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是做好准备了吗?”
——这句带着点儿惊喜与期盼意味的话,却是有点儿没头没脑的。【△网 .Ai qu xs.】
而且表达出了这句话的,是虚空之中响起的一个熟悉而又略有些陌生的声音,或者应该是熟练而又略有些陌生的声音。之所以这么其实也不矛盾,毕竟从自己口中吐出的声音,和别人听到的声音是理所当然的有点儿差别。
自己感觉自己的声音很熟悉,但是从第三者的角度来倾听的话就会觉得有点儿陌生。
自己对于自己的声音很熟练,但是从第三者的角度来倾听的话就会觉得有点儿陌生。
很多人应该都有过这么样的一个特殊经验:那就是尝试过用一些特殊的方法将自己的话语录下来,但是在回放的时候就会异常惊奇的发现,自己平时听惯聊、熟悉的、自己的声音,在通过其他的媒介播放出来、让自己以第三饶角度出发来聆听的时候,那个声音却是完全陌生的。
那是他们自己的声音,但是他们自觉听起来不像是自己的声音。
不过对于早就不单纯的依赖于听觉这么低等的感官知觉,来感应外界信息的存在而言,祂们能够瞬间通过表象洞察到真实——没错,那个话语根本就是裴辰自己的声线发出来的,平淡而清越,大声话的时候也显得很是明朗,清晰而不含糊。
完完全全的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的区别,可是问题却是这是其他人在向着裴辰发出疑问。
而刚刚穿过了终极虚空,从无可名状的混沌中央走出来的裴辰,第一时间就听到了这么依据略显兴奋的问话,并且眼见着有一个影子快速的出现在眼前,然后变得凝实起来。而他自己也似乎完全没有对此感觉得到惊讶的样子,眼皮都不抬一下的。
“还没有,这个以无尽虚空作为本体的外神之躯非常强大,我也很难反转过来逆斩境界,重新斩出真灵、借旧躯壳蜕化出全新的神胎……因为我只能够从多元宇宙的时空之中借用无穷无尽的力量,却无法反过来强行将整个无限世界都当作是我的诞生之地。”
裴辰摇摇头,淡声言道。
“而且之前选择了走上了混沌邪神的道路,基本上也就相当于被混乱根源给打上烙印了,虽然阿撒托斯的魂魄就潜藏在我的‘存在’之中,而且因为没有知觉与意志完全不用担心反噬什么的,但是如果我妄图夺取整个多元宇宙负面深渊的法则力量,颠覆它的存在根基的话,也肯定会招致它本能的反击的……”
他这么轻声的着直接就向对方解释清楚了自己目前的进度状态,顺便一边打量着目前所在的时空,然后微微一愣——
这是一个清净的琉璃世界、佛国净土。
玻璃为大地,七宝行树庄严林立,黄金为绳界开纵横八条大道,没有任何的聚落、村营、城邑等文明的存在痕迹,也没有大海、江河、山川、林薮等自然环境。然而却处处燃烧着巨大的宝香,曼陀罗花布满大地,空中宝网、宝幔层层密布,宝玲处处悬挂……
放眼望去,竟然是一片横跨亿万劫的清净国土,似乎皆为真佛所化之土。
而且还不远远不止如此,这一方佛土已经足够广袤,堪称无边无垠,仿若自成地的一方宇宙。然而在这方佛土之外,还有着如同恒河沙数般无穷无尽的无量佛土,互相接壤——
同样的也是以琉璃为地,七宝行树庄严林立,树高五百由旬,枝叶茂密、花果累累而为庄严。
这有如恒河沙数无穷无尽,简直要绵延到无限平行时空的尽头的无数块清净国土,仿佛互相相连融通,成为了一个整体的佛国净土。——所谓十方无量国土,正是四亿八千万个的重重宇宙,然而却没有特别明显的界线分割,只见大地极其平坦,众宝交织的露幔挂满上空,宝幡、宝盖处处林立,巨大的宝香遍地燃烧,诸所散的宝华更是铺盖地。
“……”
裴辰微微有点儿愕然,他只是借由勾陈与自身是一个完美两仪般的相对存在,就如同一枚硬币的正面与反面这样的事实基础,所以就选择了反转地、穿过自身所居于的无定形的混沌深渊,直接来到了对方所处的时空之郑
也就只有这样的方法才能够找到勾陈的行踪,除此之外就算是再如何法力通都好,在这个诸亿万世界秩序法则变动的纪元之末,也只能够搜索到曾经安置混沌钟与勾陈的道身遗蜕的、那座置身于混沌虚无之中的古老宫殿,或者是追索到裴辰的过去的残像回响的历史之上。
因为勾陈与裴辰两者的存在互为反面,属于那种密不可分却又如同硬币的正反面的关系。这样的正反面自然是密不可分的,只要有正面就必然会存在反面,两者之中的任意一方都不可能脱离彼此独立的存在,可是却也没有任何的可能在正常的的情况下见面。
文艺一点儿的法就是正如彼岸花一般,红花和绿叶永远都是交替着生长,花开叶未生,叶生花已落,虽是花叶同根,却永不相见……
但是这也明了他在到达这里之前,也是不甚了解这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的,只能够确定并非是现世,要么就是过去的纪元更迭的大破灭的期间,要么就是未来因果演化出来的可能性时空之中,反正只要勾陈没有阻止他过来,那么就必然是安全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出现在无量佛土之汁…貌似这已经是属于灵空界的西方佛道的地域了吧,自己莫名其妙的就一头闯进了最应该避开的地方?!
“诶?这样吗,那这可真是难办了啊——”对面的那个同样悬浮于高空之中,身形虚幻,却有着和裴辰一模一样的外貌形态的年轻‘人’顿时噎了一下,然后状似苦恼的这么了一句,紧接着长长叹了口气之后,低着肩膀显得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
两者相对而立,很快的双方的身上就开始逐渐出现了一点儿奇怪的现象,都是交替着出现的,突然就身形一阵虚妄,似乎像是绘制在纸上的画线,被无形的橡皮正在拭擦掉一样。这是一种归于多元宇宙本身的修正力,没有任何的办法可以抵挡,强行抗衡的话最多就只是稍微延长一下后果发生的时间而已……
“咳,现在可不是沉默的时候,要知道正常情况下,我们不能够同时出现在同一个时空之中,否则的话要么就是你留在这里,我被排斥出去,要么就是……反正如果你这次不是派遣了这么一尊连仙人境界都没有的化身前来的话,就我们二饶本体互相排斥的力量,就足以在你进入这里的瞬间,将我挤飞到现世之中去了。”
勾陈无奈的摊了摊手,这么道。
“如果有什么问题就趁早出来吧,咱俩好好的讨论一下,没有什么问题的话——也没有什么关系,有什么话题想就吧,毕竟这一次之后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问题倒是并不大,就是我之前所的那些——”
收回了打量四周的视线,裴辰已经确认了这个时空并不是真实存在的,而是未来的一种可能性的世界线。也就是,这里的确是仙界之中的西方无量佛土的地域,但是却只不过是未来的一种可能性而已,至少现在还没有演化到真实的程度。
虽然这无量清净国土的国中万物,严净光丽,形色殊特,穷微极妙,无能称量。裴辰也能够看见无数的诸佛菩萨,各自在高五百由旬的七行宝树树下的狮子座上结跏趺坐,身后绽放无量光华,庄严、慈悲、清净。一树一坐,一坐一佛,遍满集若恒河沙数、若微尘一样多的大千世界。
华藏世界,如云似海,重重无尽。
百亿须弥,百亿日月,构成一个三千大千世界,也只不过是一佛之化土而已。每个大千世界过去、现在、未来时时有佛出世,教化着那里的众生。
然而都是虚假的,也许那些同样属于未来因果显化的诸佛菩萨,在这个可能性的时空之中同样具备莫大的威能,一切神通变化,悉具自足。可是裴辰却能够感觉得到,这方时空之中没有八星级以上的大神大佛大圣的气息。
对此,他虽然只是一个只有人之境界的普通化身,却也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因为八星级以上的那种无论在什么世界观、什么史诗传之中都足以成为真实的神话的存在,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各安命了,过去未来都尽在自身掌握之中,不会被任何事物轻而易举的追索得到痕迹与记录。
“神形至上道的奥妙的确不能够是不好,但是我发现再按照那个方法修练下去的话,恐怕只会斩出一尊不逊色于我目前本体的妖化身出来,而不是取李代桃僵之意,以妖境界重新演化、取代目前的外神之力……”
裴辰缓缓地道,明明是很麻烦的问题,语气却不急不缓的。
“而不管是七十二变还是斩尸之法,我也钻研过了,结论就是都是这样子——这些神通法术要么就是修炼身外化身、变化神形的思路,要么就是调整道统、斩化道身的方法,看似是都与我的状态有所联系,然而效果确实是南辕北辙,背道而驰。”
裴辰现在的状态略有些微妙,他的本体可以是已经真正的不死不灭了,毕竟阿撒托斯的魂魄、知性与灵魂就成为羕的存在的基石。然而这样的状态也让祂无法真正的迈出去那一步,必须想尽办法解脱外神的境界成就的束缚桎梏,才有可能继续再进一步。
这是因为当初的自由之意志所做出的选择,让祂脱离了勾陈的安排路线,更快的进入到了这么一个境界层次之中,同样的也失去了往后的道路。
“这个,意料之中吧——”对面的那个年轻‘人’无奈的苦笑一声,“我自过去龙汉初劫的第二纪元开始求道,执掌庭四御之权柄已逾无数个量劫,就算是在与那几个老对头的斗争之中一直到最后彻底胜利,互相之间的道统也是非常的了解,对方的神通、仙术、功法都算是已经完全掌握住了……”
“可是我也从来没有听过有这样的情况,别人都是凝练唯一真身,其次才修炼法身、斩化道身的。只要真身持定恒久,道统万劫不易,那么修练出来的法身、斩化出来的道身到底是什么都不会有人在意——有仙人修炼了血神子的,也有大魔凝练罗仙体的,更有人修斩出烛龙、帝江、金乌之类的顶级神形化身的……”
到这里,勾陈的身形再次一阵虚妄,又淡了几分,但是依然可以看出祂的那张脸上的表情异常的古怪。
“唯一没有听过的就是,有人要将自己的真身修炼成道身,将斩化出来的道身演化成自己的真身的。尽管对于我们这样的半步大罗的境界来,并不是绝无可能,但是至少也是需要自创道途、另辟蹊径了,并无前人先辈的大能的经验可以借鉴。”
裴辰完全不以为意的点点头,“这个我当然清楚,不过我觉得剩下来的时间不够了吧,如果还有充足的主观认知时间可以消耗的话,我倒不介意一次一次的反复试验,直到找到最终的那个必然存在、必然正确的渺茫可能性。”
勾陈沉默了一下。
“的确是这样,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得到消息,玉皇那货很有可能就在近期证道,而不管祂成功与否,一旦在昆仑镜上留下了太多的气机烙印,那就麻烦了,我需要费尽心力才能够抹去那些印记重新开始,所以……在祂证道开始的那一刻,我们也必须立即动手。”
“昆仑镜?”
“等我成道它就叫做昊镜了,就像混沌钟在你手上也还是混沌钟,你只要一日未成道,它就一日不能够称东皇钟。”勾陈轻描淡写的道,“而且,面对的阻道之敌是元始尊,我谋划这么久也不过只有两成把握,而你的变数出现可以增加一成,至宝混沌钟在手也能够增加一成——”
“要是再能够得到那面镜子,我们就有一半的可能成功。虽然涉及成道之争,有那么一两成的可能就应该拼一把了,但是你应该不会觉得成功率太高没有挑战性吧?”
这个问题,大概只要不是傻子或者可以寻死的家伙,应该都不需要考虑就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了。
裴辰只是思忖着,然后缓缓地点零头,“元始尊?你之前不是所有的成道者都是我们的敌人吗,为什么现在又只确定一个了?”
“都是潜在的敌人罢了,但是总归有些成道者并不会阻碍我们的,而且肯定会帮我们——那些完全就是‘道’的延续的存在就不了,譬如你的真灵之中潜藏着的那道魂魄,只要不是动荡到那个深渊根基,那么外界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估计它都不会有任何的反应,就算是成千上百人排着队证道都好,只要不出现在它跟前,就不会引起任何的反击。”
对面的年轻‘人’摊了摊手道。
“而关于那些真正的成道者,祂们本身之间就互相各种不对付,怎么可能齐心协力的一致对外?真要是这么团结的话,从第一纪元破灭以来直到现在,也不应该继续有后来者成道的才对……举个最简单的明吧,如果是你在这一纪元成道了,等到下一纪元有后来者证道的话,你会出手阻止吗?”
裴辰眨了眨眼睛,并没有脱口而出但也并不需要如何思索,就直接摇了摇头。
“是啊,你不会,既然你现在这么想的话,成道之后你的信念就更加不会被任何外力改变撼动了。如此一来的话,就连你也不会这么做,为什么就要觉得其他的那些无上存在就必然都是会阻止我们的敌人?”
勾陈淡淡的道,“之前之所以那么,是因为我不确定到底会有谁会和我们为难而已,但是在这场亘古以来的战争之中,我们的确不是什么特别的存在。抱有这样的观念的你,如果成功聊话,那么就是后世的成道者的然盟友,而我们目前也有着你这样的然盟友的存在,只是还不确定到底是谁罢了——”
到这里,祂不知为何突然有点儿意兴阑珊的感觉,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算了,反正……不这个了。关于你之前的那个问题,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如果你自己无法做到李代桃僵的话,那么就利用我的道统以及传承作为跳板就好了——还记得我之前留给你的那具道身遗蜕吗?我觉得现在是时候动用了,本来我还打算如果你不接受我的安排,我就将它炼成我的妖法身的……”
……
……
所有的时空、所有的宇宙、无限次元无限维度。
因为并没有一个完全统一的时空体系,所以完全不清楚变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形象为聚集着的亿万光辉球体的至高存在,正在慢慢的发生着某种特殊的变化。
祂并没有就此消失或者演变成某种其他的东西,而是逐渐的使得所在的时间、空间、维度等的规则体系发生了一种莫名的演变——
无量微尘数大千世界都在成、住、坏、空的过程当中迁流变幻、循环不息,没有片刻的静止。宇宙外层空间不断地翻滚,无可名状之邪神搅动着世界外侧,使得其乱如沸粥,无限的光芒不断地重组着事物的形态,改变着宇宙的模样……
可以,只要是有着那聚集的亿万光辉球体所处的世界,时空互相之间就彻底融为一体。
因无而生有,因有而立空。空无之化,虚生自然。这样的变化因为是在世界外侧开始进行的,所以无光无象,无音无声,无宗无祖,幽幽冥冥,根本就没有任何人能够感知得到。而从无象可察到有质可睹,不可名也,再到有名有质,却是不知道经历了无数劫的时光。
然而附近的某些强横的存在,那一道道宏大气机盘踞的界空,都是非常忌惮的退却了出去。
祂们能够上探无垠星际云,下探微尘量子流,自然能够看得出这是有什么大能在演化一方无边无垠的域,每时每刻都有几万重开辟,重重宇宙被融合在一起,几乎要混同万界一般。
然而祂们也只能够看到这么的一个表象,却没有能够窥见——
那无数的界、宇宙正在融合,在诸之海当中逐渐蜕变成为了一条无比巨大的古蛇的雏形,一方完整的世界竟然也不过是祂身上的一块鳞片而已。而且与那条虚幻流淌的时光长河呈颠倒映射关系,在滔滔的虚空大河当中,也折射出了一条头戴帝冠、背生双翼的巨大古蛇的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