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西伯利亚的寒风永远无法抵达的温暖南方。
缓缓地,临州一号降落在了一片鲜嫩的绿茵上。
这是一趟令人向往的旅程,那个鹿原寒冷而干燥的冬天,似乎再也不会回来了。
孙晓霞艰难地从直升飞机上爬了下来,还未站稳,那早已等待在停机坪的王书妍就飞奔了过来,什么都没说,一把抱住了孙晓霞。
在王书妍面前的,是一张她再也无法辨认的脸,就仿佛看着镜子中曾经伤痕累累的自己。但是,她知道那就是她。那个无论在哪里,都会义无反顾护着她的女孩。
晚一步下飞机的胡大发几个人,默默地站在她俩身后,看着这对经历磨难的好朋友相拥哭泣了起来,许久许久。
不远处,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牵着小女孩的手,慢慢地走了过来。
“外婆,我为什么会有两个妈妈?”女孩略带着困惑,看着两个长得相似的女人,抬头天真地问着身边的老人。
“是啊,她们都是你的妈妈。”老人慈祥地说着。
“行了,现在是真的都结束了,我们走吧。”胡大发洒脱地说。
“啊,这个地看着不错哎,不多玩几天吗?”苗苗看和转身就要上直升机的胡大发,拖拖拉拉地说。
“就知道玩,你复诊的时间快到了,抓紧回去。玩什么玩。”胡大发说着。
苗苗下意识地躲避了一下,直到胡大发说完,才稀奇地说:“欸?老板你今天心情不错啊,竟然没有打我!”
“是啊,怎么说没有死人啊。”胡大发抿着嘴,露出嘴角的酒窝,“光是这一点,还不值得高兴吗?”
“那个姓齐的家伙怎么办?”苗苗问。
“哦,打官司的话,需要王书妍和孙晓霞出庭作证的,而且孙晓霞还涉嫌提供假口供。所以,做得多不如不做,我说过,很高兴这次没有死人,这里面包括那个姓齐的家伙。”胡大发坐在直升机里,说着,直升机巨大的螺旋桨开始转动起来,发出轰鸣的声音,随着飞机的升高,劫后余生的人们消失在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之中。仿佛那些生机盎然的草木能够庇佑她们永远平静而幸福地生活下去。而关于那个施暴者,胡大发望着脚下掠过的崇山峻岭,忽然相信了冥冥中自有安排。他从来相信,所有的人生,走到最后回望的时候,都是公平的,一个对世界报以恶意的人的人生,也终将得到这个世界的残酷对待。这就是所谓的“因果循环”吧。
飞机里,什么话语都螺旋桨的轰鸣淹没了。胡大发的手臂被一双不大的手紧紧抓着。
看着边上这个无论经历了什么都对这世界充满好奇和期待的苗苗,自己笑了——恋爱对他最大的改变,竟然是让他开始相信逻辑和理性之外的虚无缥缈的东西——或许是苗苗醒不过来的那段时间,他偷偷开始了祈祷,而现在,依然如此——希望她和自己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岁月静好。
直升机在蔚蓝的穹顶之下,轻巧如雨后的蜻蜓,朝着天际飞去……