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一年的六月,他的母亲得罪了嫡母,活活被打死扔到淮家后面的水沟的三天后。
家主父亲拉起他的手,淡淡地说道:“吴氏已死,以后你就住到湘山别苑吧。”
后来,他离开了淮家,住到了湘山别苑。
淮南月和他的随从江子离在小镇上找到了一个落脚的客栈,其实投宿之时,已经算是一个比较晚的时辰了,本来店家推脱已经没有客房,一副慌张之态要把门掩上。可是在看到淮南月身后的随从从怀中掏出一把白花花的银子时,店家便点头哈腰的把二人迎了进去。
“我说店家,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吧,明明尚有客房,却不让我们住宿!”
江子离把包袱往桌上一放,埋怨起来,“快烧两个菜来!”
店主吩咐小二进厨房做了两碟菜,温声道:“这位小公子有所不知啊,我们这镇上近年来怪事颇多……”
江子离抬头问道:“可是那倚琴楼中的女鬼作怪?”
店主一副且听我慢慢道来的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直到淮南月也转过头,似乎颇感兴趣地看着他,店主道:“那倚琴楼的女鬼虽然是一桩怪事,不过这些年来只要是不靠近倚琴楼的人都不会发生什么意外,而且这倚琴楼女鬼说来也有好几十年了,到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那店家口中所说的怪事是指?”
淮南月轻声问,给人一种很安静高雅的感觉。这旅店的店家虽是个市侩之人,但好歹也已经年过半百的样子,骨子里还是有一股作为长者的清高。虽然见钱眼开破例让过晚投宿的二人进来,可他到底觉得江子离这样的年轻人太过大大咧咧有失稳重。可是江子离旁边的淮南月虽然话少,可是恰到好处的平静和微笑让他有了给二人讲故事的兴趣。
“公子有所不知,三年前,我们这边的小镇上莫名来了一伙山匪。这山匪倒也不劫财也不劫色,但是他们一到这边,就给镇上定下了一条灯禁的规矩。双日戌时灯禁,单日亥时灯禁。所谓灯禁,就是大街小巷,都不能点灯烧火,就算是逢年过节,或者办喜事,也不行!”
说罢,店家连忙把桌上的一盏油灯吹灭。“亥时将近,还得委屈二位公子摸着黑用食了。”
店家的语气倒也和善,江子离正欲说什么,却被旁边的人止住了。
“无妨,这还多亏了店家收留我们呢。”虽然黑灯瞎火啥都看不见,但似乎能感受到说话的人不躁不愠,面带浅笑。
这旅店的店主似乎对淮南月这温文有礼的性子颇为喜欢,然后便打开了话匣子。
“若不是老夫这祖辈留下来的酒楼在此,老夫也曾想着举家离开了。若说这平常时日倒也罢了,可是这逢年过节的,就算是除夕和正月朔日亦不能例外,就别提哪家办个什么喜事儿了,这镇上哪家娶个媳妇儿嫁个闺女,也只是草草的宴请几桌宾客,天一黑就速速收场了。”
凡人好面子信天命,节假之日本就是寻求一个热闹。试想办婚事之时不能张灯结彩,逢年过节不能放烟花炮竹,可以想象这样一个画面,上元节当花灯,一排排温暖的莲花灯刚刚从手中推到水里,一看到了灯禁的时辰,还等在下游把花灯截住了,一一熄灭。不说这样的事情又多麻烦,单从这种活动的意义来说,就很违背放花灯祈愿的美好寓意。
江子离听得不可思议,道:“这山匪有那么厉害么?难道官府就不管?”
店家无奈解释道:“起初县里面还会派一些剿匪的官兵过来,可奈何这山匪太过奸诈和强大,县里面的人来过几次之后就不再管这件事情了。”
转念一想也对,县令这样的芝麻小官,手下能调遣的兵本就不多。对于一些百姓报上来的案子,象征性地派些人去抚慰一下就可以了,加上这世道上哪个地方没有一点小土匪小强盗犯犯事的,太平天下本就不太平,犯不着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去拼。
“起初,镇上也有些年轻人不服山匪灯禁的规矩。”店家徐徐说道。
“然后呢?”江子离长大眼睛好奇问。
店家压了压声音,道:“三年前,镇里面的大户张员外的少爷娶媳妇儿,那闺女可是县里面另一个大户的大小姐。张家给足了亲家面子,从县里面到镇里,十里红妆,接亲的队伍轰轰烈烈的从县里面回来。白天的时候还好,可那那良辰恰好是双日,过了亥时,张家却没将那山匪的规矩放在眼里,而当时山匪霸占荷塘镇的后山也不过半个月,除了定下灯禁的规矩之后,却也没闹出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