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枭在岳飞、颜姬的陪同下,漫步在青唐的城墙之上。 这青唐,虽然是吐蕃最大的几座城市之一,然而却无法与中原大城相提并论,规模比一般的州城还要小,城墙使用土木石块垒砌而成的,坚固程度还好,就是显得不怎么高大而且也太简陋了一些。</p>
陈枭停下脚步,朝青海湖望去,只见碧波万顷一望无际,居然给人自身大海之畔的感觉一般。天高云淡,绿草如茵,一群群的野马在远处的草原上奔驰,近处则散布着三三两两的的梅花鹿和山羊,正在优哉游哉地啃着青草,不时抬起头来朝这边张望,似乎对城墙上的人类很好奇似的。</p>
陈枭不由的感慨道:“好美啊!”</p>
岳飞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道:“与中原的辽阔,四川的险峻,西北的大漠都不相同,有另外一种美丽!”随即皱起眉头,“不过这里虽然美丽,却也隐藏着危机!”陈枭和颜姬都流露出奇怪的神情,陈枭问道:“你指的是什么?”</p>
岳飞抱拳道:“有一件事要向燕王禀报。我军攻破青唐,伤亡人数虽然不是很多,可是病倒的人数却不少!军中医官从未见过这种状况,都感到束手无策,试着用了许多药,却都没有什么作用!有本地的汉民说,这是神佛的诅咒,外人来到吐蕃若不是神佛认可的凡人,就会受到诅咒,症状便是这种呼吸困难虚弱无力的疾病!”</p>
陈枭突然响起一件事情来,说道:“这不是什么诅咒,这是高原反应。”</p>
岳飞和颜姬都没听过‘高原反应’这个词,不由的流露出疑惑之色。陈枭解释道:“所谓‘高原反应’就是在低地生活习惯的人到了很高的地区,身体就会感到不适,这是因为高原地区空气稀薄而导致的。”岳飞和颜姬有些茫然的模样,显然没听明白,这些现代社会的基本常识对于他们这些古代人实在是太艰深复杂了,与玄之又玄的神话故事根本就没什么分别。</p>
陈枭笑道:“你们只需要知道,这些疾病不是神魔的诅咒,而是因为水土不服而造成的就可以了。”两人这下听明白了,点了点头。岳飞道:“军中的老医官也这么说。”</p>
陈枭问道:“军中得这种病的人多吗?”</p>
岳飞点了点头,道:“很多!已经有差不多三分之一得了这种病症,病死者已经有数百人了,而且每天还不断有军士病死!听了燕王的话,属下明白是什么回事了,恐怕得全部撤离此地才能避免这种情况的继续发生!其他没有患病的人虽然没有患病,然而身体却也受到了相当大的影响,只能发挥出平时一半的能力不到了!要不是如此的话,这一战,我军不仅可以攻破青唐,还可以一举全歼赞普,不至于让赞普及其麾下许多人逃走了!”</p>
陈枭皱眉道:“我们的军队不适应高原气候,不能在高原地区久待,否则,就是让我们的将士白白牺牲!可是军队若撤走,这青唐又该如何防守呢?总不能又还给吐蕃吧?”岳飞皱眉点了点头,道:“这也是末将正担心的事情!”</p>
陈枭看向岳飞,笑道:“岳将军是当世名将,肯定有办法!”</p>
岳飞笑着抱拳道:“燕王过奖了。末将是有个办法,只是不知道行不行得?”</p>
“说吧。”</p>
“是。这青唐城中原有两万余汉民百姓和近万党项百姓,他们都已经适应了这里的气候了,而且心向着我们,不如就将他们中间的青壮年组织起来训练成一支军队,让他们守备青唐。”</p>
陈枭眼睛一亮,击掌道:“这是个好办法!”</p>
岳飞继续道:“与此同时,我们还可以让没有患病的那些将士,轮流到青唐驻扎!末将以为,那些将士假以时日应当可以适应这边的气候!”</p>
陈枭点了点头,“你想得非常好,就这么做吧!”随即想起那些患病的将士,问道:“患病的将士还在这里吗?”岳飞抱拳道:“燕王放心,当末将察觉可能是水土不服引发的问题之后,就将所有患病的将士运下去了!”陈枭点了点头。</p>
岳飞想起一件事情,道:“燕王所说的‘高原反应’,应该就是这个问题!因为驻扎在雪山要塞的军士也出现了类似的问题,只是之前末将全心全意进攻青唐,就没将这件事往心里去了。那雪山要塞地势也十分的高,两边同样很高,又出现了同样的病症,这自然就是地势太高引发的问题了!”</p>
陈枭点了点头,问道:“知道我军如今的战略目标吗?”</p>
岳飞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陈枭笑问道:“不愿意打内战?”岳飞点了点头,随即双眉一凝,斩钉截铁地道:“内战虽然非我辈所愿,但却不能回避!攘外必先安内,总得把内部问题解决好了,才能与异族争雄天下!否则内部掣肘,轻则坐失良机,重则可能会被异族乘机攻入,那可就不堪设想了!”</p>
陈枭点了点头,道:“就是这个道理!”扭头看向碧波万顷的青海湖,说道:“我们现在的战略重心是统一江南,因此其它方向都要处于守势,因此青唐这边有机会也不要贸然发动进攻!我们要尽可能的避免多线做战!”笑了笑,看了一眼岳飞,道:“其实我说这些都是多余的,以岳将军的智谋自然不须要我来操心。”岳飞抱拳道:“燕王放心,末将知道该怎么做!”陈枭点了点头。</p>
陈枭问道:“你有什么需要吗?”</p>
岳飞摇头道:“什么都不需要。”</p>
当天晚些时候,陈枭身着便装,在颜姬等人的陪同下游逛青唐。入目的景象喧嚣繁荣,但也十分的脏乱,青唐以及周边的牧民和猎人拿着牛羊鹿虎豹豺狼等皮毛,与来自内地的商人进行贸易,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有的争得面红耳赤,有的却笑容满面,整个城市就是一座巨大的集市。令陈枭感到高兴的是,这座高原上的大城,显然已经恢复了安宁。颜姬不由的感慨道:“岳将军不仅是一位战无不胜的绝代名将,还是一位擅长治事的文官呢!”陈枭微微一笑。</p>
当天晚上,陈枭坐在行营的书房中翻看公文。陈枭本来是打算住在驿馆的,可是岳飞说什么也要把他的行营让出来,陈枭盛情难却,便租下了,岳飞及其属下则搬到了城外的军营中居住。</p>
不知不觉月已西斜,陈枭虽然精力旺盛,却也不免感到疲惫了。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揉了揉眼角,扭头朝窗外看去,月华正好从窗户洒进来,窗外月色如洗,天地间一片静怡。</p>
陈枭站了起来,便准备回去休息。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即颜姬身边的一个女武士心急火燎地奔了进来,急声道:“燕王,大阁领突发急症了!”陈枭眉头一皱,奔出了书房。</p>
赶到颜姬的房间中,只见颜姬正躺在床上,两个女武士站在床边如同热锅上来的蚂蚁一般,见到陈枭进来了,都不禁一喜,赶紧迎了上来:“拜见燕王!”</p>
陈枭冲到床边,只见颜姬神色痛苦,红唇大大地张着,不停地抽着气,明显呼吸困难的模样,眼睛闭着,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渗出额头。陈枭一惊,道:“这是‘高原反应’!”这如果是在现代社会,发生这种事情,很简单,可以立刻输氧解决,然而这个时代显然是不可能的。陈枭急忙对众女道:“传令下去,我们立刻离开这里!”三女应诺一声,赶紧奔了下去。在这个时代,解决高原反应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离开高原地区。</p>
陈枭一行人匆匆离开了青唐。岳飞接到消息,赶紧率领麾下将领前来送行。陈枭道:“这边的事情处理好后,你便返回兴庆府坐镇,毕竟你的责任在整个西北!”岳飞抱拳应诺。看了一眼不远处那辆垂着帘幕的马车,问道:“不知大阁领的情况如何了?”陈枭扭头看了一眼马车,皱眉道:“没想到她的高原反应竟然来得如此强烈!情况不太好,我必须尽快离开高原!”随即对岳飞道:“岳将军不必送了,我们就此别过!”岳飞抱拳道:“燕王一路小心!”</p>
陈枭把手一挥,队伍重新启程。</p>
岳飞等人望着他们迅速远去的背影,部将高宠忍不住道:“燕王对待那位大阁领的态度,可不像主上面对属下啊!”岳飞道:“燕王关怀属下,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扭头对高宠道:“没有根据的事情,不要乱猜!”高宠抱拳应诺。岳飞勒转马头,挥鞭朝青唐飞驰而去,众人催动战马跟了上去。</p>
陈枭一行人朝北边急赶,一路下坡,来到了大雪山山脚之下。这天傍晚时分,一行人在大雪山山脚下的小溪旁停了下来。陈枭登上马车,见颜姬的情况依旧很不乐观,呼吸困难的状况似乎已经得到缓减了,可是却时睡时醒,面色依旧十分苍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