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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学后,张彻慢条斯理地整理着今天发下来的课本和作业本,课本和两三本作业本倒是都可以放课桌里,其他多的就必须带回去了,中午因为埙在书包里,怕被压坏,他没带作业本回去,现在才收拾收拾,把东西装进空空的蓝色小书包。

    林安琪骄傲地昂首挺胸,没看他一眼,将泾渭分明的三八线这边东西,都收拾得整整齐齐,径自走出了教室。

    张彻不免有些头疼,上午还是太冲动了,那番自我介绍下来,姓刘的美女班主任似乎便认定了他不是个好管的学生,仿佛燃起了战意般,几番命令下来,先是让他担任了班长兼纪检委员,然后调剂全班同学换座位。

    初一时候的换座位是必要的,男女很容易分开群体抱窝,不仅不利于班级团结,而且还会影响学习。这时候就应该打散分开,把男女同桌,然后进一步观察,在月考之后再进一步调试座位,制定轮换表出来。

    而刚开始,刘丹丹还无法确定班上同学的状况,只能保守一点,把成绩最好的张彻和林安琪,调到了正中央第三排的位置坐同桌,这里无论是上课听讲,还是老师观察其学习是否认真,都是最好的位置,而且坐这里还免了吃粉笔灰,可以将黑板的格局一览无余。

    张彻很无奈地跟主角之位说了拜拜,然后坚持拒绝了纪检委员和班长的职位。

    尽管刘丹丹只是说了暂代,但谁知道是不是就这么一直代下去了,他课余时间多的是自己要做的事情,哪儿有闲心管这些。最后双方各退一步,刘丹丹让他在班长和纪检委员中选一个,他睁着很天真很无邪的大眼睛,无辜地说我当文娱委员行不行,我文娱很厉害的,然后被一脸严肃的刘美女拒绝。

    最后他只能选了事务还相对繁忙一点的班长,纪律委员那倒霉职,谁爱做谁做去吧,也只有糊弄糊弄这些还不懂的初一孩子了。

    上辈子的初中,张彻有幸跟他们班的纪律委员同过桌,跟他同桌过的女生最后关系都挺好的,那纪律委员也不例外,混熟之后就开始大倒苦水,说就是因为当了纪律委员,班上的人几乎得罪光了,没人喜欢她。那时的张彻相对于同龄人来说,这方面心思稍微成熟一点,也就表示很理解,并且帮她出了不少主意改善人际关系,后来还惹来一段小思慕,不过他当时有个很喜欢的女孩子,最终委婉拒绝了。

    吃了一个暗亏,张彻心里已经很恶意地在想怎么报复这个刚认识的美女班主任了,给你说我文娱很厉害你不听,以后就随便露两手,等你求我在节日时候上校园节目表演的时候,就知道了,哼哼哼哼。

    “隐藏得深啊小子,都没看出来,今后泡班花的事儿就交给你了,下次等有空再带你去九天网吧玩,说定了啊!”

    何杰背着书包,过来拍拍他肩膀打了个招呼,笑着走了。

    班花么……不至于吧,只不过露脸勤,显得张扬一点而已。

    张彻在帮忙调座位的时候就看过了,按他那副观察美人胚子的理论来说,以林安琪的潜质,小美女还是说得过去的,班花的话,至少还有两位可以与她匹敌,当然,学霸属性气质加成,就另说了。

    何杰走了之后,教室里就更没什么人了,张彻四下看了一眼,百无聊赖,拿出新发的作业本,翻过背面的空白,在上面写写画画起来。

    中午吃完饭后,李思婷叮嘱过张彻,让他放了学乖乖在教室里等,别像中午放学那样一个人就跑了,反正都要去大伯家的,既然已经在一个学校了,等等她也无妨,不然那妮子发起疯来,他可受不了。

    教室里空无一人,教学楼里的喧哗也渐行渐远,逐渐地,周围变得安静起来,才能听见风吹过树叶哗哗的声音,鸟儿细细的低语,夕阳暖暖黄黄的颜色投进窗户,将整个教室都染得金黄金黄的,课桌上仿佛铺了一层金粉流泻,黑板反射着质感舒服的光泽,上方贴着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八个大字,也变得温柔起来。

    张彻手里拿着铅笔头,沙沙地摩挲在白纸上的声音非常轻,听上去也很舒服。素描是他在国画软笔之余随便学的,就图一个触类旁通,顺带打发无聊。与正儿八经端坐下来认真的国画不同,素描不需要颜料调和,也不需要负责的考虑图层色彩和整体格局,一个铅笔头子,一张白纸,一个既有的印象,就能安静地坐下来画,所以他总是随身带着铅笔头子,利用碎隙时间,且玩且练。

    也不知是那研墨五分钟真的帮助他学会了集中注意力的办法,还是这个年轻而充满活力的身体确实很好用,张彻很快地就进入了专注的状态,张家人深深地知道,小张彻那一进入了专心致志的状态,那就完蛋,你在他旁边走来走去,他都能置若罔闻,再闹就给你轰出书房,饭也不忙吃、觉也懒得睡,一切都等我弄完再说。不过还好这小子一向节制,很少在饭点前或睡觉前做那些需要长久集中精力的事,所以家里并没有太大的反对声音。

    线条在笔尖温柔地勾勒,夕阳的光辉似乎都凝聚在了那黑黑拙拙的触点处,一个小女孩儿的形象逐渐清晰起来,她的眉头微颦,唇边一翘,骄傲不屑的神色就活灵活现,两腮充实丰满,梨涡一点,似嗔似娇的神态便灵动起来,宛若眼前。随着繁复的衣领结子渐渐完整,花样裙上,骄傲而娇气的小公主形象便跃然纸上,只差跳出来哼哼了。

    “你……你……”

    张彻愕然抬头,面前的小女孩儿脸色通红,身着鲜艳的大红花裙,领结繁复,一双大眼睛满是委屈、厌恶和类似羞辱之类的东西,两瓣儿薄唇嗫嚅着,半天没说出话来,不是林安琪是谁?

    看她手里紧紧握着钥匙的样子,就知道这妮子去而复返的目的了。

    少女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出来,狠狠瞪了他一眼,嗵嗵嗵地跑了。

    得,明天要不小心越过三八线,她又得拿中性笔扎自己手臂了。

    张彻一脸头疼,随手将那副画撕掉,然后扔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