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岁月,如云如烟,一片片从眼前抚过,耳畔却依旧萦绕着缘儿凄厉的尖叫,挥之不去。 </p>
“快些醒醒,快些醒醒!”</p>
“喵!!!!”</p>
“童绍!!!快些醒醒!”</p>
梦中,青年朦胧睁开眼睛,一个陌生的白衣少女立在床边,用力推着他,似乎要将他喊醒。青年似乎很想努力将这白衣少女看清楚,可无论如何想要看清楚,他都无法将这少女的五官看明白。</p>
“童绍!你娘出事了!”</p>
少女这一句话仿佛惊雷,终于将青年猛地惊醒。他忽然从床上直起身子,可四下看去,却哪里有白衣少女的影子?</p>
“喵!!!”青年低头一看,白猫正站在床下打着转转,似乎十分焦急。</p>
青年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掀开被子,弯腰将白猫抱在怀里,冲出了门去……</p>
最终还是迟了一步。</p>
当他最终砸开了母亲的房门时,那倔强的妇人已经将自己吊在了房梁上,身体渐渐冰凉,再没有了半点儿声息。</p>
画面一转,宅子里白灯笼高挂,正堂朝西苍竹勾起白麻四个角,阶下中静静停着一副棺材。</p>
灵柩左下,青年披麻戴孝静静跪着,手里捏着纸钱,一点一点往火盆里放。</p>
白猫静坐在一旁,仿佛正与青年一同,迎接着前来吊丧的客人。</p>
远亲邻里前来吊丧,往灵柩前跪下哭念一番,青年便朝着那人深深一躬,而后继续烧着手里似乎永远烧不完的纸钱。</p>
丧礼办得很简单,但却很郑重。妇人是远近闻名的节妇,儿子又是年小得中的秀才,虽然童家人丁单薄,但前来吊丧的人却是络绎不绝。</p>
“童秀才他娘真是不简单,听说是为了不拖累儿子进京赶考,才将自己吊死的。”</p>
“是是,这我知晓,唉,他娘将他拉扯到这么大,没等享福,这就去了。”</p>
“怎么享福,你也晓得他娘得的是什么病,那是得用药吊着命,没见谁能好得了的。他娘这也是……为了儿子。”</p>
“可不是,都是为了儿啊。”</p>
邻里抹着眼泪离去,房里只剩下青年一人形单影只的背影。</p>
好在,身旁还有一只猫儿……</p>
冬去春来,青年将家里的东西能卖的卖了,房契托付给了可信的亲戚,将钱收好,藏进了娘早就在衣裳里层缝好的暗袋里。</p>
他背着曾经父亲背过的书箱,将猫儿抱了起来,回头看了眼已经被自己锁起的宅子大门,深深呼出一口气。</p>
“缘儿,咱们进京去。”</p>
“缘儿,咱考个状元回来,好不好?”</p>
“缘儿,我可什么都没了,你别也离我而去,好不好?”</p>
“缘儿,你年纪比我都大,怎么猫能活这么久的么?”</p>
“……缘儿,你不会是成精了吧?”</p>
“喵~”</p>
竹城外长长的小道上,穿着长衫,背着旧竹书箱的书生,肩膀上坐着只白猫,一步一步往远方走去。</p>
他嘴里背着书,一句一句背着,偶尔顿住,猫儿的尾巴便拍他的脸一下。他渐渐有了笑容,仿佛这白猫还在,自己的家就还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