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过了一个半月,那个叫伴音的神君之子却意外的没有来。
这可是一百多年来第一次“爽约”。
虽然不曾和他说过一句话,他甚至没有正式地看过自己一眼。可是每次卫九从门外凝望那个的身影时,总觉得自己的心魂被那个人莫名的勾走了。他的声音很好听,一百多年来,虽然每次和姐姐讨还心草的时候说的话都差不多,可是她就是觉得听不厌。
在知道了后院的那些还心草之后,她的心就莫名地冒出了一个想法,她想把还心草送给他。
可是姐姐说这个人的眼神不清澈,似有着很深的城府,还心草舍给他只怕不是用来救什么正经人物,只怕到时候会引来不必要的祸端。这也是一直以来都拒绝了他的原因。
卫九的胸腔里面空空什么都没有。有些妖怪就是这样的,修得人形却没有人心。
但是无论是人是妖,遇到了命中注定的人,都会心动。
她想象着她把还心草交给他的时候,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会不会很开心?可是他都不认识自己,应该也从来没有注意过自己吧。
虽然很想把还心草送给他,可是却又害怕姐姐责罚。
纠结了很久,她还是偷偷趁姐姐去山下的时候,去后院把一株还心草摘了,然后小心地装进一个干净精致的锦囊里。
又过了半个月,那个人还是没有来,卫九竟然有些焦急了。
一日,她和姐姐正在庭前吃饭,她心不在焉地差点把饭送进鼻子里。
姐姐看出了她的心思,轻声笑道:“怎么,那人就一个多月没来,就急着不行了?”
她不是没有听出语气里似有似无的打趣,可是一时间想不到什么话过来反驳,羞极差点把脸埋进碗里面。
嘴里嚼着饭,含糊不清地嘀咕着:“姐姐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怎么样,你明明都没有问过他要救什么人啊,还是说姐姐对他有什么成见!”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自然没敢看姐姐,可是她心里面却是深深的不解和浅浅的埋怨。
姐姐把一块肉夹到她碗里,“我可是你的姐姐,你怎么向着外人说话。”
卫九抬起头冲姐姐一笑,“嘿嘿嘿。”
这时忽地从山下渐渐传来微微的脚步声,他来了。
“姑娘考虑得怎么样?你若舍在下一株还心草,只要姑娘想要的在下有的,都愿意以之作为交换。”
姐姐不动于衷,甚至都没有多看他一眼,“我的回答在百年前就已经给了神君,请回吧。”
在卫九看来,在这点上姐姐有点不通情达理了,她明明有那么多还心草,哪怕不愿意送给他,也可以让他用西海的宝贝来换啊。
姐姐冷漠对之,而那人却温言恳求,卫九僵在中间自觉没趣之后就到后院浇花去了,但还是竖着耳朵仔细听着俩人一断一续的谈话,揣测着会发生什么。
不过,结果还是没什么悬念,姐姐还会拒绝了他。有时候卫九甚至在想,姐姐是不是有点心理变态,她不愿舍还心草给伴音神君会不会并不是因为她觉得他人品不行,而是堂堂一个神君低三下四的祈求她这个无名小妖,她觉得很过瘾?
卫九拼命甩脑袋赶走心中的不纯想法,抬眼一看,大门前既不见了那人的身影,姐姐也不见了。
和以前一样,在伴音下山的时候,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姐姐把他打发走后,一个人提了把锄头都后山种花去了。
卫九怀中揣中锦囊,无比小心地跟在他身后。
直到跟到了出谷的那条河边,卫叫想喊住他声音却突然哑了。
想不到这时他竟突然回过头来,“你还要跟到什么时候?”
这话听起来像是询问,又像是可大可小的责备。他说话的声线很低,低得好想一片落叶深深沉到河底。她的心也像那片落叶一样,深深地为他沉沦了。
“你的声音真好听……”一说出口,卫九恨不得打死自己。怎么第一次和别人说话,就那么没头没脑的。
“姑娘谬赞了,我们西海,一点都不乏比我声音好听的。”
他们之间就在这样的对话中沉默了一会儿。
头上的树枝动了动,一只叫不出名字的鸟从她头顶飞过,她才想起来,跟了他那么久,是要把还心草送给他。
“那个……我姐姐就是这样一个人,你别介意,她不给你还心草,我给你吧。”
她把锦囊递到他面前,第一次离他那么近,她发现他很高,英挺的容姿好像可以让这山间的任何美景都失了色。她不太敢直视他。
他的眼里露出了少许的错愕,“令姐不肯施舍于我,姑娘这么做……”
“没事没事,这还心草我们还有很多呢!”诶?她是不是说漏了什么。
他看起来好像犹豫了一下的样子,然后还是接过了锦囊。
“多谢姑娘!既然姑娘将如此之物赠送于我,我也不能白白受之,姑娘有什么要求,尽管与伴音说。”
他轻轻接过锦囊的时候,指尖触碰到了她的手心。她感觉像是偷吃了什么东西然后被发现了一样的心虚,半天说不上话。
“我……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我只要你带我离开这里。”
本以为他会找各种理由推脱,比如说令姐不会同意的之类的。
可是他却答应得很爽快。“可以,姑娘想去哪里?”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很多时候往往你千辛万苦准备的事情,总是事与愿违,而一些决定了一生爱恨的决定,往往来得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