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枯枝落叶组成的山林里传来了窸窣窸窣的脚步声，冰冻而成的白霜和冰片也被碾的粉碎。 </p>
刘朔站在上山的小径尽头，目光落在石碑墓前的男人身上。</p>
“韩晏……”刘朔压低声音，生怕激了他。他找了很多地方，最后找到这里——如玉的墓。灰青色的石碑上，还是写着韩晏之妻，只是“如玉”旁用有着用石子划出的深深沟壑。</p>
凹凸不平的沟壑上沾着褪成褐色的血色，一笔一划写着他妻子的真正名字：薛卿。</p>
韩晏斜靠着墓碑，蓬头垢面，灰衣里面翻出那天夜里的喜服，如今破烂且肮脏，原来他一直没有脱下过这件衣服。刘朔小心翼翼地靠近，却大吃一惊。</p>
他散乱的发丝之间，露出的竟然是半张血肉模糊的侧脸。</p>
刘朔快步上前，半跪在韩晏面前，伸手撩开他的头发，失声道：“韩晏，这……谁干的？走，我带你下山找大夫。”</p>
韩晏缓缓抬头，似乎这才认清眼前的人。“刘朔？”韩晏喃喃，他的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神情。刘朔是三人中和他们接触最少的人，和顾夕赟与李川比起来，他与刘朔最多算一个相识。可没想到，到最后，竟然是这个最不相熟的人站在自己眼前。</p>
韩晏看着刘朔焦急的神情，忽然勒紧刘朔的手臂，呢喃问道：“薛卿的脸，是不是这样，是不是和我一样……我杀薛卿，如玉又杀了我，我们三个人都埋在这里了……”</p>
刘朔终于意识到，韩晏还是疯了。</p>
刘朔抓起韩晏的手臂，要将他带离这里，但是韩晏忽出神力，竟然将他撇到一边。刘朔气急，大声喊道：“你没有杀她！你不要信李川说的话，是……”</p>
可“顾夕赟”三个字无论如何都无法出自他的口。</p>
刘朔的眼里满是疲惫和失意，他松下肩膀，捂住脑袋，狠狠地叹了几口气。不一会儿，他猛地抬头，对韩晏坚定道：</p>
“韩晏，人一生中会做错很多事情。是的，你做错了很多，甚至还误伤他人性命。其中几样，足够让你以命相抵的。可是，你回想一下，从乌霞寨，到寿州，到凤阳，，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明明……我第一次见你是，你还是一心向佛的清一。</p>
你不是来寻找善和恶吗？你现在找到了吗？你现在到底是恶人还是善人？</p>
看清楚一些吧，韩晏，你曾经要的红尘中的修行，就是如此……”</p>
刘朔放下韩晏的肩膀，任由韩晏躺在石碑旁。韩晏的一双眼慢慢失去先前的癫狂情绪，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茫然。</p>
“修行……修行。。。。。。佛不善，人作恶。。。。。。”</p>
他不再哭喊那些带着血的名字，嘴里却开始念着不明所以的句子。</p>
刘朔转过身，沉吟道：“我会请龙兴寺的师父来照顾你。”</p>
刘朔跨步走开，走下山坡时，身后突然传来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p>
作者有话说：</p>
韩晏的部分还没有完全结束，啊呜，不过离领便当也不远了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