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阳拿着一把开山刀,在队伍的最前面,艰难的劈砍着散乱的树枝和荆棘,他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回头冲马帮向导问道:“老何,你确定这条路没错?”
他身后那个四十余岁的枯瘦汉子,目光坚定的点头道:“军爷,没错的,几年前我们马帮遇到土匪,就是从这条道绕过去的,过了前边那座山就能出去。”
段阳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艰难的向前跋涉。他后面是一只长长的队伍,战士们已经艰难的走了两天,一个个早已累得精疲力竭,就连队伍里的十几匹西南军马都有些扛不住了。
终于,他们翻过了前边的那座山,段阳举起拳头,让身后的队伍停下来,然后对后面的军士长山田喊道:“让战士们原地休息,我去前面看看。”
他说完就和老何爬到了旁边的山坡,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端着望远镜向远处观察了起来。发现他们还真的从大山里走了出来,绕过了通往贵阳府的川黔古道,来到了贵阳西北方。
段阳拿出地图反复的确认,发现前方不远处正是贵阳西部的猫跳河,这就说明他们距离贵阳城已经不远了。
这时,连长和指导员从后面赶了上来,段阳指着前面的一条河说道:“连长,我刚看了地图,看来我们穿插的方向没错。”
连长拿起望远镜向远处看了一会儿,然后拿起地图对照了一番,也兴奋的点了点头道:“应该是没错了……”
他说完一把握住向导老何的手,使劲的摇了摇,然后笑着说道:“老何,谢谢啊,你可帮了我们大忙,回去我为你请功,赏赐什么的少不了你的。”
老何一听顿时笑的嘴都合不上了,这次接受新朝的雇佣,还没上路呢,就得了两块花银。这可是成色十足的江北花银啊,即便是在江南也是硬通货。
而且出了这趟差事,一路上的吃穿用度,都有新朝提供,据说事后还会给两块银子。这一趟差事,都赶上马帮走好几次的收入了。
以前他没少被管家雇佣,可是每一次的佣金都被克扣不少,而且都是给些糙米和粗盐,一趟下来吃喝拉撒的算在一起,还要自己填补些。
与此同时,贵阳城东西两个方向,正有一支支穿插分队,在连绵不绝的大山里艰难跋涉,向各自的目标穿插。
虽然空中随时可以呼唤空艇分队提供支援,但是在这种山区环境里,即便是空中的飞艇只能为穿插部队提供大致的方向,很难具体指示路线,还要靠地面部队自主在几乎无法通行的大山里摸索前行。
好在各个穿插部队,都配属了一名熟悉贵阳周围山区环境的马帮向导,所以虽然部队在穿插的过程中遭遇了很多困难,但是最后都按时穿插到了指定的位置。
第二天晚上,段阳所在的山地营,终于到达了他们此次穿插的目的地。全营官兵迅速构建营地,做好潜伏的隐蔽工作,并在周围布置了哨位,距离总攻还有一段时间,做为攻击出发阵地,这期间绝对不能暴露部队的位置。
清晨时分,老何被一阵阵嘈杂的声音吵醒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帐篷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于是就走出了帐篷。
此时营地里几百名军爷正在忙碌,老何知道,这是要打仗了。他的向导工作已经完成,所以他也就轻松了下来。
但是这些天一路和这支部队在一起,吃穿用度人家都管,虽然差事做完了,可他还是觉着应该帮把手。想到这里,他就走上去帮着这帮军爷干些力所能及的活。
这些天,他和这些军爷混熟了,大家看到他都和他打着招呼,这也让他倍感亲切。段阳看到了他,就笑着打趣道:“老何,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你这趟差事完了,现在帮我们干活,我们可不给你开工钱。”
老何捧起一个弹药箱,帮着旁边的战士固定在军马上。然后哈哈笑道:“要什么工钱,军爷天天管我吃喝,我都觉着不好意思了,干这点儿活算什么啊。”
这时,远处传来了连长的大嗓门:“段阳……带着一排过来,快点……”
段阳听了连忙招呼一排官兵向远处跑了过去。老何不明所以,也跟着过去想凑个热闹,看看有什么活帮把手。
老何跟着段阳跑到了一处比较开阔的地方,然后拿起战锹战镐清理出几块平整的地面。
“嗡嗡……嗡嗡……”
这时,隐约传来一阵阵声音,聚集在这里的几个军将,纷纷仰着脖子向天上看着。
老何也抬头向天上一看,就见空中几个椭圆形的东西,正在慢慢的下降,而且这些东西越来越大,还伴随着一阵阵嗡鸣声。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天上的几个东西,最后逐渐变成数十丈长的庞然大物,铺天盖地的压了上来,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几个庞然大物,都吊着几个用帆布包裹着的物件,看着还很大,而且估计份量不轻。当几个物件纷纷落到几块清理的区域,旁边的战士们纷纷上去卸下缆绳。
卸下货物以后,几个庞然大物顺下来一根软梯,一个个远东军战士下到地面,这几个庞然大物才缓缓的升空离开。
当战士们掀开几个物件上的绿色帆布,老何才看清这些东西的面目。发现这几个大家伙竟然都是钢铁做成的,一根粗大的管子,下面几根支架固定着,还有两个轮子,反正他长这么大没见过这种东西。
老何现在腿都软了,摊坐在地上呆滞的看着一帮人在那里忙碌,直到现在他还没有恢复过来,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直到段阳走到他的身边,拍了下他的肩膀,老何才算是从失魂落魄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老何,上午我们就走了,你别跟着了,就呆在这里,等我们打完仗再会贵阳城找我们。”
老何听了连忙点头,几次想问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刚才那一幕震撼的场景,还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回荡,以后很多年都清楚的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