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长乐宫殿门外,八公主慕紫易正拦住了一个穿着僧袍,念着佛号的一个年轻和尚的面前道:“喂,小和尚,你还没告诉本公主你道家故事里的那位姑娘最后如何了?”
此年轻和尚便是广凌寺的了缘和尚,前段时间太后病重,以为是什么邪气入体,于是慕修羽便请了得道的高僧,如今这了缘和尚每日都在太后的面前念叨着那些经文,虽然太后仍是拖着病体,不过可以明显看出,有了这了缘和尚每日念诵的经文,精神明显比以前好了很多。
所以皇上便将请他长期的留在宫中,不过这了缘和尚倒也是没拒绝,除了每日给太后念诵经文外,还专门在自己下榻的宫殿中开设卧坐,每日讲些道家中的故事,开始只有几个扫地的丫鬟去听,到最后这事越传越广,传到了慕紫易的耳朵中,于是慕紫易便成了了缘和尚卧坐中的常客,而偏偏每次了缘和尚讲一个故事皆分为好几个回合讲,每次都能勾起她的好奇心。
所以慕紫易现在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缠着了缘和尚让他将未讲完的故事讲完,因为这吊人胃口的感觉真是不好受。
“公主,若是想听故事,且等到明日!”
“不行,本公主现在就是要听,你若是不讲,本公主立马告诉皇帝哥哥,治你一个九族之罪!”
而此时的阿黄正在向慕紫易的方向走来,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差点没摔个狗吃屎,这个公主还真的是有能耐,动不动就把她的皇帝哥哥,治别人九族之罪拿出来说事,他真的是替她感到尴尬。
“公主,人家了缘是得道高僧,有原则有节操,岂能为你一人破了先例!”
慕紫易撇了一眼阿黄,很是嫌弃的道:“离本公主远点,本公主才不想搭理你。”
之后又转向了缘道:“得道高僧怎么了,那也得顾忌着皇家的威严,本公主是皇室的公主,难道连提前听个故事的特权都没有了吗?”
了缘虽然微弯着腰,一副对什么人都恭敬十足的模样,但实际上他无所畏惧,永远都是一副阿弥陀佛,不发怒,连说话都是平平缓缓,在宫中更是得了皇上的批准,不用行大礼,更是给人一种不卑不亢的感觉。
但是面对这位公主的整日纠缠,他也实属无奈,这厢还未开口说话,那厢阿黄倒是接口道:“公主,你这就是无理取闹了,了缘不愿意讲,难道你还能扯着人家的嘴让他说话不成?”
慕紫易顿时烦了:“你这个阿黄倒真是讨厌,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本公主?”
“那公主为何一直缠着了缘和尚?”
“本公主爱缠谁就缠谁,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多管本公主的闲事?”
“公主既不让别人管公主的闲事,公主又为何管了缘和尚的闲事?”
“你……”慕紫易显然是气的不行,这个阿黄不知道哪根脑筋搭错了,每次都要跳出来跟她吵上两句,现在真的是忍无可忍了,立刻上前凶狠狠的道:“本公主要撕烂你的嘴。”
了缘和尚摇了摇头,从二人的身边走过。
就在两人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一声异常响亮的脆响传遍了整个长乐宫,所有的人默契般的全部停止了说话声,往那声音看去。
阿黄扒拉掉了慕紫易还在扯着他耳朵的手,同样往那声音移去目光,这一看还得了,立刻惊呼了起来:“阿琼,你,你怎么样了?”
因为早前,古绯雯借助娘家的力量帮熊沙白解除了皇上对其的禁足,又因为现在在王府只有她一位夫人,所以熊沙白基本上都是事事顺着她,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当然了,这一次的宫宴,熊沙白自是会带着她。
而古绯雯因为得到了恩宠,也越发的恃宠而骄,可是竟然在长乐宫的宴会上见到了比她穿的更加花枝招展的傅庄琼,顿时想起了即使她被休,自己在王府也仍只是个侧王妃的位置,顿时心中不平衡了,主动走了上去。
两姐妹见面,自然是姐姐长,妹妹短的好一阵寒暄,不知怎地,突然茶水杯掉在了地上,而傅庄琼更是摔在了地上,手撑着的地方正是那些茶杯的碎片,那一瞬间,鲜血顿时流了下来。
傅庄琼的眼眸中顿时溢上了一层泪雾,捧着自己的手心,控诉着古斐雯:“妹妹不知如何惹了姐姐生气,以至于姐姐这样狠心的将妹妹推倒?”
所有的人的目光都是移在了古绯雯的身上,立刻议论纷纷,古斐雯气急败坏,指着傅庄琼便道:“我根本就未推你,你少在这胡言乱语!”
傅庄琼顿时哭了起来,手上的鲜血还在流:“姐姐是说妹妹在污蔑你吗?还是说妹妹故意让自己流血污蔑姐姐吗?姐姐难道不知道,妹妹一向是最怕疼的。”
说完之后,顿时梨花带雨的捧着自己带血的手哭了起来,又加之傅庄琼本就生的精致绝美,这么一哭,更显得佳人楚楚可怜,而且当场也有人认出了这两人的身份,是以这两位王妃见面总是要斗上一斗,可是竟没想到古斐雯的心胸如此狭隘,人家都被休了,却还在找其麻烦,更加的对她指指点点了。
古斐雯见此情景,气的直跺脚:“不是我!”
“本宫可以证明确实不是侧王妃,而是大姐故意摔倒!”
随着这么一句说话声,门外走进来一个穿着一席华丽宫装,戴着繁杂头饰,本是黑黑的皮肤因为浓妆艳抹之后反倒显得有些苍白。
于是众人纷纷向这位女子请安:“参见心妃娘娘!”
傅庄琼顿时不哭了,抬起头,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带着稳稳笑意,一步一涟漪的向她走来的女子,可不就是她的二妹傅庄心,如果她并不算太糊涂的话,前日圣旨方才下到太守府,而当时给的封号只是一个才人,这才几日没见,竟然就成了心妃?
她眼眸中又溢上了一层泪水,默默的低下头。
这时,傅庄心走到她身边,很是落落大方的道:“大姐,我们都知道,你被王爷休了,心中肯定是存在些许怨气的,如今看不惯侧王妃,便伤了自己来陷害她,这也是情有可原,念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此事本宫做主了,便也作罢,相信侧王妃也不会追究,但人家不追究是人家大度,你道个歉,此事便也就过去了!”
说着,朝她伸出手道:“起来吧!虽然大姐是被休了,可也不能失了太守府女儿的傲气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傅庄琼立刻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刚想把自己的手伸上去,没想到傅庄心却突然将手撤回,转过身,指着立在身后的几个宫女道:“你们来,将这地上的残片都打扫干净,莫要让皇上来了觉得你们这些宫人没有认真仔细的干活,到时候皇上发怒,本宫可保不了你们。”
几个宫女立刻颤颤巍巍的上前道:“是,多谢心妃娘娘提醒!”
她得体适度的笑了一下道:“对了,刚才说到哪了?哦,大姐应该向侧王妃道歉吧,只要你道了歉,念在你是一个被休的弃妇,可怜人的份上,相信在场的各位是没有人肯为难你。”
“是吧,侧王妃!”
古斐雯没想到傅庄心的话头突然转向自己,愣了一下,忙道:“是,只要道歉了,我便不予再追究!”
说到底,傅庄琼其实是有些怕她的这位二妹的,不知为何,总之是怕,本想利用自己的小聪明,也能让古斐雯受一回苦,没想到却聪明反被聪明误,她只得乖乖的站起身,恢复到了以往胆怯懦弱的模样道:“侧王妃,对不起,是我的错,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绕了我这一回!”
古斐雯的眉头不自觉的瞥了起来,这可不像她以前认识的傅庄琼,不禁有些咋舌道:“你,你,免了。”
之后,她在人群中寻找熊沙白的身影,只见他正紧紧的盯在傅庄琼的身上,眉宇间拢上了一层看不出猜不透的情绪。
宋蔚玉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么一幕,他默默的低下头,双拳在宽大的袖子中慢慢的收紧。
阿黄莫名其妙了一阵,紧接着他走上前,本想摸摸她的额头,看她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何时变的如此懦弱不懂反击,没想到她反倒警惕的往后退去,惹得阿黄‘你’了半天,却没你出一个所以然来。
一时之间,宫殿中的所有人都怀着别人看不懂的情绪,而慕紫易本就大大咧咧,依旧在缠着了缘让他讲故事,也并未意识到有什么不妥。
一声皇上嫁到,所有的人都来了精神,皆跪地行礼。
傅庄琼更是兴奋,不顾的手上方才被碎片扎伤的伤口,直接越过众人,跪在最前面:“奴婢参见皇上!”
慕修羽一身明黄的龙袍,风姿绰约,背着手从跪了一地的人身旁走过,径直向自己的龙椅走去,未看傅庄琼一眼,和声道:“平身吧!”
众人纷纷起身之后落座,然而傅庄琼还站在原地,痴痴的看着皇上。
而这时,慕修羽才注意到了傅庄琼,在他的眼里,眼前的这个女人可能耐了,居然在未经过他的允许之下,就擅自将休书拿到了手,这个女人已经跳出了他的掌控圈,始终觉得,有她在,终究是一个祸害。
“傅姑娘,可还有事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