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一直以为,那个出谋划策的人是叛出安王府的容凛。
现在看来,容凛虽然也无法摆脱嫌疑,但在当年的事情里,他应该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那么如今她恨的人,便也要换一换了。
只是……陈墨呼吸一窒。
陆惊澜……也姓陆。
他虽然不受英国公宠爱,却也是仇人的孩子。
和燕帝陈海不同,陈墨对他能放下大半仇恨,是因为他有可能是燕长欢和陈海的孩子,为了陈枫她也要留情几分,毕竟那可能是陈枫的唯一血脉了,推一步说,他和太后是不死不休的场面。
天家无亲情,如果太后想要揽权,那皇帝和她必然无法共存,除非陈海能够心甘情愿做个朝堂上的傀儡。
可陈海却并不是那样的人,所以陈墨对他倒也没多少想法了。
而陆惊澜和陆扬不同,他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即便是陆惊澜不用继承爵位,却也被人看作是“陆家人”。
陈墨摩挲着手腕上的腕弩,想到了当日出嫁时的场面。
……
那日,陈墨半夜便被宫中的姑姑们叫醒,仔仔细细打扮了起来。
因为昏昏欲睡,她便找了个人给她念嫁妆单子和其他人添妆的礼单。
从头到尾都没听到陆惊澜的,她有点生气,说好的除了暗器,还另外给她备一份呢!?
陈墨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心里对陆惊澜有一点点埋怨。
在宫中的礼成了之后,她便被人簇拥着往宫外走去。
陆惊澜作为天子近臣,一直跟在陈墨的轿子旁。
他极高大,阴影便印在了车门的珠帘之上。
轿子晃晃悠悠,他的身影却稳稳当当,她想开玩笑问问添妆的事情,却因为场合不对而作罢。
在陈墨下轿准备对燕宫叩首之时,陆惊澜扶着她下了马车。
双手相接的温热的触感之中,包裹着一枚硬物。
陆惊澜恭敬地迎着她落了轿,低声道:“这是我给你的添妆。”
……
思绪回到现在,陈墨便想起了自己还未打开他的添妆一看。
只是看了又如何呢!?
他是仇人的孩子,他再不爱陆扬,他们也是血脉至亲。
若是有一日她报仇的时候,要亲手杀了陆扬呢?陈墨不信到时候他还能站在自己这一边。
他们终究会有一日刀剑相向的。
与其日后痛苦,还不如早早断了,到时候也免得多受几分伤害了。
想到这里,她竟然是松了一口气,幸亏此时她远嫁他国,运气好的话可能这辈子不会再与陆惊澜见面了,也免去了恩断义绝的尴尬,至于报仇,她是不会放弃的,到时候陆惊澜是要杀她恨她还是拦着她,都承担着就是了。
陈墨叹息一声,拿着添妆的动作也是顿了顿,终究是没拆开那份神秘的添妆,而是好好贴身收了起来。
留在身边做个念想也好,至少这东西还能提醒她,自己和陆惊澜有过多少交集和回忆,自己有过这么一个冰山似的朋友。
也提醒自己,若真有了生死相对的那一天,也彼此留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