就软了一下。
“丫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沈鹤倒是没有下一步动作,而是问了倾欢一句。
倾欢忙说道:“因为我惹黎宸哥哥生气了,都是我不好,可是黎宸哥哥又没办法对我一个女孩子动手,黎宸哥哥脾气不太好,沈大少爷是为了保护我才被黎宸哥哥打的。”
倾欢说到这,去看沈浔,有些委屈的说道:“对不起,沈大少爷,都是我不好。”
沈浔见倾欢出头替安黎宸说话,原本更是生气,但又见倾欢委屈的眼神看了过来,语气又酥酥软软的,沈浔只觉得脸骨子都麻了,哪里还有什么气。
“阿浅妹妹,这不关你的事,都是他闹事,我……”沈浔双眼发直的看着倾欢。
沈鹤低头看着倾欢,一时间没注意安黎宸,手上的动作微微送了一些,安黎宸见此低头一口狠狠的咬在了沈鹤的手背上。
沈鹤吃痛,安黎宸咬得特别狠,沈鹤用力将安黎宸扔了出去。
安黎宸的身子被沈鹤正正的扔了出去,如同断翼的蝴蝶一般垂直落下,狠狠的摔倒在地,整个人以大字型趴在地上,狼狈不堪。
安黎宸抬头,嘴角都是血,沈鹤手上的肉差点都被他咬掉了。
“行啊,没想到你这黄口小儿还有些胆识。”沈鹤看着趴在那里不动的安黎宸,怒气好像消了一些,他手背上都是血,看着皮开肉绽的一定很疼,但是沈鹤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跟我去安府,我倒要看看安淮南怎么说。”沈鹤说着,朝着安黎宸的方向迈了一步。
“沈兄,若是要去安府,我陪你去就是。”云泽上前一步挡在沈鹤身前,朝着沈鹤摇了摇头,提醒他现在安府绝对是动不得的。
沈鹤知道云泽的意思,他脸色不太好,沈浔见此正要开口,沈璇玑站在他身边轻飘飘的说道:“大哥,我听说这位安府的小少爷,可是相当记仇的主。”
沈璇玑说完,沈浔愣了一下,侧目看向沈璇玑,瞪着眼说道:“那又如何?难道我还怕他不成?”
沈浔被安黎宸打得脸上就没一块好地方,他虽然瞪着眼,但沈璇玑可是完全看不出来,他连看都不看沈浔一眼,只说道:“我也就是听说的,不知道大哥知不知道,这位安府的小少爷在南月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很小的时候就把平南王家的小世子给打了,那个时候平南王一家最是风光,平南王带着小世子告到了御前,先帝叫了安府一家入宫,安小少爷莫说认错,就连低头都不肯,当着先帝还敢撒泼,听说这之后安小少爷明里暗里一直在给平南王小世子使绊子,平南王一家就离开京城去了塞北,再不曾踏入京城半步。”
沈璇玑语气不轻不重,说到最后还忍不住叹了口气,听上去像是惋惜,沈浔似乎被沈璇玑的话吓到了,又想到刚才安黎宸打他的那个架势,到了嘴边的话生生的咽了回去。
“所以说啊,千万别惹到安府的这位小少爷,不然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沈璇玑怎会不知道沈浔的想法,沈浔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人,沈璇玑眼中闪过一抹讥讽之色。
“阿浔,璇玑,你们跟我去安府。”沈鹤说完,眼神穿过云泽,看向了安黎宸,他没再说什么,转身大步离开,走之前余光似有似无的从倾欢身上扫过。
倾欢只当没看见沈鹤的眼神,沈浔虽然不太甘心就这么放过安黎宸,但他还是跟上了沈鹤的脚步,心里想着自己可真倒霉,莫名其妙被人揍了一顿,心里更是憋屈。
云泽走到倾欢身边,拍了拍倾欢的肩,倾欢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云泽的意思。
倾欢走到安黎宸身边,安黎宸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倾欢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去,想要扶起安黎宸,语气温软的问道:“你还好吗?”
安黎宸没有任何回应,倾欢小心翼翼的把手伸向安黎宸。
“对不起。”安黎宸的声音闷闷的传了过来。
倾欢伸出去的手顿了顿。
安黎宸抬起头来,他嘴边都是血,看上去很是触目惊心。
“摔坏了吗?我帮你去找大夫。”倾欢说着,伸手触碰到了安黎宸的肩膀,想要把他扶起来。
安黎宸不动,突然猛地转过头来看向倾欢,倾欢被安黎宸的动作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的缩回了手去,安黎宸勉强撑起身子,一双眸子又深又亮,定定的落在倾欢的脸上。
倾欢被安黎宸看得有些不太自然,忍不住问了句:“你怎么了?”
“那个时候我明明向你发过誓,绝对不会再让你受欺负。”安黎宸开口,他的声音有些哑,倾欢看着他,就见安黎宸垂眸,然后一滴晶莹的什么东西,从他的眼中慢慢溢出,聚集成了一个小小的水珠,他睫毛一颤,那水珠就从他的眼中落了下来,滴溅在他戳在地面上的双手边。
“我向你发过誓,我们有过约定的,只要我可以保护好你不受任何人的欺负,你就要一辈子都陪在我身边,直到你死,直到我死……”
倾欢身子一僵,顿时就愣住了。
安黎宸……你在哭吗?
倾欢的心顿时狠狠的抽疼了一下,那股子悲伤突然间铺天盖地的朝着她涌了过来。
云倾欢……你是在心疼他吗?
“从此以后,我安黎宸生死不由命,由你。你若想让我生,我便好好活着,你若想要我死,水里火里随你开心,阿浅妹妹,我可以为了你去死。”
脑海中有什么破碎的片段涌现出来,倾欢听到安黎宸说:“还不够,这还不够,我还不够强大,如何护你?”
倾欢张了张口,安黎宸突然一把跳了起来,转身就跑。
他跑的有些仓皇,脚步一个踉跄,还狠狠的摔了一跤。
可他摔完后,又自己站了起来,连身上的土都没来得及拍干净,又接着跑。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倾欢的视线中,倾欢蹲在那里,良久都没有动。
倾欢想这大概是安黎宸面对她时,最狼狈的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