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里的灯光都暗了下来,大多数人已经盖着毯子沉沉睡去。
狭小的洗手间里,胡大发和余小斌面对面站着。
“发生了什么?”胡大发直接问着余小斌,他知道只要他问了,余小斌从来不会骗他。
“苗苗都知道了。她窃听了我的电话,所以,在我和夏初私下讨论的时候,她知道了关于她的身世,还有念樱给她留了一个讯息,暗示她有能力救你回来……”余小斌不情愿,却也无法犹豫地回答着胡大发的问话。
“所以呢……”胡大发的面色越来越阴沉了。
“她自己溜到了上海做了手术……”余小斌简单地回答着,那些他拼尽全力的寻找、追逐和挽回,一字不提。
胡大发听完他这句话,沉默了一会儿,飞机的轰鸣声仿佛慢慢在他们耳边放大。
“明白了。”终于,他说了三个字,然后开门从洗手间出去了。
余小斌怅然若失地一个人待在洗手间,心中五味杂陈,有些事情不会因为尽力而无愧于心,尤其对于他这样把责任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人。
暗夜里,飞机在平稳地飞着,仿佛会永无止境地飞行,迟迟等不到东方天际的红日。
……
“犹如众镜相照众镜之影见一镜中。如是影中复现众影。一一影中复现众影。即重重现影成其无尽复无尽也……如一微尘所示现,一切微尘亦如是……”
那些不知道是谁传来的声音,反反复复不断放大,把苗苗“唤醒”了。
“微尘?”她轻吐出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四周包裹着的无边的黑暗,但是却什么都看得真切:就好像倒放的映画一般,老板那温暖柔软的胸口渐渐离她远去了,阴冷的墓室中,念樱乖戾的眼神匆匆一瞥,消失在肆虐的尘埃中,所有的尘埃都回到了它们的缝隙,所有的爱和恨,都离她远去了,古老的时钟发出最后的一记响声,停摆了,仿佛一切都在被无尽的时间碾碎,过去和未来,都不复存在,她好像就这样一个人,悬浮着、飘荡着、迷失着……
……
飞机盘旋着准备降落了。
胡大发看着还睡着的苗苗,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一下:“该醒了,我们到家了。”
一个不小的颠簸,飞机着陆了。
苗苗的头无力地从椅背上滑落下来,搭在了胡大发的肩膀上。
胡大发觉得那一刻自己的呼吸停止了。
“老姚!救护车!”整个机舱里,都是胡大发的喊声……
……
医院的走廊里,夏若钧带着一个年长的白人急匆匆地往前赶着。
夏初一看到他们,就立刻迎了上去:“爸爸,你们终于来了!”
“这位是当年潘多拉计划的幸存者,神经学专家阿尔伯特先生!”夏若钧说着。
“好的!那么我们进去吧!”夏初立刻带着他们往苗苗的病房奔去。
在病房里,胡大发怔怔地坐在苗苗的身边——这个“笨蛋”明明知道解封自己的大脑会带来毁灭性的后果,竟然没有一丝犹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